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聂离的二十二岁周岁。
聂家老爷子聂煌向来迷信,对生辰八字、风水命理之类的说法深信不疑。早年,他特意请了位颇有名望的风水先生为家里人算八字,结果那人说自己他名字中带“煌”属火,而聂离是“离火”命,祖孙俩命里都火旺,怕是命格相冲,会对彼此的运势产生不利影响。
因此,聂离十八岁成年礼过得异常低调。家里只简单摆了一桌家宴,邀请的也只有直系亲属,连旁支的亲戚都没惊动,更别提大张旗鼓地操办了。
可这次二十二岁生日,情况却大不相同。老爷子好不容易等到了“水火相济”的吉年,他认为在这一年大办生日宴,能够冲掉之前的晦气,为聂离带来好运,甚至能改善整个家族的运势。
所以,他一早就放出话来,要为聂离风风光光地操办这场生日宴。
消息传出去,京圈里的人都动了心思,谁都想借着这个机会和聂家拉近关系。
林敬召当然也嗅到了这个机会。
林家这些年日子不好过,传统雕刻产业逐渐缩水,想要在新的领域打拼出一片天地,还是要靠林逐。
林敬召心里清楚,他不可能总是和林逐维持着这种僵持不下的矛盾状态,毕竟家族的发展还需要林逐的助力。
而且,他早就想攀附聂家这棵大树。偏偏如今,他得知林观潮不仅是聂离的挚友,两人合开的公司“风和娱乐”更是盈利颇丰。
于是,林敬召终于放下了身段,主动给林逐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他的声音透着难得的温和,甚至带了点小心翼翼:“观潮和聂家姑娘关系好,聂离生日宴,你和她替林家去一趟吧。”
顿了顿,他又放低姿态说道:“以前的事,是爷爷不对,是爷爷糊涂了。”
话里话外,都透着求和的态度。
林观潮听到林逐转述这番话时,沉默了很久。
聂离的生日宴,她是一定会去的,但这纯粹是因为她和聂离之间的情谊,和林家没有半点关系。
对于林敬召的主动低头,她心里没有丝毫“打败boss”的快感,反而只觉得一阵荒谬。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林敬召过去对母亲的冷漠、对自己的轻视,再对比此刻为了利益的刻意讨好,不禁唏嘘。
利益的算计,究竟能把血缘和亲情异化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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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当天,林观潮在造型间里换上早就选好的礼服。
那是件淡青色的抹胸长裙。丝绸面料的质感极佳,泛着珍珠般柔和的柔光;领口是简洁大方的一字肩,恰到好处地露出精致的锁骨;腰部收得十分贴合,裙摆从胯部开始自然散开,长度及地。
没有繁复的蕾丝或水钻,只在袖口绣了几枝银线勾勒的竹影,既得体又不失灵动。走动时,裙摆会轻轻摇曳,像有月光在裙角流淌。
化妆师给她梳了个低挽的发髻,留了几缕碎发垂在颊边,不会显得过于刻板。眼尾处扫了点淡金眼影,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可当她笑起来时,那点金光便会随着眼波流动。
这一身装扮,把她本就十二分的漂亮,更进一步地抬到了巅峰——既有少女的灵动娇俏,又有成熟女性的温婉大气,真正担得起“一笑倾城”四个字。
她从造型间出来时,守在外面的林逐瞬间愣住了。
淡青色的裙摆在灯光下泛着柔光,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美得让人不敢呼吸。
“哥哥。”林观潮对他笑了笑,声音轻快。
林逐喉咙发紧,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很漂亮。”他的心里又酸又软,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
他劝说自己该满足的,作为她名义上的哥哥,他理所当然地占据着离她最近的位置,毫无阻碍地分享她的喜怒哀乐,见证着她所有的成长和挫折。
可他也清楚地知道,正因为这层身份,也许他永远都无法再靠近一步。
这份克制的幸福,带着钝钝的疼。
林观潮拿起宴会的邀请函。
这是她第二次出席这样的大型场合,却是第一次以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受到邀请,不再是谁的附属品,不再需要依附任何人的光芒。
聂离特意在邀请函上写着:“风和娱乐创始人,林观潮”。这行字烫金印在卡纸上,比任何装饰都让她觉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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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里早已宾客云集,衣香鬓影,热闹非凡。悠扬的小提琴声在空气中流淌,巨大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
林观潮一进门,目光就精准地锁定了人群中的聂离。
她们早就约好要穿青色系的礼服,做彼此最亮眼的搭档。
聂离穿了件湖蓝色的短款旗袍,旗袍的剪裁十分贴合她的身材,裙摆开衩到膝盖,露出纤细的小腿,和穿着淡青色长裙的林观潮站在一起,像两株并蒂而生的兰草,相得益彰。
“林总,你今天真漂亮。”聂离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眼睛亮晶晶的。
林观潮笑着回道:“聂离离总,你今天也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周围的目光像细密的网,若有若无地落在林观潮身上。
有人在低声议论“这就是聂离那个好朋友”;有人在打听“风和娱乐是不是就是做那个爆款短剧的公司”;更多的人只是单纯地被她的容貌吸引,目光里带着些惊艳和探究。
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聂离径直拉着林观潮往楼上走:“先带你去见我爷爷奶奶,他们早就想认识你了。”
林逐留在一旁对林观潮点头示意,没有跟上去。
他知道,有些场合,是她自己的舞台,就该让她独自去闯。
二楼的休息室里,气氛相对安静许多。
聂煌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个紫砂杯;旁边的宋湘水奶奶正拿着个玉佩低头端详,神情专注。
聂有客坐在单人沙发上,一身深色西装,气场沉稳;还有个穿着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在旁边站着,显得有些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