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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道寒厚力攥着绢书指节发白。

朱雀巷第三户的雕花门楣上已经积灰。一缕蛛丝忽上忽下在北风里飘荡。

这是父亲旧部王参将的宅子,三年前因贪墨案被满门抄斩。

翻过断墙时,腐臭味扑鼻而来。

这里荒废已久竟有新鲜的血迹蜿蜒至东厢房。

萧道寒推开门扉的刹那,九盏莲花灯同时亮起,映得墙上密密麻麻的刑具泛着冷光——这里是座刑房。

血迹在雕花拔步床前消失。萧道寒用剑尖挑床帐,瞳孔骤然收缩:床板内侧布满指甲抓痕,最深的那道刻着\"双生子\"三个字,落款处赫然是母亲的字迹。

\"叮——\"

翡翠相击声突然在梁上响起。萧道寒旋身后撤,二十支浸毒银针擦着耳畔钉入床柱。黑影如蝠倒坠而下,手中弯刀映出他惊愕的面容——刺客的脸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萧家血脉,当断于此。”刺客的刀法诡谲如蛇,袖中忽地射出金线缠住剑锋。

萧道寒旋腕震断金线,却在对方衣襟散开时瞥见锁骨处的朱砂痣——与母亲眉心的痣别无二致。

剑尖挑落刺客面巾的瞬间,佛堂檀香混着血腥气忽然涌入鼻腔。萧道寒的剑势猛然顿住:这张与自己如同镜影的脸,右眼竟生着北狄贵族特有的灰蓝色瞳孔!

“很惊讶么?我的好哥哥。”刺客舔去嘴角血渍,弯刀在掌心转出森冷弧光,“大历元年春猎,父亲的白羽箭穿透的可不只是母亲肩胛——”

刀风骤起,萧道寒突然想起玄铁匣里那封密信末尾的墨渍。当时以为是被血水晕染的\"赠\"字,此刻在记忆里清晰起来——那分明是个被涂抹的\"嗣\"字!

剑刃相击迸出火花。刺客的刀柄暗格突然弹出一枚金簪,双狼交缠的簪头直刺心口。萧道寒反手格挡,却发现簪身刻着细小的生辰八字——正是自己与对方的名字,相隔不过半刻钟。

“你以为长公主为何要你查接生嬷嬷?”

刺客的笑声混着机括转动声在刑房回荡,“大历三年的雪夜,萧家诞生的从来不是独子......”

屋顶突然炸开的碧色烟雾中,二十年前产房的情景在萧道寒眼前闪现:嬷嬷颤抖着将襁褓递出窗外,接应之人袖口的九瓣金莲印正在滴血;而床榻上昏迷的母亲身下,另一个啼哭的婴儿正被塞进描金箱......

弩箭破空而至时,萧道寒本能地扑向刺客。

“小心...琉璃灯...”刺客灰蓝色的瞳孔开始涣散,指尖深深抠进萧道寒臂弯,“他们用子母蛊...操控...”话未说完,七窍突然涌出黑血,竟是中了与长公主相同的牵机剧毒。

刑房暗门轰然洞开,夜风卷着杏黄蟒纹的衣角掠过门槛。

萧道寒抱起尚有体温的尸体跃窗而出,身后传来弓弩上弦的脆响。怀中之人的脉搏在他掌心微弱跳动,锁骨处的朱砂痣泛起妖异红光——与母亲腕间念珠的幽光如出一辙。

萧道寒背抵着冰凉的墓碑喘息时,怀中人已没了气息。

他撕开刺客的夜行衣,肩胛骨处箭疤的形状与母亲锁骨下的伤痕完全重合——这是萧家白羽箭留下的特殊创口。

远处灯火在荒丘上忽明忽暗。

萧道寒割破掌心将血抹在青铜腰牌上,锈迹褪去后露出“戊七”下方浅浅的刻痕:泰和殿当值簿第三册七页。这是父亲教过他的密文解法。

子时刚过,萧道寒已潜进枢密院档案库。

尘封的大历元年春猎记录里,夹着半张被撕碎的产房记事:“……亥时三刻,长公主诞下双胞男婴。接生嬷嬷陈氏抱次子出帷幔时,遭庆隆帝亲卫截杀...”

萧道寒将烛台凑近,发现墨迹遇热后浮现出暗纹——竟是庆隆帝批阅奏折时惯用的朱砂印泥。

他猛然想起佛堂密函上的九瓣金莲印,那方私章本该在母亲出嫁时收回皇室。

档案架后方传来机械轻响。

萧道寒闪身避过毒箭,却见二十名玄甲影卫堵住退路,为首之人高举的令牌上,九瓣金莲正在灯下泛着血光。

“陛下在泰和殿备好了荷花酥。”影卫统领的弯刀映出萧道寒染血的面容,“就像您七岁迷路那晚一样。”

穿过宫门,走过长廊。

檐角铁马叮当声里,他听见父亲临终前的呓语:“...灯下黑...最危险的火折子往往藏在烛台里...”

庆隆帝的冕旒在夜明珠下微微晃动。

当萧道寒跪在玉阶前时,帝王袖中滑出的狼头香囊正垂落在血玉案上——与北狄王冠的图腾分毫不差。

“你比你父亲聪明。”庆隆帝拈起块荷花酥,“当年萧震霆发现香囊秘密时,白羽箭已经搭上了弓弦。”

庆隆帝抬手轻点,灯罩里忽然显出北狄文字投影——正是玄铁匣密信的完整版:

“愿献云州换取大梁皇嗣。双生子留一杀一,以子母蛊控其心神……”

“长公主的守宫砂里掺了蛊卵。”

帝王指尖抚过香囊狼眼,两颗红宝石应声碎裂,“她每夜诵经抚弄的翡翠念珠,都在滋养你兄弟体内的蛊虫。”

萧道寒突然呕出黑血。皮肤下浮现的青色脉络在殿内延伸,与刺客尸体上的纹路逐渐拼合成完整的双头狼图腾。

庆隆帝的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你以为为何每逢月圆就内力暴涨?那是蛊虫在吸食同胞血肉!”

二十年来体内躁动的真气,原是血脉相连的双生子在互相撕咬。

“好孩子,该去陪你父亲了。”庆隆帝转动香囊狼耳,萧道寒的瞳孔瞬间爬满血丝。不受控的手握住剑柄,朝着自己心口缓缓刺入。

剑尖抵住皮肉的刹那,萧道寒突然想起暗室床板上的抓痕。母亲刻下的\"双生子\"三字最后一竖格外绵长——那是产床方位指向!他猛然调转剑锋刺向蟠龙柱,机关碎裂声里,半幅漠北舆图从柱中飘落,大历四年的玉玺印正盖在云州上方。

“原来萧家军当年不是败退...”萧道寒咳着血大笑,“他们带着北狄王的首级回朝时,陛下怕了吧?”

庆隆帝的冕旒终于倾斜。玄甲影卫的刀锋即将斩落时,殿外突然传来连绵的爆炸声——朱雀巷方向的夜空已被火光染成血红。萧道寒捏碎袖中骨血笺,北狄巫文在硝烟里化作青烟:\"子母连心,逆蛊焚天。\"

宫灯残骸中的蛊虫开始自燃。庆隆帝惊怒的咆哮中,萧道寒用最后力气扑向香囊。双头狼图腾在火焰里扭曲成先帝面容,二十年前的赐婚圣旨从灰烬中显现真容:

“...特命长公主与萧震霆于庆隆三年完婚。若诞双子,杀父留子,以续两国血脉...”

萧道寒在意识消散前,终于看清母亲染血衣袖上的字迹。那夜佛堂机关闭合前的半句遗言,此刻在冲天火光里完整浮现:

“去查...你出生那夜的接生嬷嬷...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