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皇宫奉天大殿,洪武爷听着毛镶的一些禀告,先是觉得一群官员在一些朝廷拨付下去的银子中收点“火耗”并不奇怪,只要把事情办妥了,收一点点银子现在老朱也可以接受了。
毕竟在唐家铺待久了,只要不是十分离谱的举动,老朱慢慢都可以接受了,可是在听到“两百万两”这个数字时,瞬间就暴怒了。
“两百万两....咱要把这帮子杂碎全剁了喂狗!”
老朱的脸色铁青,手中的茶杯也被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茶水四溅,碎片四散。他站起身来,在大殿内来回踱步,怒气冲冲地说道:“户部周肃那老家伙呢?去把他给咱找过来!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贪墨如此多的银子,咱绝不轻饶!”
一旁的毛镶吓得浑身发抖,他低下头,不敢直视洪武爷那愤怒的目光。他知道,这次的事情闹大了,那些涉案的官员恐怕难逃一劫。
老朱思绪万千,他其实早就知道朝廷中的官员私底下收点好处什么的,盘剥一些银子什么的,这些现象其实见怪不怪,但这些官员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拨付给唐家铺的银子下如此狠手,还是让他感到十分震惊和愤怒。
“上位,太子爷过来了....”
就在毛镶准备退下去抓那周肃的时候,大太监走进大殿,向老朱禀告了一句,毛镶立即停了下来。
“先等一下,咱倒想看看,标儿想说什么....”
不管朱标说什么,老朱都打定主意要将户部的官员全给弄死了,那可是两百万两,不是两百两银子。
“儿臣见过父皇....”
朱标一进大殿,目光就落在了毛镶身上,此时毛镶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什么,不过这个时候锦衣卫指挥使毛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标心中暗自揣测,却不动声色,缓缓走到老朱面前,行了一礼。
老朱抬眼望向朱标,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标儿,你来得正好,咱正好有事情要问你。”
朱标心中一凛,似乎已经猜到老朱想问什么了,面上却依旧恭敬:“父皇请讲,儿臣愿闻其详。”
老朱冷哼一声,将唐家铺的银子被贪墨一事简略说了一遍,末了道:“咱已决定,要将户部那些胆大包天的官员严惩不贷!你意下如何?”
朱标闻言,心中暗自盘算,将唐仨仁说过的那些话再次理了一番,装作沉思片刻,道:“父皇英明,只是此事干系重大,还需谨慎处理。还有儿臣刚听父皇的意思,户部有官员贪墨了唐家铺的银子?有些不理解的地方...”
老朱闻言,眉头微皱,却也觉得朱标所言不无道理。他沉吟片刻,道:“真相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那可是两百万两银子,咱是定要追回的!”
朱标应了声是,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话:
“父皇,那两百万两银子,好像不是唐家铺的,你拨付给唐家铺修铁路的三百万两银子,老唐那边已经一个子不少都收到了....”
老朱:“.....”什么情况,不是说户部的某官员克扣了唐家铺用来修铁路的两百万两银子吗?怎么朱标跑过来说唐家铺的银子根本就没有被吞,还是三百万两。
老朱看向毛镶,毛镶小声的说了一句:“上位,户部这一次一共拨付出去五百万两银子.....”
啥?老朱眼前一黑,本来以为一共三百万两银子,户部吞了两百万两,结果事实是这两百万两银子,是人家户部坑了他老朱得来的!
“上位,户部尚书周肃,左侍郎郭恒求见....”
老朱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那大太监,冰冷的回了一句:“让这两个混账在外面跪着先.....”
努力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他看着毛镶,声音低沉而有力:“你是说,户部这一次拨付出去的五百万两银子中,有三百万是给唐家铺修铁路的,算是正常用度,另外两百万,是户部自己加上的?”
毛镶见老朱神色不对,低头称“是”,老朱突然明白,为什么两百万两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之后,唐家铺那边没一个人来跟他说这事,原因就在这里了,户部的官员并没有贪没修铁路的银子,却是坑了国库两百万两银子!
“标儿,这事你也早知道了?”
朱标点了点头,这或许才是老朱最生气的地方,这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他老朱居然快成为最后一个知晓的。
“让周肃滚进来吧....”
其实周肃这位尚书在老朱的印象中还算不错的,一开始老朱也是不敢相信,这样一位老臣竟然胆敢坑国库的银子,而且一动手就是两百万两。
只不过现在周肃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皇上明鉴,微臣是万万不敢碰的!这五百万两银子,都是按照皇上的旨意拨付出去的,微臣只是执行而已......”
老朱闻言,怒不可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周肃的鼻子大骂:“你这个狗东西,竟敢背着咱做这种勾当!咱拨给唐家铺的三百万两银子,你竟敢私自加上两百万两,你可知道,这是假传圣旨!咱要诛你九族!”
周肃吓得浑身发抖,连连求饶:“皇上饶命啊!微臣知错了!臣也是受了蒙蔽,郭恒!你还不将事情跟陛下讲清楚!”
郭恒一直跪在周肃旁边,不动声色,听到周肃的吼叫声,稍微直了直身体,慢悠悠的来了一句:
“周大人,那可是两百万两银子,没有您老的允许,你觉得属下能动得了吗?”
一句话,把周肃说的是目瞪口呆,
周肃此刻只觉天旋地转,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平日里视为心腹的郭恒,竟然会在关键时刻反咬一口。他颤抖着声音,试图辩解:“你……你胡说!本官何时允许你如此行事了?”
郭恒却是不急不躁,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周大人,您可别忘了,那账目上的每一笔支出,可都是经过您亲手签字画押的。如今想撇清关系,只怕没那么容易吧?”
老朱在一旁听得是怒火中烧,他没想到这户部的烂摊子竟然如此复杂,牵扯出这么多人来。他狠狠地瞪了周肃一眼,怒声道:“你们两个,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朱标突然向前几步,径直走到老朱旁边,这一举动算是打断了老朱的话,不过谁都知晓,朱标不管在大殿上有任何出格的举动,那都没事,因为他是老朱的太子。
“父皇....”
靠近老朱后,朱标低声的说了几句什么话,老朱的脸色变得好了许多,同时朱标看向那周肃,周肃能够察觉出来,太子在帮他说话呢。
“那两百万两,还在咱们手里?”
老朱刚才也是气过头了,都忘记了“大明皇家银行”这一出了,这郭恒根本就没有时间将那么多的银子一下子都转移出去,加上唐仨仁给朱标的提议很快,所以郭恒这个时候想要将那两百万两银子转移——早就不可能了。
察觉到不妙的郭恒脸上出现了惊慌的模样,这当真是银子也没搞到,上司也没坑到,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老朱的眼神锐利如刀,紧紧地盯着郭恒,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郭恒,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否则,咱的手段,你是清楚的。”
郭恒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强作镇定,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皇上,微臣怎敢有不该有的念头,那两百万两白银,确实还在大明皇家银行,未曾动用分毫。所以,微臣这不能算是贪没....”
老朱冷哼一声,显然对郭恒的话并不认可。他转头看向朱标,示意由他来处理此事,因为朱标似乎已经从唐仨仁那里获得了处理这事的意见,朱标心领神会,走上前来,对郭恒说道:“郭大人,如今局势已明,你还是如实交代的好,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郭恒咬了咬牙,心知大势已去,却仍不甘心就此认输。
周肃此时自知这个尚书的位置是坐不下去了,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能够不被诛杀已经是老朱仁慈了。
“微臣还是那句话,银子微臣一两都没有碰,真要说臣贪墨,臣不会认,还有就是,那些银子出现在大明皇家银行,或许臣觉得上位应该去查一查唐家铺的那位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