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意料之外的特殊情况,箫飒放下手中冒充木桨的木棍,心慌意乱,不知道该怎样做能逃避即将撞过来的,听起来像大吨位的船只,他的小独木舟不够他们塞牙缝吧!
过往他见识过这招,一群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正面打不过人家就用蛰伏的伎俩,他们找到一处角落藏起来,把零零星星几艘沉船拖到他们的船前打掩护。
等到有什么船只路过,他们伺机而动蜂拥而至,将还处在措手不及窘迫境地的人劫持,这就是他料想的故技重施。
眼看着大船就要冲破最后几艘破船杀过来了,箫飒情急之下想起他该躲起来,他怒发冲冠骂骂咧咧,就他这艘独木舟也能被看上,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这不就等同于大块头一见倾心于小侏儒,但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是要发生,这就是自然优胜劣汰的包罗万象,要有意外发生,才能称之为跌宕。
既然大船由左边冲出来,原地不动是最傻的方式,他如若往前划独木舟,又躲不开他对方追赶的命运。
箫飒欲哭无泪,看来他只有重新钻入右边的沉船的坟墓中,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不情愿是流动的水,流到不得不的驿站,就被结成了冰,箫飒马不停蹄的将独木舟调头,他先用木棍把挡在前方的烂木板等障碍物清理掉,然后划着独木舟进去,学他们的方法,把障碍物堵回去,基本上把独木舟走过的痕迹抹掉,让他们无从考证。
进入了沉船堆中,箫飒仍旧不可掉以轻心,那艘船的海拔比沉船高也比独木舟高。
如若他不再往深处进发,他们站得高望得远,一眼就能看出他在哪儿!
安全起见,箫飒飙着泪忧伤地往前划独木舟,海面漂浮着的大量杂物,一直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他和独木舟都是小目标,很快就隐没在众多的沉船中,他的衣服上没鲜艳的色块,只要他缩着不动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进来容易出去难,不过前进了一会儿的功夫,箫飒就失去了方向感,分不清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他唯有不停的清理障碍,朝前方进发,难得过了两天安然无恙的日子,这会又成了头号被追杀的对象,他无语凝噎。
这些不请自来的,一边幸灾乐祸、一边笑语嫣然的消极情绪没能将箫飒打倒,他的宗旨是坚持下去一定会找到活路,他的逃跑不是一溜烟就人间蒸发的那种,因此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虽然他像话,做好了弱势一方该有的处理手段,提前远离海道,可至今他的耳朵依然能听见大船冲出左边的沉船,沉静个几秒,又不顾一切冲入右边沉船里,将腐朽的木头撞得七零八落、鸡零狗碎。
船上的头目似乎铁定了心要找到箫飒,肆无忌惮地冲撞拦在他们面前的沉船。受到大船撞击的沉船,有的离开了原位,有的就地解体,有的沉到海水中,咕嘟咕嘟的冒泡泡。大船一路闯来,闯出了一条新的漂满了浮木的航道。
箫飒的独木舟自然没后面的大船冲刺的速度快,他只能想着法的拐弯,尽量把路数开得曲折,以加大他们追击的难度。
他也刻意选择绕开大船船,跑到大的沉船后面,等追他的大船撞到大沉船上,一时半会被困住,挣脱不开,就为他的逃跑争取了必要的时间。
他想念经咒骂他们,他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如今又被他们重新逼回这儿来了,不知道下次要怎样回到那条海道,上次花了两天绕圈子,终于闯出去,这次未必就有当初的那份幸运和机缘巧合。
忙着从敌方爪下逃跑的同时,箫飒高速运转的大脑,处理着复杂难捱的思考时,也有喜怒哀乐惧在交替主导着他的情感,而且他还避不可免的想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上。
刚才他划在海道上,就有了那种成熟的比喻,他在一个头上划船,四面八方的沉船是纤毫毕现的头发,根根分明。
那条海道就是这个人梳开的发型的发际线,这样看来,那条海道除了有航船的功能,更有可笑的版本,想到这他的面容上有微微的笑意。
那艘追赶他的大船,箫飒至今不明白是不是他们崇拜他,不然他们到底看上他身上什么,何必如此大张旗鼓的搞掂搞掂。
他的船上耀眼的就是那些璀珊的财宝,他们要来干什么呢?
这艘大船成了箫飒的晴雨表,它若追上,箫飒的天气就是雨,它若追不上,箫飒就是阳光总在风雨后的好天气。
减轻船上的载重,加快船体前行的速度,箫飒眼睛干着,眼泪却不停地淌下去。
他亲手一件一件的把应接不暇的宝物扔到堆满了淤泥的海水里,单是少少的减去,对他的逃跑并未产生有利的影响,他只好挥着泪,把宝物一袋一袋的扔下船去。
大船是个庞然大物,箫飒往后一抬头永远能看见它磅礴的影子,他前进一米,大船就前进五六米,这样的速度来比较,箫飒吃不了兜着走。
好果子都烂到地里了,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千不该万不该坐着独木舟去发际线,那里通常都是不干不净的东西主要行驶的航道。
大船像往他的独木舟上装了追踪器,咬紧牙关步步紧逼,一鼓作气,一点也不松懈。
他们在高处,能轻松望到箫飒七拐八绕的景象,而箫飒却被周遭的沉船挡住了视角,只能挑哪处的障碍物少好通行,或者找哪艘大沉船当靠山,暂时帮他挡住大船。
一眼望去,这儿的沉船都不比大船大,哪怕和大船体型相仿的,也因为长期泡水发软的原因也被它碾压,被它撞上的沉船无一幸免的遇难,成为或落下去或漂在海面断裂的木板,它像一把刀子风卷残云的把它和独木舟之间的头发砍掉,又开出不同的发际线。
情况危急,对弱势的箫飒来说是万分火急,他的手部肌肉因循环往复的划船动作而僵硬住,有几次他的肌肉发生痉挛,普通的肉身就是经不起突发的考验。
他只能够甩甩胳膊,恢复血液流通后接着划船,他也想帮船装上飞毛腿,但是他没有修为,没有法力,更没有超人的超能力,丧失了这项权利,一切免谈。
他的呼吸既局促又急促,庞杂的物体堆积在身边,导致他快喘不过气,气不顺,大脑缺氧。
一事一物都像在跟他争夺氧气,他拼命地深呼吸,那股令人作呕的臭鸡蛋似的臭味直入肺腑,他的双目看到的画面,是清一色的灰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