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囊内部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安咎的视野被缩短,腰间的鬼火为他提供了一个小光圈。胃囊内四处都是鼓起的肉堆,胃壁坑坑洼洼,都是被挖掘的痕迹。胃囊的结构十分复杂,安咎顺着一条路一直向下走。
脚下有种异样的感觉。安咎感知到脚掌触碰的地面不再稳定,立刻后退。果然,原本他即将踩上的肉块向下坠落。
“真是倒霉!”
安咎望进面前的窟窿,也就是刚刚肉块掉落的位置。
鬼火的蓝色光芒向下照射,一个浑身沾满碎肉的生物站在下方,一边嘟囔一边擦拭身上的血渍和块肉。安咎透过黑暗,更加仔细地观察,发觉站在下方的居然是一个人类。
另一个人类也注意到了正注视着自己地安咎,抬起头。
“嘿!你好!”
人类的脸被堆砌的器械覆盖。双眼流露着细微蓝光。
“是你把肉块踩掉的吧?别害怕,我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任何战力。”
安咎评估了一下下方人类的危险性,看起来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安咎翻下窟窿,落在了人类面前。
“好身手!”
安咎不动声色地将手搭在剑柄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踩掉肉块。很抱歉,肉块砸到了你。”
“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进入胃囊也不小心踩掉了肉块,害得我掉了下去,差点摔断一条腿。好在胃囊里都是柔软的肉壁,而不是结实的土地。”
“话说,你是我在萨迦罗斯遇到的第一个人类。”
他向安咎凑近一步。安咎看清他的双眼是亮着蓝光的光学镜片。
“你也是我在萨迦罗斯遇到的第一个人类。”
安咎如实道。
“好啦,可不能在聊天上费太多时间。不然稀有宝物就要被其他人先一步寻到了。祝你寻宝好运。”
人类拍掉肩头的碎肉,向着胃囊深处走去。安咎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安咎在胃囊内逛了一圈,便返回了流浪胃都地表。恸哭站在原地等待着,一动未动,甚至连呼吸都和安咎走之前同频。
恸哭四只眼睛以不一样的速度眨了眨,望着安咎。
安咎感知到了他抱有期待的眼神:“谢谢你的引领。胃囊很棒。”
恸哭开心的笑了笑,露出满嘴细密的牙齿。
恸哭带着安咎去找了灭琅,三人顺时针参观了每座城邦。悔恨嘉年华的第一日就这么结束了。第二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萨迦罗斯的所有生物全部早早的抵达永燃角斗场,就为目睹永刑弥赛亚百场连胜的最后一场角斗。安咎和灭琅也早早的赶往角斗场,诺斯和奥莱为他们安排了绝佳的观战位置。
永燃角斗场在沸腾。岩浆冲刷石壁,焦黑石壁映着跃动的火光。岩浆炙烤出的滋滋声和生物嘈杂的声响纠缠,空气中尽是腐肉酸臭的气味。
灭琅坐在由礁石筑成的椅子上,看起来和灰黑色的椅子融为了一体。
“老朽期待这一天很久了。永刑弥赛亚拥有我见过角斗场里最为顶尖的战力之一。他不愿意前来肆星真是可惜。”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安咎和灭琅纷纷回头。
宿罗扒开熙熙攘攘的熵噬,一手掐住熵噬细长的脖子把他甩到一边。宿罗特意在自己与安咎之间留出了两个空位,随意的靠在了礁石上。
灭琅看安咎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习惯就好。宿罗虽然脾气暴躁了一点,但实力的确说得过去。”
在灭琅心里,只要一个人拥有足够实力,能为他和角斗场带来刺激的战斗,其他一切都可以不论。
永刑弥赛亚和他的对手入场。永刑弥撒亚的对手名叫塞勒斯,来自母巢的角斗士。母巢极度生殖崇拜,他们的终极目标是通过筛选基因,配种,创造出萨迦罗斯最为强大的肉体。塞勒斯便是经过了层层筛选,母巢最为得意的作品。
塞勒斯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眼珠,围着她的脑袋长了一圈,完全没有死角。她的身体由大小不一的腔体组成,每一个腔体两侧都长有一只肢体。塞勒斯总共拥有六条腿和两条胳膊。岩浆在她身后流动,忽明忽暗,露出腔体上隐藏的光条。
永刑弥赛亚静静站在原地。安咎细细观察,丝毫没从他身上感知到戾气。永刑弥赛亚只是站着,像是空有一副躯壳,神情甚至可以称得上迷惘。
钢骨制成的右臂和苍白纤细的左臂形成鲜明对比。永刑弥赛亚的双腿由熔岩铸就,移动时凝固,而想要固定在地面,或是攀墙时熔岩便会融化,化作液体将他和壁面牢牢粘住。永刑弥赛亚披着一层烧焦的石灰,一个个微型石碑内是角斗士沉睡的灵魂。
永燃角斗场没有任何宣布开始或是结束的信号。只要双方登场,随时可以开始厮杀。而结束则由一个生命逝去作为代表。
萨迦罗斯在躁动,安咎仿佛能听到生物体内剧烈跳动的血管和脏器,他们和沸腾的岩浆逐渐同频,为即将上演的厮杀欢呼。
塞勒斯率先行动,六条腿贴着地面快速向前突进,瞬间来到永刑弥赛亚身前。永刑弥赛亚右臂的钢骨开始蠕动,融化,重新塑形,膨胀成一块盾牌。塞勒斯扬起腔体前端的四个肢体,踹向他。
肢体与盾牌碰撞,原本坚硬的盾牌软化,吸收肢体的力量,将塞勒斯反弹出去。塞勒斯落回地面,绕到永刑弥赛亚身后。永刑弥赛亚的手臂再次变化,整只手变为锋利的刀刃,挥向塞勒斯。
由于塞勒斯的身体是由好几截腔体组成,十分灵活,可以摆动不同的腔体调整角度和位置,轻易躲过永刑弥赛亚的攻击。永刑弥赛亚见近身攻击无法触碰到塞勒斯,于是将右臂变化为了能量炮。
能量炮蓄能的声音撞击塞勒斯的耳膜,她聚精会神地盯着永刑弥赛亚的右臂,准备预判能量炮射击的方向。塞勒斯在场地内与永刑弥赛亚周旋,两人都很谨慎,都想预判对方的动作,僵持不下。
终于,永刑弥赛亚向塞勒斯射出能量炮。射线扎在了塞勒斯脚下,她的复眼早已捕捉到了他的动作,提前起跳,越过射线。下一秒,塞勒斯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前。她尖锐的肢体扎进他的双腿,将他固定在地面。
塞勒斯抬起前肢,刺向永刑弥赛亚的胸膛和头颅。永刑弥赛亚侧头躲过攻击,却没能躲过塞勒斯刺向胸膛的肢体。她的肢体划开胸膛,血液奔流而出。一颗能量核展现在眼前。塞勒斯想要闪避却已经晚了。
能量核表面荡漾着波纹,像是一面面凸起,狰狞的脸被困在核心内部。能量核发出嗡鸣,永刑弥赛亚全身皮肤裂出裂缝,声波冲出裂缝,撞向塞勒斯。塞勒斯被撞飞,砸向角斗场边缘的石壁。其中一个腔体内的软骨碎裂,剧痛使她的意识模糊,差点掉入岩浆。
好在塞勒斯利用尖锐肢体插进了石壁,跳回了角斗场中央。永刑弥赛亚被剖开的胸膛在闪烁,内里的能量核爆发出高频声波,不断向外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