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看着手中书信，眼中闪过一丝荒唐，
先走一步？跑了？
蛮国神武皇帝跑了？
下一刻，神识蜂拥而出，
向四周快速扩散，一里、十里、二十里、五十里！
城中一幕幕在脑海中呈现，就连城外的诸多草木以及鸟虫也纷纷浮现，
但...神武皇帝去哪了？
林青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抛弃辛辛苦苦修建的升龙城，跑了？
不过很快，林青脸色很快就变得难看，
不仅是蛮国神武皇帝，城中居然没有先前被掠来乾人的踪迹，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赤林城一战，
左贤王也是先走一步，带走了数万百姓，其中有青壮以及各类工匠，
升龙城能够如此快速地建立，多亏了这些工匠帮忙，
而现在，这些人呢？怎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且...整个蛮国皇宫中居然没有财宝，国库也空空如也...
林青眉心狂跳，攥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猛然转身，披风在殿内掀起一阵疾风。
“兰云川！”
他厉声喝道，
“传令三军，掘地三尺也要把赫连胤找出来！
城内所有水井、密道、地窖，连耗子洞都不许放过！”
兰云川领命时，甲胄上的血渍已凝结成块：
“是！”
暮色渐浓时，皇宫各处燃起火把。
林青踩着满地碎玉走在回廊间，靴底黏着暗红血泥，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腻声响。
忽有亲兵来报：
“大人，西六宫的宫女房发现暗格！”
他疾步赶去时，正见七八个士卒正用长枪戳刺青砖地面，砖缝间渗出乌黑血水。
“让开！”
林青单掌震碎三尺见方的砖石，尘烟散尽后露出条仅容半人通过的甬道。
他俯身嗅了嗅，腥气中混着一股熟悉的腐臭味，
正是地牢里那种陈年尸臭。
亲兵刚要举火把，却被他抬手止住：“我亲自下去。”
甬道倾斜向下，越走越觉寒气侵骨。
林青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忽听得前方传来铁链拖地声，当即闪身贴住石壁。
三点幽蓝磷火自拐角飘来，
竟是三只浑身溃烂的恶犬，獠牙上还挂着半截断指。
刀光闪过时，血雾喷溅在石壁上，竟显出密密麻麻的抓痕，
像是有人曾用指甲在此处抓挠数月之久。
“将军小心！”
身后亲兵突然惊呼。
林青旋身挥刀，斩断自头顶袭来的铁钩，钩尖还勾着一片带血的衣角。
他捏起衣料凑近火把，是一种名贵衣料，边缘处绣着半朵未完成的金线莲花。
“继续走。”
林青挥了挥手，大马金刀的走在最前，向着深处而去。
当众人寻到甬道尽头时，皆被眼前景象惊得倒退半步。
百丈见方的地宫里，数千具干尸呈莲花状盘坐，
每具尸身天灵盖都插着根青铜管，管中黑水正汩汩流入中央血池。
血池中央，一具青铜棺椁在血海内上下沉浮。
“这是什么？”
林青自问自己见过许多大场面，十万人厮杀的战场也见过好几次，
但如此诡异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这些干尸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死的，一股鬼怪邪意的气氛开始弥漫。
“去叫拓跋砚过来，看看这是他们草原的什么勾当。”
不多时，当火把照亮地宫穹顶时，身后突然传来甲胄相撞的闷响，
拓跋砚带着亲卫队撞开挡路的石块，
这位蛮国降将的头盔上还沾着半片枯叶，
显然是得了消息便匆忙赶来。
“这是..”
拓跋砚的瞳孔在火光中剧烈收缩，喉结上下滚动两下，
突然单膝跪地，五指深深抠进青砖缝隙，用力将一块砖石抽了出来...
“续命祭坛！神武皇帝竟真敢用草原禁术！”
他抬手指向血池中央，那里浮着具青铜棺椁，棺盖上密密麻麻刻满契文。
“怪不得他能活这么久，他妈的我早该想到了！！”
林青用刀鞘挑起一具干尸的下颌，尸身脖颈处赫然烙着火漆印，
“续命？”他盯着棺椁上盘踞的九头狼雕，
“用活人续命？”
“对。”
拓跋砚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抚过干尸天灵盖的青铜管，
“此术唤作九狼噬月，需取九百童男、九百童女、九百壮丁、九百老妪、九百孕妇、九百处子、九百僧侣、九百巫医、九百王族的颅中血，经九九八十一天炼成血丹。”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
“八百年前，拓跋氏在最后将要崩灭之时，
用此法续命过一位二品强者，在族中的古籍中有所记载。”
兰云川突然挥刀斩断根青铜管，黑水喷溅处，青砖瞬间蚀出蜂窝状孔洞。
“看！”
他指着管内蠕动的东西惊呼。
林青凑近细瞧，竟是条半透明的肉虫，
虫身缠着缕缕血丝，每蠕动一次，管壁便亮起一道血色符文。
“这些是血蛊。”
拓跋砚眼神阴鸷，
“以活人脑髓为食，产出的血精能保尸身不腐。”
地宫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崩断声。
林青反手掷出火把，火光照亮对面石壁时，众人皆倒抽冷气，
整面墙嵌着数百具透明棺椁，
每具棺中都蜷缩数个妇人，腹部皆插着根中空银针，针尾连着根羊肠线，直通地底暗河。
“这是子母连环蛊。”
“待胎儿成形，便剖腹取胎炼成血丹，母体则制成尸傀。”
他突然冲向最近的棺椁，却被林青的刀鞘拦住，
“你做什么？”
“我要看看这祭坛存在多久...左贤王本应在什么时候死...”
拓跋砚有些失魂落魄，若是左贤王早些死了，他不相信自己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而且他坚信，草原六王除了左贤王，没人是他的对手。
但偏偏...左贤王就这么活了下来，生生磨灭了他雄起的希望。
话音未落，地宫顶部落下细碎砂石。
林青猛然抬头，只见穹顶九头狼雕的眼睛同时渗出黑血，血珠落地竟化作拇指大的血蜘蛛。
“退后！”
他挥刀劈开扑来的蜘蛛群，刀锋却传来诡异的黏滞感，
兰云川突然指向血池：
“将军快看！”
青铜棺椁正在缓缓下沉，池中黑水逐渐形成漩涡。
旋涡中心升起一座白玉祭坛，坛上摆着九盏青铜灯，
灯油竟是暗红色，在火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人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