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路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注意到年轻匪徒的眼珠正不受控制地往窗外瞟。与此同时,火车轮轴发出的节奏逐渐放缓,铁轨接缝处的撞击声间隔越来越长。远处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至少有五六匹快马正从铁路侧翼包抄过来。
\"有意思。\"周路冷笑一声,左手快速将毛瑟手枪放回枪套,然后身子一甩,将右侧的木质枪盒甩了上来。金属零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把完整的卡宾式毛瑟手枪已经在他手中组装完毕。
少年匪徒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周路突然收回踩着他的脚,蹲下身用枪管挑起对方的下巴。冰冷的金属抵在喉结上,让少年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帮我给科尔姆带个话。\"周路的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就说他的脑袋已经被悬赏了,有人出大价钱要他的命。\"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至于是谁...让他自己猜。\"
少年忙不迭地点头。
周路突然用枪口指了指一旁完整的车窗:\"现在,跳下去。\"
\"什...什么?\"少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
\"三。\"周路直接开始倒数,枪口已经对上少年的眉心。
\"二。\"击锤被拇指按下的咔嗒声在车厢里格外刺耳。
少年像触电般弹起来,不顾断指的剧痛,踉跄着冲向车窗。就在周路即将数出\"一\"的瞬间,他闭着眼睛纵身跃出。玻璃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少年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重重摔在路基旁的荆棘丛里。
摔得鼻青脸肿的少年正连滚带爬一瘸一拐地朝远处跑去,断指处甩出的血滴在沙地上连成一条断续的红线。
周路缓缓调转枪口,毛瑟步枪的准星无声地划过车厢内壁。他将耳朵贴在冰冷的枪身上,透过传来的震动,清晰地捕捉到马蹄铁撞击碎石的声音。
\"咚咚咚\"
生锈的车厢外壁突然被重物敲击,铁皮发出沉闷的回响。一个蒙着黑色方巾的匪徒正用连发步枪的枪柄猛砸车厢,嘴里骂骂咧咧:\"操他妈的!不是说了别他妈乱开枪吗?!再把政府的狗——\"
他的咒骂戛然而止。
当这个倒霉鬼直起身子的瞬间,迎面撞上的是从泛着蓝光的枪管。光线在烤蓝工艺处理的金属表面流动,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匪徒的瞳孔剧烈收缩,他还能看见枪身后方那双冷静得可怕的眼睛。
周路的食指温柔地扣下扳机。
\"砰!\"
后坐力让枪托在他肩上轻轻一撞,像是老友的提醒。子弹旋转着撕开晨雾,在匪徒眉心凿开一个完美的圆孔。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身体带得向后仰倒,方巾被掀飞,像一片凋零的花瓣飘向铁轨。
失去主人的马匹惊惶嘶鸣,前蹄高高扬起。黄铜弹壳弹出,在车厢地板上叮当作响。
周路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连接通道的缝隙里灌进的寒风,将他的大衣下摆吹得猎猎作响。
两侧车窗外的景象如同老式西洋镜般飞速流转——荒草萋萋的平原上,五六个奥德里斯科帮众正策马狂奔。他们绿色领巾在风中翻飞,活像一群张牙舞爪的蝗虫。周路举枪,动作随意得就像在集市上玩射击游戏。
\"砰!\"
第一个匪徒应声落马,子弹从太阳穴贯入时,他还在扭头对同伴喊话。受惊的马匹带着空鞍继续前冲,将尸体甩进一片仙人掌丛中。
\"砰!\"
第二个倒霉鬼的柯尔特左轮刚抽到一半,胸口就炸开一朵血花。他栽倒时手指还扣在扳机上,走火的子弹将身旁同伴的马匹惊得人立而起。
剩下的匪徒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他们慌乱地勒住缰绳,马匹扬起一片尘土。周路不紧不慢地将弹夹压进手枪里面,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脆。
\"是硬茬子!\"
\"快撤!\"
匪徒们调转马头的动作整齐得可笑。周路眯起眼睛,看着他们撅起的后背在瞄准镜里晃悠——完美的靶子。
\"砰!砰!砰!\"
三声枪响,三具尸体栽落马下。一匹无人驾驭的马跑出几十米后,居然懂事地停下脚步,低头啃起了青草。
周路的视线锁定在最后一个亡命奔逃的身影上。那家伙已经冲出将近一百五十米,在毛瑟手枪的有效射程边缘晃成一个小黑点。
第一发子弹打空了,在匪徒后侧溅起一蓬尘土。周路微微抬高手腕,食指感受着扳机的弧度。
\"砰!\"
枪声未落,远处的身影就像被无形的大手拍中般猛然前扑。子弹从后心射入,在前胸炸开碗口大的血洞。匪徒的尸体被惯性带着又滑出好几米,最终停在一丛风滚草旁,绿色的领巾很快被鲜血染成墨色。
周路轻轻吹散枪口的青烟,转身时发现整个车厢的乘客都屏住了呼吸。一个戴圆框眼镜的年轻人正用颤抖的手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可能是记者。
\"先生...\"年轻人鼓起勇气开口,\"您刚才是怎么...\"
周路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抛物线原理,先生。和扔石头没什么区别。\"他指了指窗外倒地的尸体,\"只不过我的石头,会自己找路。
火车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轮毂与铁轨擦出串串橘红色的火花。随着蒸汽阀门\"嗤\"的一声泄气,这头钢铁巨兽终于缓缓停在了荒野中央。
周路站在摇晃的车厢连接处,手指灵巧地拆卸着枪套。枪盒的木纹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他取出那把黄金的毛瑟手枪——枪身上精美的缠枝纹在阳光下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
\"先生,您这是要去......\"那个戴圆框眼镜的年轻人追到车厢门口,镜片后的眼睛写满不安。
周路没有回头,金黄色的枪管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圆弧:\"除恶务尽。\"
一节节车厢的门被依次拉开。惊恐的旅客们蜷缩在座位上,像受惊的鹌鹑。有个醉汉试图阻拦,却在看到周路手里的双枪时,酒瞬间醒了大半,哆嗦着让开了路。
直到那节标着\"货运专用\"的铁皮车厢前,周路停下了脚步。厚重的铁门上挂着崭新的黄铜锁,但锁眼周围有新鲜的撬痕。他侧耳倾听——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还有匪徒们肆无忌惮的谈笑。
\"......那蠢货守卫还想反抗,哈!\"
\"快找!这里肯定有......\"
周路后退两步,突然发力踹向门锁。生铁铸造的门栓应声断裂,整个车厢都跟着震颤。门开的瞬间,两个蒙面匪徒惊愕地转头,手中的煤油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货箱上,扭曲得像两条直立的鬣狗。
没有废话,没有警告。周路双手持枪,左右开弓。枪身在昏暗的车厢里划出两道轨迹,子弹穿透煤油灯玻璃,在飞溅的煤油中精准命中两人的眉心。爆炸的灯火将匪徒倒下的身影映在墙壁上,宛如两具正在融化的蜡像。
前方已经没路了。周路攀上车顶,靴底踩在锈蚀的铁皮上发出声响。他在车厢连接处纵身一跃,风衣下摆猎猎作响,像只展开翅膀的渡鸦。
车头处,一个戴着皮帽的匪徒正倚在锅炉旁吞云吐雾。他哼着走调的小曲,完全没注意到死神已经降临。
周路悄无声息地落在煤水车上,黄金手枪的准星稳稳框住对方的后脑勺。就在这时,匪徒突然转身,烟斗\"啪嗒\"掉在铁板上——
\"等......\"
枪声在旷野上回荡。周路弯腰拾起还在冒烟的烟斗,看着死者焦黄的牙齿。那口被烟油熏黑的烂牙在晨光中泛着恶心的黄褐色。
\"废物利用。\"周路喃喃自语,将还在冒烟的烟斗在靴底磕了磕。烧红的烟丝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嗤嗤\"声,他随手将冷却的烟斗塞进大衣口袋,这东西拿回去给达奇正好。
返程时,周路的脚步突然顿住。一节货箱里传来规律的金属敲击声,间或夹杂着低声的咒骂:
\"见鬼的锁...再给老子五分钟...\"
\"砰!\"
\"哈哈!开了!\"
周路无声地贴近货箱,耳朵贴在冰冷的铁皮上。他能清晰地听见保险柜门轴转动的吱呀声,还有物品摩擦的沙沙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轻轻扳开货箱门闩,动作轻得像是准备给猎物致命一击的郊狼。
刺眼的阳光随着箱门打开倾泻而入,照亮了箱内撅着屁股的匪徒。那家伙正把成捆的钞票往帆布包里塞,崭新的美钞在阳光下泛着青绿色的光。听到动静,他头也不回地骂道:\"不是说了别打扰——\"
转身的瞬间,匪徒的表情凝固了。他看见逆光中站着一个陌生的身影,那人手中的金色手枪正冒着缕缕青烟。视线下移,自己胸前不知何时多了个正在汩汩冒血的小洞。
\"你...\"匪徒踉跄后退,染血的美钞从指间滑落,像一群受惊的绿蝴蝶。他的后背撞上保险箱,慢慢滑坐在地,最终歪倒在成堆的钞票上,渐渐扩散的血迹将钞票染成诡异的绛红色。
周路跨过尸体,弯腰捡起一捆未被污染的美钞。指尖摩挲着钞票上安德鲁·杰克逊的肖像,他突然注意到保险箱最里侧还有个黑色天鹅绒袋子。扯开丝绳的瞬间,十几颗切割过的宝石滚落掌心,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
“我的……都是我的……”脚下的奥帮成员没有断气。
周路抬起枪口又给他头上补了一枪,那家伙摊开的衣衫里面露出一抹金黄色。
这次,周路笑得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