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正管事后,叶贤并未显得志得意满,反而更加沉稳低调。
叶贤以其超越时代的管理手段和强大的人格魅力(辅以轻微的精神影响),迅速整顿团务,理顺关系,分配职责。
原本有些散漫浮动的歌舞团,在叶贤的管理下,竟显得井井有条,效率倍增,连带着行程也顺畅了许多。
无论是乐师云娘这样的元老,还是祝秀真等当红歌姬,甚至是小屏儿、小玲姐这些有头脸的婢女,都对新任的沈管事又敬又畏。
敬的是叶贤处事公允,能力超群;畏的是他那深不见底的手段和偶尔流露出的、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这一晚,车队在一片风景秀丽的河畔扎营。
月色如水,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也洒在营地中央那顶最为雅致的帐篷上。
叶贤处理完日常事务,信步来到凤菲的帐篷外。
作为新任正管事,向团长汇报工作、商议临淄事宜,名正言顺。
帐篷外,俏婢小屏儿守在那里,见到叶贤,她微微敛衽行礼,低声道:“沈管事,小姐正在帐内,请随我来。”小屏儿对这位新管事也颇为好奇,态度恭敬。
帐内布置清雅,燃着淡淡的熏香。
凤菲正坐在一张古琴前,纤纤玉指轻抚琴弦,却未成曲调,她穿着一袭素白长裙,未施粉黛,容颜绝美,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轻愁,宛如月下空谷幽兰,那份独特的气质,确实不负“玲珑燕”之名。
见到叶贤进来,她抬起眼眸,那双眸子清澈如水,仿佛能映照人心。
“沈管事来了,请坐。”凤菲的声音空灵悦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
叶贤在她对面坐下,目光平静地欣赏着眼前的绝色,他并未掩饰自己的欣赏,但那目光中并无亵渎,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深邃。
“大小姐似有心事?”叶贤开门见山。
凤菲轻轻一叹,玉指划过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临淄在望,我游历各国都城的宏愿即将达成,按理说,我该感到高兴才是,只是……想到歌舞团即将解散,这些跟随我多年的姐妹、乐师、仆役,他们的前程归宿,却让我难以释怀。”
凤菲看向叶贤,眼神复杂:“沈管事手段非凡,短短时日便将团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远超张泉,淑贞妹妹对你更是赞誉有加,只是不知,沈管事对此番解散之后,有何看法?”
叶贤微微一笑,不答反问:“大小姐解散歌舞团后,意欲何往?”
凤菲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轻声道:“或回南方故地,寻一处安静所在,了此余生。”
“了此余生?”叶贤摇了摇头:“大小姐年华正好,才艺冠绝天下,岂甘就此埋没于山野之间?乱世之中,何处又有真正的安静?昔日鲁国公主的身份,或许反而会成为有心人利用的筹码。”
凤菲娇躯微震,讶然看向叶贤,她鲁国公主的身份极为隐秘,即便是团内也少有人知,这张泉招来的“沈良”是如何得知的?
叶贤无视她的惊讶,继续道:“况且,大小姐苦心经营这歌舞团多年,其中凝聚的心血,当真说舍便能舍下?这些依赖你、信任你的人,你又当真能放心让他们各自飘零?”
凤菲被他说中心事,眼神波动更甚,沉默片刻,才幽幽道:“不舍又能如何?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我已厌倦了这漂泊无定、周旋于权贵之间的生活。”
“若有一条路,既可保全歌舞团,让众人各得其所,又能让大小姐脱离樊笼,不再需要周旋于你不喜之人之间,甚至……能让你一展胸中抱负,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呢?”叶贤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
凤菲美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世间岂有如此两全之事?沈管事莫非在说笑?”
“我从不妄言。”叶贤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只需大小姐信我,待临淄之事一了,我自有安排,必给大小姐和整个歌舞团一个满意的归宿,一个远超你想象的归宿。”
叶贤的话语中蕴含着强大的自信和精神力量,让凤菲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信任感。
凤菲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他明明只是一个“御者”出身的管事,此刻却仿佛蕴含着执掌乾坤的力量。
“你……究竟是谁?”凤菲忍不住问道。
叶贤站起身,走到帐帘边,回首一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神秘而耀眼:“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实现你的愿望,甚至超出你的期望,大小姐只需知道,我对你,对歌舞团,并无恶意,相反,我很欣赏你的才华与品性。”
叶贤顿了顿,道:“临淄在即,演出为重,团内事务,大小姐无需操心,一切有我,至于未来……待临淄事了,我自会向你证明今日之言,只希望到时,大小姐能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说完,叶贤微微颔首,掀帘而出,留下凤菲独自在帐中,心潮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叶贤的话,像一颗投入凤菲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那看似注定的归隐之路,似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岔路口。
月光下,叶贤漫步河畔,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临淄城廓的轮廓,眼神深邃。
凤菲这块美玉,叶贤自然不会放过。
临淄城巍峨的轮廓已在天边隐隐浮现,凤菲歌舞团内的气氛却并未因目的地将至而轻松,反而在平静的表面下,涌动着更险恶的暗流。
沙立虽被囚禁,但他多年来在团内经营的势力并未被连根拔起,尤其是那些与他利益深度捆绑、唯恐叶贤(沈良)彻底掌权后自身地位不保的死硬分子。
御者中的许然,是沙立的表亲,平素便与富严等人沆瀣一气,他纠集了五名同样对叶贤不满、或曾被沙立重用的御者,密谋在进入临淄前夜发难,他们的计划简单而粗暴:趁夜纵火制造混乱,然后以“护卫”为名,冲击叶贤的住处,将其乱刀砍死,再推举许然接管御者队伍,进而影响整个歌舞团的权力格局。
与此同时,家将中的头目巫循,也曾是沙立一手提拔,他麾下有十余名亲信家将,负责歌舞团的护卫安全。
巫循此人,武艺不俗,却心胸狭窄,对叶贤一来便凌驾于他之上心怀怨恨,在许然的串联下,两人一拍即合,巫循负责在许然等人动手时,故意延迟救援,甚至暗中协助,控制局面,事成之后,共享权力。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内应,曾被董淑贞视为心腹的婢女小玲姐,因之前作威作福被叶贤间接打压,又嫉妒董淑贞如今对叶贤的倚重和隐约的情愫,竟被沙立残留的亲信以重利和巧言策反,她的任务是在董淑贞的饮食中下入少量迷药,使其无法及时反应,并在混乱中伺机偷取董淑贞保管的部分重要财物和曲谱,作为嫁祸或自肥之用。
这些阴谋,在叶贤强大的精神感知力和圣界刺客网络提供的零星情报辅助下,几乎无所遁形,他洞若观火,却引而不发,只等对方自行跳出来,以便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是夜,月黑风高,营地一片寂静,唯有巡夜家将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子时刚过,几条黑影悄无声息地溜到堆放草料和部分道具的马车附近,正是许然和他的五名同党,他们掏出火折,刚要点燃浸了油脂的布条,忽然,周围火把大亮!
“许然!尔等意欲何为?!”一声冷喝如同惊雷。
叶贤负手而立,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们面前,身后跟着以房生为首的、早已被叶贤暗中争取或震慑住的忠诚御者,以及部分手持强弩的“圣界”高手(伪装成普通家将)。
许然等人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火折掉落在地。
“沈……沈良!你……”许然还想狡辩。
叶贤根本不给他机会,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切入几人中间,只听“砰砰”几声闷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许然和那五名御者甚至没看清叶贤如何出手,便已惨叫着倒地,手脚皆被瞬间打断,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捆起来,明日送官!”叶贤语气冰冷,不容置疑。
几乎在同一时间,家将驻地,巫循正焦急地等待着火起的信号,却等来了叶贤亲自带领的人马。
“巫循,你可知罪?”叶贤目光如刀,直刺巫循。
巫循心知事情败露,色厉内荏地拔出佩剑:“沈良!你休要血口喷人!兄弟们,此人来历不明,排挤忠良,随我拿下他!”
然而,他身后的家将们却面面相觑,无人敢动,叶贤平日虽不管具体护卫,但其展现出的威严和手段早已深入人心,更何况此刻他身后那些“家将”散发出的凛冽杀气,让他们胆寒。
“冥顽不灵!”叶贤冷哼一声,并未亲自出手,他身后一名看似普通的“家将”闪电般掷出一物,并非暗器,而是一枚代表着某种特殊权限的令牌,精准地砸在巫循手腕上。
“当啷!”巫循长剑落地,手腕剧痛。
那“家将”喝道:“奉太……奉沈管事令,巫循勾结外人,图谋不轨,即刻拿下!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数名“圣界”高手已如虎入羊群,瞬间将巫循及其几名死忠制服,动作干净利落,展现出远超普通家将的军事素养,其余家将见状,纷纷跪地请罪。
而在董淑贞的营帐外,小玲姐鬼鬼祟祟地端着一碗下了药的羹汤,刚要进去,却被早已守候在此的董淑贞和小宁堵个正着。
董淑贞脸色铁青,眼中满是痛心和失望:“小玲!我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害我!”
小玲姐吓得瘫软在地,手中的汤碗摔得粉碎,涕泪横流地求饶。
董淑贞看着这个昔日陪伴自己的婢女,最终狠下心来:“念在主仆一场,我不将你送官,但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