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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

萧道寒在血泊中睁开眼时,九瓣金莲灯正悬在头顶摇晃。

接生嬷嬷布满烫伤的枯手捏着银针,将最后半截蛊虫从他心口挑出:“二十年了,老奴终于等到这天。”

嬷嬷从发髻中抽出半枚虎符,暗格里滑落的羊皮卷上,先帝遗诏的朱砂印刺痛了萧道寒的眼睛:“若庆隆勾结外邦,萧氏可持此诏清君侧...”

“大历四年先帝中风前夜,老奴亲耳听见庆隆帝与北狄使臣密谈。

嬷嬷掀开衣襟,胸口的烙痕竟是缩小版的皇家军器监徽记,“他们在我身上试验牵机毒时,把萧家军北征路线刻在了刑架上。”

地牢外突然传来喊杀声。萧道寒握紧断剑起身,发现经脉中流转的内力再无阻滞——蛊虫离体后,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七岁秋猎时皇帝轻拍他头顶的刹那,藏在指缝间的蛊卵渗入百会穴。

朱雀巷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萧道寒看见玄甲军旧部与御林军混战成一团。

王参将的幼子手持残破的白虎旗,旗面上斑驳的血迹拼出“萧”字轮廓——原来三年前的贪墨案,是为掩盖这批藏匿的萧家军遗孤。

庆隆帝的冕旒在龙椅上剧烈晃动。

萧道寒破窗而入时,帝王手中的狼头香囊突然炸开,毒雾中浮现出北狄巫师的身影:\"双生蛊王既毁,便用你的命祭阵!\"

萧道寒旋身避开骷髅杖的瞬间,瞥见巫师脖颈处的九瓣金莲刺青。

断剑劈开香囊残片时,大历三年的赐婚圣旨赫然在目——北狄王印旁盖着的,竟是庆隆帝登基前的私章!

“好一个两国血脉。”萧道寒的剑气扫落梁上暗匣,数十封与北狄往来的密信如雪片纷飞,“当年送进萧府的描金箱里,装的不是嫁妆,而是你亲手调包的北狄王子吧?”

巫师突然发出厉啸,骷髅杖顶端的狼眼射出蓝光。

萧道寒后仰铁板桥,蓝光击穿龙椅后的屏风,露出暗室中冰封的尸身——那具与庆隆帝容貌相同的尸体心口,插着支镶有九瓣金莲的断箭。

“先帝的双生兄弟竟成了蛊人...”

殿外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清君侧”。庆隆帝颤抖着撕开龙袍,心口处蠕动的蛊虫已将皮肤顶出蛛网纹路:“你们萧家...不过是朕养了二十年的蛊皿...”

萧道寒的剑尖突然转向身后。真正的庆隆帝从蟠龙柱转出,手中匕首还滴着巫师的血:“不愧是萧震霆的儿子。可惜这局棋最大的杀招,在你出生时就埋下了。”

匕首刺到半空突然凝滞。萧道寒腕间不知何时缠上了翡翠念珠,其中一颗正卡在帝王曲池穴上——正是佛堂机关的手法。

“母亲教我识破蛊毒时说过,”萧道寒扯断念珠,二十颗翡翠落地成阵,“九瓣金莲真正的杀招,藏在第七颗珠子的反光里。”

晨光微现,第七颗翡翠的折射光斑正落在先帝遗诏的“退位”二字上。

庆隆帝突然惨叫倒地,皮肤下的蛊虫争相涌向光斑照亮的玉玺——那方印玺的貔貅钮中,嵌着粒北狄巫族世代供奉的陨铁。

玄甲军撞开殿门时,萧道寒正将断剑归入先帝剑鞘。晨晖中,庆隆帝蜷缩在玉阶下的身影已长出尸斑,二十年的阴谋随蛊虫化作青烟消散。

三日后,漠北风沙卷着退位诏书掠过皇城。

萧道寒站在狼山隘口,将母亲染血的素纱与父亲断剑埋入黄沙。

接生嬷嬷远赴苗疆前留下的药方,在风中露出最后一行小字:“双生非祸,人心为蛊。”

当新帝的使节捧着漠北王金印追上时,只看见地平线上白衣剑客纵马远去的背影。残阳如血,他怀中露出一角的翡翠念珠,正在暮色里泛起温柔的光晕。

新帝登基那日,朱雀门外飘着细雪。田翎稚裹着狐裘站在角楼暗处,看四皇子萧泽祯将暖炉塞进三皇子战甲里:“北疆风烈,记得把银丝碳分给冻伤的老兵。”

“四哥还是这般婆妈。”三皇子萧泽朗反手将兄长推上马车,护腕撞得木车框叮当响。

紫宸殿的晨钟撞破雪幕。

大皇子萧泽鸿的冕旒尚未戴稳,二皇子萧泽扬的象牙笏板已拍在蟠龙柱上:“陛下要用十万雪花银修摘星楼?臣请奏——”

“准奏驳回。”萧泽鸿揉着眉心打断胞弟,龙案下的手却比了个三。

侍立在侧的田翎稚垂眸轻笑,昨夜四皇子送来的密账正揣在她袖中,第二页第三条赫然记着:江南盐税亏空恰是十万两。

萧泽扬的冷笑凝成白雾:“臣要参工部侍郎私贩军械!”

话音未落,殿外忽传来金戈之声。三皇子亲卫抬进二十口檀木箱,北疆特有的冰碴随箱盖开启簌簌而落——尽是折断的玄铁箭镞,每支尾羽都烙着工部印记。

“三弟倒是会挑时候。”萧泽鸿指尖拂过箭身裂纹,突然将茶盏砸向殿柱。

田翎稚适时递上暖砚,萧泽鸿朱笔未落,忽见砚底压着张洒金笺——四皇子新开的“浮云楼”今日挂牌,首单生意竟是收购工部私产的铁矿。

暮色染红后宫时,田翎稚在梅林捡到哭花了妆的六公主。小娘子攥着半块龙凤佩抽噎:“傅家公子说...说玉佩要摔碎验纹...”

“他摔的是青玉,你握的是白玉。”田翎稚拨开枯枝,露出雪地下完整的合卺杯纹路,“傅院长教子当真严苛,连《金石录》都要倒背。”

六公主破涕为笑,鬓间金步摇惊起栖雀。远处书院飞檐下,傅宴礼正将儿子倒提在藏书阁外:“连和田籽料都辨不清,怎么配的上公主?”

元夜长安街,四皇子商队的宫灯映亮半城。

萧泽祯倚在“浮云楼”顶层抛着金算盘,看三皇子亲卫扮的胡商与二皇子门客竞价。当波斯商人喊出“二十万两”时,阁楼暗门悄然推开,田翎稚捧着的鎏金匣里,正是工部尚书画押的认罪书。

“二哥在朝堂掀桌子,大哥在宫中摔茶盏。”萧泽祯将暖玉塞进田翎稚掌心,“三弟的军报该到潼关了,六妹的嫁妆单子还差十七抬。”

田翎稚推开西偏殿的暗格,二十年前接生嬷嬷留下的药方正在烛火下泛黄。最后一味“朱砂泪”旁添了新注:长公主棺椁中的翡翠念珠,浸过漠北王庭的雪莲汁。

新岁朝会,六公主的鸾驾碾过朱雀街。当傅家公子摔碎第九块玉佩时,城楼上的萧泽鸿突然轻笑,一物降一物。

田翎稚将暖炉递给咳嗽的二皇子,看三皇子的捷报与四皇子的账本在龙案相遇。

梅香穿过洞开的殿门,恰似那日萧道寒马鞍旁晃动的剑穗,温柔地覆住所有血色前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