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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晌午时,巡逻完村子的虎子爹回来了。

虎子娘正忙得热火朝天。

先做的自然是冬日正当穿的棉袄。

做惯了针线活的妇人,手脚麻利,有了尺寸对比,三两下就裁剪好了一件冬衣所需的布料。

虎子爹回来时,就瞧见堂屋桌子旁竖着个眼熟的麻袋。

麻袋敞着口,露出里面洁白柔软,如云朵般的棉花。

虎子娘弯着腰,从麻袋里抓出一把棉花,用手撕扯成薄薄的絮状,再将棉絮平铺在裁剪好的里衬面料上。

棉絮铺多几层,就有了厚度,再用针脚略略固定好——这样等棉袍做成后,既厚实保暖,里头絮的棉花也不会乱跑,方便得很。

见人回来了,虎子娘将手中没用完的棉花重新扔回麻袋里,束好袋口。

直起腰时,她顺势捶了两下,“回来了?等着,我去端盆热水,你洗把脸。”

很快,一盆冒着热气的洗脸水就端了回来。

虎子爹从桌旁走开,拿起布巾放入盆中,“你这是又给谁做衣裳呢?”

桌上那件袄子明显偏小,他家最小的虎子都穿不上。

一提这事,虎子娘就高兴,“虎子他爹,咱家今个走财运了!”

“借住咱家的贵客,出了一锭银子,抱来三匹布,让我给那个叫细雨的孩子,做几身换洗衣裳。”

虎子娘一脸感慨,“不愧是城里有钱的人家,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哦,还有三匹布,就托我做一身棉袍,两身夹衣,还有两身夏日穿得薄衫……”

“做这么多?”虎子爹惊讶。

“这可不算多,”虎子娘比自家男人会算账,她掰着手指头盘算,“三匹布,还都是整匹的,别说五身衣裳,就算是做十身,也够了。”

虎子爹想想借住家中的那几人,个头最高的那个,比他还高出一个头。最小的那个,却比虎子还要矮上一截。

他点点头,“确实,给那小娃做衣裳,不费布料。”

“是吧?”虎子娘心里美滋滋,“做好这五身,用不完剩下的那些布料,就都是咱的了。”

虎子爹却心疼她累,“一下子做这么多身衣裳,别把你累着。”

虎子娘浑然不当一回事,”累什么累?一点也不累!”

她平时家里家外的忙活,农忙里下田,农闲时织布,每日里做饭洗衣,喂鸡喂猪……就这样一年忙到头,挣得也不过几两银子。

如今不过做几身衣裳,轻轻松松就挣了十两银子,除了银子还有剩余的布料。

这样的好事落到她身上,她若还敢嫌累,她都担心老天会劈下一道雷,劈她不知好歹。

离吃饭还有一会儿,虎子爹洗了手,也坐到桌旁抓了一把棉花,帮着扯棉絮。

“哎,他爹,”虎子娘手里忙活,嘴也没停,“你瞅瞅这布料,像不像我织的布?我可仔细瞧过了,两根线接头打结的手法,和我的一模一样,说不准就是我织的。”

虎子爹不懂织布,自然听不懂什么打结手法。

他只觉好笑,“是你织的又怎样?”

“你傻呀,”虎子娘来了精神,“要真是我织的,还不如直接买家里的布,肯定比在镇上买的要便宜得多。”

虎子爹给她泼冷水,“可算了吧,你没瞧见这几匹布都是染过色的?”就连颜色最浅的那匹,也染了色。

他家卖给镇上布庄的,都是刚下织机的毛胚布。

虎子娘噎了一下,“想上色那还不简单?咱家自个穿得布,不都是我上的浆,染的色?”

只不过手艺比不上镇上布庄的老师傅,染出来的颜色深一块浅一块,不匀。

但也不影响穿。

“那是咱自个家,”虎子爹将撕好的棉絮递到媳妇手里,又俯身抓了一把棉花,“你也说了,人家是城里来的有钱人家,看得上咱自家染的布?”

“我不知你仔细瞧过那几人身上穿得衣料没,除了那小娃,剩下那几个,哪一个身上穿得是普通粗布?”

“我劝你啊,见好就收吧,这天底下的好事,还能全落你一人头上不成?”

虎子娘不吱声了。

她当然留意过。

细雨这小娃,身上穿的棉袍像是新做的,做棉袍的布料倒是普通的青色粗布,可剩下的那几人,个个身上穿的都不是粗布。

是什么布料,她也不认得,想必是她没见过的绫罗绸缎其中的一种。

虎子娘叹了一口气。

也是,都挣了十两银子了,也该让别人也挣点。

若天下的福气尽堆到她身上,她也怕她承受不起这份福报,早早就折了。

拍拍手,她站了起来,“算了算了,天也快晌午了,我去煮饭,扯棉絮铺平这活不难,就交给你了……铺厚实点。”

交代完,她匆匆离去。

只留下虎子爹认命地继续干活。

日升月落。

时光如斩马河的河水般,日日夜夜不停流过。

托梦的冤魂,已尽数回归,被细雨送入鬼门。

出了一趟公差,飘去庙李镇吓唬吴屠户兄妹的铜头姥爷,也不辱使命。

细雨送他入鬼门时,还特意说了几句好话。

又过几日,托虎子娘缝制的五身新衣,就都做好了——除了做夏衫的布料偏厚些,其它的没毛病。

虎子跟着薛五学完了薛家拳法,又在薛五的指导下练习箭术。

村头的几棵大树上挂起了稻草编得靶子,虎子爹用木头削了几十支木箭,虎子每日用木箭射靶,练习准头。

细雨整日里除了和大白、小纸斗斗嘴,监督大白修炼以外,最上心的一件事就是跑后院,观察她那只怀了崽的灰母兔。

灰母兔养在后院,除了刚开始那两日略显惊慌失措,缩在笼中一动不动外,很快就适应良好。

每日里吃着虎子娘扔进兔笼子里的几片白菘叶子,肚子越发的鼓了。

细雨每日来瞧,就是想看看母兔如何生小兔。

生性爱洁的苗妩,自然不明白细雨为何有这爱好。

“生小兔有什么好瞧的?任谁下崽都是血不糊啦,脏得很。”

脏得很,细雨也想瞧瞧。

她没瞧过。

一连盼到了正月十二。

一大清早,细雨刚睁开眼,就听到院子里虎子兴奋的声音,“什么,母兔生小兔了?那我去喊细雨。”

细雨一跃而起,穿好棉袍带着大白飞快窜了出来,“母兔生小兔了?”

“嘎?”

“快,正在生!”虎子招呼细雨。

两人一鹅飞快跑到后院,蹲在兔子笼前。

兔子笼早在前几日就被虎子娘移到了柴房里,还垫上了干糙的稻草。一只灰扑扑的母兔正卧在草堆上,在它身旁,有三个小东西正在蠕动。

“那是什么?”

细雨不可置信地瞪着那几个小东西。

“刚出生的小兔子啊,”虎子热心解答,“母兔还在生呢,据说它一窝能生七、八个小兔子呢。”

兔子?

这是刚生出的小兔子?

细雨站起身,转身就走。

她对兔子的兴趣,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谁来告诉她,刚出生的小兔子为什么那么像老鼠?为什么?还一窝生七八个?她可不想养一窝小老鼠。

回到前院,还没进屋,就听见屋里薛五叔的声音。

“拳法、箭术都教给了虎子,那孩子很是用功,已掌握了其中技巧,剩下的就是勤加练习,熟能生巧。”

“等我们走后,若是村里还有人想学拳法,可让虎子教他们。”

想当初,他们途经过马村。

听到村中热闹的鞭炮声,一时起意便拐了进来,却没想到在这个村子一待就是小半个月。

停留的时日着实不短,真的该走了。

薛平安站起身,朝着苗妩一拱手,问道,“苗仙子,咱们何时离开此地?”

“怎么,你们想走啊?”细雨推开房门,带着大白进了屋。

“是啊,”经过半个月的锻炼,薛平安明显壮实了些,“咱们毕竟不是过马村的人,总不能在村里住一辈子。”

这倒也是。

“若是你们不想走,我和薛五叔就先行一步,咱们并州城里见?”薛平安又道。

细雨眯起眼。

薛秧子想跑?那可不行!

他还欠着她好几千两银子呢!

“走!”细雨当机立断,“我们也走,一起去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