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小背靠着锈蚀的货柜，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掌心的汗水让消防斧的木柄变得湿滑，斧刃上还沾着前一个偷袭者的污血，在黄昏的光线下泛着暗褐色的光。
货柜后堆着她刚从废弃超市里拖出来的物资：半箱压缩饼干，两瓶没开封的矿泉水，还有一卷能用的纱布。
这些东西在末世里抵得上半条命，而此刻，五条饿狼般的人影正堵在巷口，眼神像盯着腐肉的野狗。
“把东西放下，滚。”领头的刀疤脸晃了晃手里的钢管，嘴角挂着涎水般的笑意，“不然今天就让你交代在这儿。”
朱小小没说话，只是缓缓调整呼吸。
她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
上周为了抢一盒消炎药，肋骨被人用撬棍敲了一下，现在深呼吸时还像有针在扎。
但她不能退，身后的物资是她和顾思睿接下来一周的全部指望，顾思睿的退烧药昨天就吃完了。
刀疤脸见她不动，突然啐了口唾沫：“敬酒不吃吃罚酒！”
钢管带着风声砸过来的瞬间，朱小小猛地侧身，斧刃擦着钢管劈过去，火星溅在刀疤脸手背上，他痛呼一声后退半步。
就在这半秒的空档，右侧的矮个子扑了上来，手里的短刀直刺她腰侧。
朱小小借着侧身的惯性拧转身体，消防斧的尾端狠狠磕在矮个子手腕上，短刀“哐当”落地。
她没恋战，转身一脚踹在货柜铁皮上，借力弹向左侧，躲开了另一个光头的扫堂腿。
“围住她！别让这娘们跑了！”刀疤脸捂着手背嘶吼。
五个人立刻呈扇形散开，把她困在货柜和断墙之间的三角区域里。
朱小小紧握着消防斧，余光扫过墙角那堆物资。
矿泉水瓶在碰撞中发出细碎的响动，像在催她快点结束这场缠斗。
光头第二个冲上来，砂锅大的拳头直取她面门。
朱小小俯身避开，斧刃贴着对方的裤腿划过，撕开一道口子的同时，膝盖狠狠顶在他裆部。
光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捂着下面蜷缩在地。
但这一下也让她露出了破绽。
刀疤脸的钢管再次砸来，这次她没能完全躲开，钢管擦着她的肩胛骨扫过，剧痛让她闷哼一声，消防斧差点脱手。
“思睿……”她咬着牙把这两个字咽回去。
不能喊，顾思睿发着高烧，就算听见了也跑不动，来这儿只是多一个人送命。
矮个子捡起地上的短刀，又从另一侧攻来。朱小小忍着肩上的痛，猛地矮身，消防斧横扫，逼得对方后退。
可刀疤脸已经欺近身前，钢管带着破风声砸向她的头顶。
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向后倒去，后背重重撞在货柜上，借着反弹的力道抬脚踹向刀疤脸的膝盖。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刀疤脸抱着腿跪倒在地，钢管脱手飞出，砸在断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但剩下的三个人已经围了上来。朱小小刚从地上翻滚着爬起来，后腰就挨了一脚，整个人撞在货柜上，眼前瞬间发黑。
“抓住她！”有人喊道。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头发，狠狠向后扯。
朱小小痛得头皮发麻，反手一斧劈过去，对方惨叫着松开手，手腕上多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可另一侧的袭击者已经扑到近前，胳膊勒住了她的脖子。
窒息感瞬间涌上来，朱小小拼命挣扎，消防斧胡乱挥舞着，却被对方死死钳住手臂。
“快！抢东西！”勒住她的人喊道。
一个瘦高个伸手去抓货柜边的物资箱，手指刚碰到纸箱的瞬间，一道凌厉的破空声突然从巷口传来。
“咻——”
一支箭矢精准地钉在瘦高个的手背上，穿透皮肉，深深扎进纸箱里。
“啊——！”瘦高个发出凄厉的惨叫。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拼命挣扎的朱小小。
巷口的暮色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影。顾思睿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冲锋衣，脸色因为高烧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却抿得紧紧的。
他右手握着一把改装过的复合弓，左手还按着腰侧——那里别着朱小小给他的匕首。
“思睿？你怎么来了？”朱小小又惊又急，挣扎得更厉害了。
顾思睿没看她，只是把弓弦再次拉开，箭头稳稳对准勒着她的人：“放开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勒住朱小小的人明显慌了神，他看看顾思睿手里的弓，又看看地上哀嚎的同伴，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你别乱来！这娘们是我们先盯上的！”
顾思睿没说话，只是松开了搭在弦上的手指。
“咻！”
第二支箭擦着那人的耳朵飞过，钉在他身后的货柜铁皮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那人吓得浑身一颤，手一松，朱小小立刻挣脱出来，反手一斧砍在他的胳膊上。
趁着他惨叫的空档，她迅速退到顾思睿身边，低声呵斥：“谁让你过来的？不要命了？”
顾思睿脸颊泛着热意，呼吸也有些急促，却固执地把她护在身后：“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剩下的两个袭击者看看地上哀嚎的同伴，又看看顾思睿手里的弓，明显怂了。
刀疤脸拖着伤腿，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你们给我等着！”
顾思睿再次举起弓，箭头稳稳锁住他的眉心：“滚。”
刀疤脸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架着受伤的同伴，踉踉跄跄地消失在巷口。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不见，顾思睿才松了口气，弓弦“啪”地弹回原位。
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朱小小连忙扶住他。
“你烧还没退，跑出来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手却温柔地探向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心一紧。
顾思睿笑了笑，脸颊的潮红更深了：“听见声音，猜是你。”
他低头看了看那堆物资，又抬头看向她肩上的伤，眼神暗了暗，“疼吗？”
“小伤。”朱小小避开他的目光，开始收拾散落的物资，“赶紧把东西搬回去，这里不安全。”
顾思睿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帮她把箱子抬起来。
他的动作有些虚浮，显然高烧还在折磨他，但脚步却很稳，仿佛刚才那两箭耗尽了他所有力气，却也撑起了足以庇护她的屏障。
朱小小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突然觉得肩胛骨的疼痛好像减轻了些。
她握紧手里的消防斧，快步跟上他的脚步，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着消失在巷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