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司徒凛对如意居心不良,柳贵妃语气里便带了一股子杀伐之气:“嫂子,你回去告诉哥哥,本宫要司徒凛身败名裂,失去圣心,从御前侍卫统领的位置上滚下来。”
柳大夫人心中一凛,知道司徒凛是触碰到小姑子的逆鳞了。
但她还是谨慎问道:“娘娘,以何名义?前些日子司徒凛才替圣上办妥了几件大事,如今圣眷正浓,若无确凿证据,恐怕……”
“证据?”柳贵妃冷笑一声,扯了扯嘴角道,“需要什么确凿证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在御前当值,就说他窥探帝踪,意图不轨。他掌管宫禁护卫,就弹劾他任用私人,玩忽职守。他借着如意得的势,就参他恃宠而骄,结交外臣,图谋甚大。”
当然柳贵妃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知道,她说的居然全都是司徒凛做了的,一点都没冤枉他。
“再让人去查,仔细地查,查他的出身,查他这些年的升迁,查他所有的亲戚故旧,本宫就不信,他司徒凛是干干净净、毫无瑕疵的圣人,只要找到一丝错处,哪怕只是捕风捉影,也要给我无限放大。”
柳贵妃越想越气:“敢对如意动歪心思,本宫要让他在朝堂上寸步难行,要让陛下看到他就像是看到麻烦,本宫要一点一点,把他手里的那点权势彻底撸干净。”
柳家和柳贵妃是牢牢绑在一艘船上的人,柳贵妃的敌人自然是柳家的敌人。
柳大夫人当即便郑重应下:“臣妇明白了,请娘娘放心,柳家绝不会让娘娘失望。”
“那便辛苦嫂子传话了。”
“都是自家人,娘娘的事便是柳家的事,何谈辛苦……”
等柳大夫人离开后,柳贵妃依旧是心绪难以平静。
她看向窗外,如意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廊下,一边看着一张彩色宫殿的图纸,一边玩着从神医那带回来的彩色木块,尝试着照图将它们拼成一座宫殿。
如意的眼神专注又清澈,手底下的木块堆得有模有样,已经能看出宫殿堆出一大半了,现在的她会思考、说话清晰,比起从前那浑浑噩噩的模样,已是天壤之别。
这都是神医的功劳。
柳贵妃眼神坚定,如意正在好转,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破坏如意的治疗。
“来人。”她唤来心腹宫女,吩咐道:“传本宫的话,公主近日身体不适,需绝对静养,不见任何外客。尤其是司徒统领,若无本宫亲自召见,任何人不得放他靠近公主半步。”
她可不想司徒凛狗急跳墙伤了她的如意,所以她不会再让司徒凛有靠近如意的机会。
“是,娘娘。”
柳贵妃的命令很快就被执行了。
前不久司徒凛去了南边办事,回来又惦记着怎么除掉周十月,确实是好久都没顾得上去哄如意公主了。
这日,他终于想起来如意公主的重要性,便来到那傻子的顺心宫请安,没曾想却被宫人客气地拦在了宫门外。
“司徒统领,公主凤体欠安,正在静养,娘娘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见,请回吧。”宫人的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司徒凛脸上的温和笑容微微一僵,眼底迅速掠过一丝惊疑和阴霾。
他居然被拦在了顺心宫外,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难道是那个傻子公主说了什么?还是柳贵妃发现了什么?
不,那傻子怕他不理她,绝不敢乱说话。
而柳贵妃要是知道了他对那傻子私下做的事,肯定早就容不下他了,所以应该是傻子真病了。
哼,没用的傻子,病得真不是时候。
司徒凛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面上一副温润的模样:“既然如此,那下官便不打扰公主静养了。不过还请转告贵妃娘娘,若公主殿下需要下官,随时可以召下官进宫。”
宫人自然是说“好”,然后便用眼神示意司徒凛可以离开了。
司徒凛朝着宫人微微颔首,转身后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哼,等日后见着那傻子,他再与她算账。
——
接下来的几日,看似平静的朝堂之下,暗流骤然汹涌。
先是几位看似不相干的御史,仿佛约好了一般,接连上奏,弹劾司徒凛在御前当值时总是有左顾右盼、心神不属之态,虽无实据,但言语间暗示其或有不臣之心。
紧接着,又有官员参奏司徒凛提拔的几个侍卫副手能力平庸,却与其私交甚密,质疑其用人唯亲,罔顾宫禁安全。
然后,关于司徒凛借照顾公主之名,频繁出入宫廷,甚至与某些宗室子弟、地方官员过往甚密的传言,也开始在官员之间悄然流传。
这些奏章和流言单看起来似乎都是小事,但积累在一起,却非同一般,尤其是窥探帝踪、结交外臣这两点,深深触动了皇帝最敏感的神经。
特别是当朝皇帝还是个绝嗣的,最是忌惮那些皇亲国戚勾结臣子,怕人窥探他的龙椅。
所以皇帝对司徒凛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甚至几次询问其他侍卫关于宫禁安排的细节,显然是怀疑他了。
司徒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又从经营多年的眼线那得知,背后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刻意推动这一切,目标明确是针对他。
他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长公主府和瑞亲王府,疑心是他们的报复,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像他们的手笔,而且他们应当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
这种老辣而系统的政治打击方式,更像是在朝堂深耕多年的世家大族。
柳家!
司徒凛猛地就想到了柳贵妃,难不成是他私下苛待那傻子的事暴露了?
他心中又惊又怒,试图反击,却发现自己这些年虽然地位特殊,但其实根基很浅,大部分权势都来自于皇帝的信任和傻子的依赖。如今皇帝心生疑虑,又见不到那傻子,他竟有些束手无策。
而柳家的攻势却一波接着一波,又有人翻出他早些年不太光彩的旧事,虽然被他巧妙化解,但也弄得他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他就像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越是挣扎,束缚得越紧,就连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朋友和巴结者,也纷纷见风使舵,开始疏远他。
这时候司徒凛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怎么对付周十月啊,可他忘了,沈砚之却没忘他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