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过断墙的裂口,将栀子花的香气揉碎在阳光里。孙毅的指尖拂过粗糙的树干,树皮上还留着十年前用小刀刻下的歪扭字迹——丁玲和孙毅是永远的好朋友。
“对不起。”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颤,“我把你忘记了,一点都没有记得。”
丁玲背对着他,苍白的手指深深抠进树皮缝隙。她的肩胛骨在单薄的衬衫下绷出尖锐的弧度,像折翼的蝶。
“没有关系的,”她忽然转身,彩色的眼翳蒙着水光,“重要的是现在你终于记起我来了!”
关于孙毅到底是怎么记起来的呢?其实非常好理解。
孙毅跟丁玲两个人算是双子星实验的试验品,不过结果非常成功,一人获得高元素亲和性一人获得高权柄适应性,二人甚至可以实现异能相互流通。
既然异能都可以了,那么记忆也就可以了!
丁玲将冰冷的电极贴片按上孙毅太阳穴,另一组贴在自己颈侧。混元珠悬浮在两人之间,五色光丝如活物般缠绕电极线。
随便找了点导线然后利用混元将自己的记忆传输给孙毅,她传送了太多太多的记忆,但是大部分都会沉入意识到深渊因为那些记忆在孙毅的记忆中早已经消失所以无法引起共鸣。
只有少部分的记忆会引发孙毅的记忆共鸣,孙毅那些尘封的遗忘的记忆于是被再一次想起。
孙毅摸了摸丁玲,向她询问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还有丁叔叔现在还好吗?
回应的只有沉默,丁玲看着她,将额头贴靠在一起,然后孙毅看到了......
丁玲蜷缩在蜕渊会地下祭坛的角落,听着信徒们高唱蜕渊会的圣歌浑身发冷;
丁玲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一日日的疲劳让她几乎崩溃;
丁玲躺在诸葛黠的沙发上默不作声的哭泣,失明的痛苦让她无法想象......
丁玲将分别后的每一天的她记得的故事都告诉了孙毅,告诉他,她其实过的并不好。
“你看,”丁玲的声音在记忆洪流里漂浮,“没有你的世界…全是黑白。”
此刻,老树的阴影正在丁玲脸上缓慢移动。孙毅忽然抓住她抠树皮的手,掌心被碎木刺扎出血珠。
“疼吗?”
丁玲的呼吸骤然停滞。她摸索着捧住他的脸,指尖从眉骨滑到下颌,像盲文阅读器般颤抖着“读”他的轮廓。
当她冰凉的拇指按上他嘴唇时,孙毅突然含住了那截手指。
咸涩的血味在舌尖漫开。丁玲像被烫到般抽手,却被他紧扣住腰拽进怀里。
“现在轮到我了。”
孙毅的额头抵住她的,异能随呼吸灌入她体内——
丁玲的视野里炸开璀璨星河:
虽然她已经知晓了一些关于孙毅的事情,但是当真正感受到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漏掉了很多很多。
她看着孙毅的记忆,发现那个一直强装坚强的男孩其实并不厉害,所为的早熟其实只是一种虚张声势,他比任何人都要晚熟,都要幼稚,只不过生活的担子不得不让他这些而已。
......
他们跌坐在树根纠缠的土地上。丁玲的盲眼聚焦在虚空,忽然笑出声:“真的没有想到啊,咱们俩的相认竟然是这种情况。”
孙毅也笑了笑,似乎也挺开心的:“不过这样不也是很好的嘛,没有意外没有困难,没有悲剧,我们最终还是相认了。”
她狡黠地蹭他肩窝,“哎呀,一码归一码啊,其实我总想要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来跟你说呢,总感觉还差点什么。”
风突然大起来,雪白的栀子花瓣暴雨般浇在两人身上。丁玲拈起落在孙毅发梢的花,忽然轻声说:“我记得我逃出去以后的某一年我又回到这里了,那时候暴雨下了好久好久,我拼命挖开水泥块找这棵树…根都烂了。”
她的掌心浮现混元珠,彩色光渗入泥土。奇迹发生了——腐朽的树根从地底翻涌而出,与新生的莹白根系交织成发光的网络,断墙缝隙里瞬间窜出千百朵栀子花苞!
“你…”孙毅震撼地看着废墟化作花海。
“它早该死了,”丁玲将脸埋进他染血的衣领,“是我每年用异能灌着它活…就像…”她的哽咽闷在布料里,“…就像靠着记忆里的你活着。”
孙毅突然托起她的后颈。
孙毅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他有一种感觉,一种不知名的感觉,就好像这时候他就该这样做一样!
这个吻不再有童年的青涩,而是带着铁锈与血味的、战友间的烙印。他们的异能在他们唇齿间交融,空中飘落的花瓣悬停成凝固的星河。
太阳将断墙拉出长影时,丁玲正用元素丝线缝合孙毅破碎的制服。针脚歪扭得像蜈蚣,孙毅却笑得肩膀发颤:“当初诸葛黠给你报的那些班你肯定是逃课了。”
“闭嘴。”丁玲咬断线头,齿尖故意蹭过他锁骨旧伤,“倒是你…“她的指尖点过孙毅的一处处伤口。
\"为什么一直什么拼命?为什么一直这样呢,明明不想负责,却还是勾搭了那么多......\"
?
这给我把话题拐到哪里去了?
他摸了摸丁玲,小姑娘似乎有点害羞。
\"什么勾搭啊?我只是不想我在意的人受伤罢了,我只是不想要在经历那时候的分离罢了,仅此而已。\"
丁玲的耳尖在暮色里泛红。她突然抽手站起,混元珠炸出强光!整片废墟的钢筋水泥如积木般重组,坍塌的建筑物竟在光芒中拔地而起,裂痕被流动的五色能量填补成琥珀状纹路。
“你…”孙毅看着复原的栀子花窗玻璃——上面还留着他们童年时的手印。
“总得有个地方…”丁玲转身走向余晖中的小楼,脚点在开满鲜花的台阶上,“…存放我们锈不掉的童年。”
她的背影融进暖黄的光里,像一幅被岁月温柔托住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