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熙宁将安家三人赶离庄子后,以为他们会继续纠缠不清,却在接下来的几日都没再见到他们。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她可不认为他们会这样离开金陵,而且欠的几百两他们根本还不起,沈家也不会让他们离开。
不管他们在憋什么坏,只要能断亲,以后不管他们做什么都和自己无关。
沈家婚嫁一事已经作罢,她不用再费心那事,便想断亲义绝之事。
告官不可行,唯有麻婆说的礼学大儒论礼。
她在金陵并不认识什么礼学大儒,唯一有点渊源的只有陈老爷子,便打算去拜访他,听听他的意见。
这日,安熙宁带着自己铺子的东西上陈家拜访,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侯府后,陈老爷愿不愿意见她。
门房进去通禀后,陈老爷子亲自出来迎门,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陈老爷子走出:“安丫头,我听到门房说是你,还有些不信,没想到真是,你可算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了。”
“陈老说笑了,我从侯府出来,好些事乱糟糟的,便没来叨扰您。”安熙宁说着递上随手礼,“这些是自家铺子做的药膳和龟苓膏,带过来给您尝尝,还望您老别嫌弃。”
“看你这丫头说的,我可知道好些人想买都买不到,特别是你铺子的龟苓膏嫩肤饮,好多世家女子都争着买,便是连宫里的娘娘都让御膳房出宫买,谁会嫌弃,快进屋吧。”
安熙宁到屋里,陈老爷安排了茶点,两人寒暄着最近的一些事。
上次她在苏家受圣上恩赏时,陈老爷子也在,聊起恩赏的事,话里话外都十分赞赏她。
安熙宁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当时没想那么多,而且是世子大人把夜锦卫的恩赏也加在了我头上,实在是受之有愧。”
“欸,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要不是你确实救了人,便是卿儿再怎么说,圣上也不会恩赏,说明你值得,不必妄自菲薄。”
陈老爷笑着,看安熙宁就像看自己故去的女儿,也是温良恭谦。
他们再闲话几句,安熙宁便说起正事:“陈老,其实我来是有事想要跟您了解一下的。说来惭愧,有事才来拜访您。”
陈老爷子并没有在意,反而说道:“真正的情谊是不用天天来往的,你有事能想到我,说明把我当信得过的人,惭愧什么。有什么事便说吧。”
她随即把父母的事说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断亲会不会让陈老爷子觉得无情无义。
陈老爷子听后,气得怒拍桌子,“这种父母还留着干什么,早在当年他们把你卖给周家时,关系就应该断了,竟敢还敢觍着脸来要银子,简直恬不知耻!”
“断亲之事牵扯孝道,若是走官府会以妻告夫同罪处置,受杖刑和徒刑,所以我想学朝堂论礼,请礼学大儒论此事,若是顺利,便无需官府处置,也就不用受杖刑徒刑。”
陈老爷子听后眉头皱起来,他刚刚太激动差点忘了这一茬,妻告夫,告夫父母、祖父母在禹国都是不尊孝道的大罪,稍有不慎确实会受官府处置。
“需要我去跟你父母沟通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事不好麻烦陈老,只是想让陈老介绍几个礼学大儒,我想拜访他们,让他们帮我为此事来一场论礼。”
陈老爷子没有立即应下,一时间犯了难。
“不认识也没关系,陈老不必为难。”安熙宁说道。
陈老爷说道:“倒是认识几个礼学大儒,但他们都是固执守旧的腐儒,你不方便直接拜访他们,而且还会把事情闹大。此事最好让卿儿帮你,你找过他了吗?若是他不愿,我替你去说。”
“世子大人不知道此事,他最近不在金陵,听说去了江浦县办事。”安熙宁不太想麻烦纪墨卿,但也知道陈老是为自己好。
能让陈老爷子都发怵的人,可见那些礼学大儒是什么性子,没有十分把握之前,确实不能把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那这样,我先替你去见见那些老东西探探口风,如果可以,你便去见他们,如果不行,就等卿儿回来再说。”
安熙宁颔首应下,“那给陈老添麻烦了。”
陈老爷子随意摆摆手示意不要紧。
她留下一起用过午膳才离开陈家,转道到铺子去看看,远远便看到铺子门前一阵喧闹,随后传来安家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不孝女呀!安熙宁这个不孝女,受了恩赏赚了些银子就把我们赶出庄子不让住,还要跟自己父母断亲,还有没有天理呀!”
“她小时候我们家里困难,是卖过她,可要是不卖她全家人都活不下去,而且她去了周家不仅认字了,还有了造化,现在日子好了,就用当年的事怪罪我们,大家评评理,这算不算不孝!”
“我阿爹阿娘这些年一直都关心着阿姐,听到她在金陵出事,砸锅卖铁也要来看她,现在她倒好,把父母赶出家门,还要断亲,都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没本事,不然也不会让阿姐瞧不起看不上。”
安家父母三人跪在铺子面前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四周原本排队买东西的人全都义愤填膺,此刻对安熙宁口诛笔伐,更有冲动的人打砸铺子。
“真是个没良心的人!大家别买了!”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真的太恶心了!”
安熙宁气得脸颊通红,不顾群情激愤的众人,冲上去想要解释。
可惜这些人已经先入为主把她判定成不孝之人,丝毫不听她的辩解,推搡着一片混乱。
七掌柜和伙计们护着她,也都被打了,还是官府巡街的人赶到,这些人才散去,安家父母三人也趁乱不知去了哪。
安熙宁看着一片凌乱的铺子,自己手臂刚刚也蹭伤了,吩咐七掌柜他们先关门。
“大家都受伤了吗?”
“安东家放心,大家没大碍!”七掌柜说道。
安熙宁看他们手上脸上都有伤,麻婆也摔倒了,“最近这段时间铺子先别开张了,我给大家一些银子先养伤,月银照例,在家再等我通知再开张。”
大家看今日这状态,此事不解决也确实没办法开张,便是报官也是法不责众。
整理好铺子的事,天色已经暗下来,她回到庄子,没想到庄子也被人扔了烂菜,门前一片狼藉。
庄内阿大阿小还在疯狂叫唤,她赶紧小跑回去,担心佩佩和田犬出什么事。
“佩佩,阿大阿小!”
听到她的声音,王佩佩赶紧开门,脸上还惊魂未定:“安娘子,您和麻姨没大碍吧?”
“我们没事,庄子怎么回事?你们没事吧?”她问道。
佩佩解释道:“我和阿大阿小没事。刚刚来了一群人,在门前叫骂,还扔东西,骂了您许多难听的话,说您不孝大逆不道…”
安熙宁秀眉紧皱,知道肯定和安家三人有关,单凭他们不敢做出这些事,肯定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们!
她觉得断亲这事儿不能再拖延,一夜无眠,次日天刚亮便去了趟夜锦卫,想看看世子回金陵没。
夜锦卫的人都不在,只有侍卫告诉她世子还没回城,秦副使昨日也离城了。
她感觉不太好,夜锦卫的人都不在,这侍卫的情绪也凝重,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世子之前的典妻,之前来过你们夜锦卫,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安熙宁担忧问道。
这名侍卫面露迟疑,他确实也见过安熙宁,还是告诉了她,反正金陵很快也会收到消息的。
“江浦县发生严重瘟疫,大人们都过去调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