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河眉峰微动,语气凝重:“如此说来,恶徒仍在为祸人间,实难宽恕。当日未能连根拔起,确为一大疏漏。你所报之事极为重要,先回去休整,待我思定对策,再召你前来。”
书生领命退下。厅堂灯火昏黄,萧楚河独坐其中,神色渐沉——原来当初在多情山庄之举,不过如投石入海,涟漪散尽,暗流依旧。如今线索再现,若不及时出手,必将再酿惨剧。
三日后,他悄然离开王城,抵达毗邻凤来坊的一处村落,暗中监视镇内变化。
凤来坊与多情山庄迥然不同,此处街市喧嚣,人流不断,处处显露出繁华太平之象。
但萧楚河安插的眼线已确认:近期确实有多人离奇消失,而这些失踪者大多身怀绝技,或是精通玄术的武林人士。
“以镇中藏镖局为眼线枢纽,布控四方,必能逼其现身。”他在心中默默定计。
当日便乔装成一位寻访亲人的少年郎,混入市井,四处探听风声。
又过三日,终于收到卧底以暗语传来的消息——镇东一家造船厂行迹诡秘,极可能藏有隐情。
当夜,月隐云层,萧楚河悄然潜至造船厂外。只见厂区之内灯火未熄,人影晃动,隐隐约约传出低语声,似有人正在密议。
墙角阴影里,一道身影悄然伫立,目光紧盯厂内动静。十余条大汉围坐于地,身形彪悍,神色凝重。居中一人摊开一卷图样,手指在上面来回移动,低声吩咐着什么。
“此处地势狭窄,适合设伏。只要他们进入,便插翅难飞。”他语气低沉却有力。
“明白!绝不能再让那姓萧的小子坏了大事!”另一人咬牙切齿,拳头紧握。
藏身之人正是萧楚河,闻言瞳孔微缩,心头一震。这些人所谋之事,显然与江湖高手失踪一案脱不开干系——必是那伙暗中绑人、为祸武林的恶徒无疑!
他默记下每张面孔,悄然退走,穿街过巷,直奔城西一处废弃祠堂。卧底早已候在此处。
“立刻回京,调大内高手前来支援。我留下盯住他们,不容有失。”萧楚河语速极轻,却字字如铁。
那人点头离去,萧楚河则隐入夜色,继续潜伏监视。
五日来,他昼伏夜巡,不敢松懈。终于,第三日凌晨,数道黑影自远方疾驰而至——大内援兵赶到。
“时机已到,贼人即将行动,今夜收网。”萧楚河眼神一凛,寒光掠过。当夜,众人悄然逼近造船厂,只见厂内灯火未熄,歹徒仍在密议最后细节。
“动手!”一声令下,萧楚河率众破门而入。
刀光闪动,拳风呼啸,敌人尚未反应,已被尽数制伏,捆作一团。
“你们残害同道,罪无可赦。”萧楚河站在中央,声音冷得如同双刃,“今日,便是终结之时。”
被擒之人面如土色,纷纷求饶,供出实情:确又绑架多名江湖侠士,幕后之人竟是北离王朝一位隐藏极深的权臣,借势弄权,多年逍遥法外。
“此人勾结外敌,残害忠良,天理难容。”萧楚河从一名头目口中撬出真相,脸色愈发阴沉。
“押往京城,交由朝廷定罪。”他挥手命人将众犯锁链加身,启程返程。
归途行至凤来坊外山道,忽然杀机四起。数名蒙面黑衣人自林间跃出,招式凌厉,直取要道。
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萧楚河连退三步,险些中招。
“谁敢阻我缉凶?”他怒目而视,声如寒冰。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谈执法?”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不过是只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萧楚河心下一沉——这些人,莫非是那权臣派出的死士?
双方激战正酣,山路骤然马蹄声急。几骑快马冲出林间,马上之人亦着黑衣,但衣角绣有金线龙纹——乃是王城禁军标识。
战局戛然而止,三方对峙,气氛紧绷。
其中一人翻身下马,抱拳行礼:“萧公子,何故与此类人物厮杀?可是出了差池?”
他认出了萧楚河,语气恭敬。
萧楚河见到这队人马,便知是王府所遣援兵,心中顿时安定:“此人乃是朝中奸佞安插的爪牙,欲阻我将其押送入京。若非诸位及时现身,恐怕此人早已逃之夭夭,令真相难明。”
来者听罢,立刻取出腰牌示众,并厉声命黑衣人放下兵刃。
那些蒙面之徒面面相觑,自知大势已去,只得弃械就缚。
由此,萧楚河顺利返京,将奸党勾结恶徒、图谋不轨之事一一奏禀。
白帝览奏震怒,即刻颁下诏令,将涉案逆贼尽数处以极刑,悬首示众,以儆效尤。
数日后,一封来自青城山的书信送至萧楚河手中,落款为赵凌云:
“楚河,近日传闻蜀地有异,一处名为听风谷之地频现奇景。闻你与彼地渊源颇深,烦请亲往探查,若属实情,望能查明原委,辛苦勿辞。”
萧楚河阅毕默然片刻,提笔回复:“承兄厚望,此事我必亲履其地,若有端倪,定速传讯。”
翌日清晨,他便动身南下,途经荆州、八蜀,一路探访,终得听风谷所在。
此谷隐于蜀山腹地,四围皆险峰陡壁,唯有一条小径蜿蜒深入。传言此处常年雾锁云封,风穿石隙,声如低语,因而得名“听风谷”。
行至谷口,远望之中,只见浓雾翻涌,崖壁嶙峋若隐若现,景象壮丽却无人迹可寻。
他缓步前行,手按剑柄,双目扫视四周,不敢松懈。
愈向内行,雾气愈重,天地昏沉,视线不过数丈。萧楚河暗觉此地必藏玄机,愈发谨慎。
忽而前方传来潺潺水响,似有溪流从高崖奔泻。
他循声而进,眼前赫然现出一道巨瀑,自绝顶飞坠而下,激浪轰鸣,直落深潭,气势撼人。此即传说中的“飞泉瀑布”。
萧楚河立于潭畔,感受水汽扑面、雷霆贯耳之势,心神微震。
忽然,背后传来细微足音,轻巧如叶落无痕。
他脊背一紧,指节扣住剑柄,全身戒备。
脚步声缓缓逼近,仿佛只隔数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