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内部比想象中更诡异。天花板垂下无数根银色锁链，每根锁链的末端都拴着一本悬浮的书，书页展开如翅膀，上面的文字正在发光——林深认出那是平衡法则的原始数据。
“这些书是用法则光丝编织的。”苏璃伸手触碰最近的书页，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有人在提取宇宙法则的记忆，就像在解剖知识本身。”
书页突然翻转，露出空白的背面，上面开始自动书写：“生存规则补充：在阅览室停留超过一小时，将被同化为本馆藏书，期限——永久。”
林深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正逆时针旋转，钟摆的影子在地面组成吞噬阵纹的图案。他突然注意到苏璃的头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而自己的指甲缝里渗出了铁锈色的粉末——这是被“同化”的征兆。
“找到时间锚点就能破解。”苏璃指向三楼的旋转楼梯，楼梯扶手上缠绕着冰蓝色的光带，正是秩序结晶的能量痕迹，“锚点在三楼，我们只有不到一小时。”
踏上楼梯的瞬间，周围的景象突然变化。图书馆消失了，他们站在一片星空下，脚下是透明的玻璃栈道，栈道下方漂浮着无数个发光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装着一段记忆：有他们初遇时的镜像星系，有元初宇宙的奇点中心，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画面——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培育秩序结晶，其中一人的胸前挂着和林深母亲相同的徽章。
“这是被封存的记忆。”苏璃停在一个气泡前，里面的画面让她瞳孔骤缩：气泡里的苏璃正将秩序结晶交给黑衣人，脸上带着诡异的顺从，“但这不是真的，我的记忆里没有这段。”
气泡突然破裂，里面的记忆化作黑色藤蔓缠上她的脚踝。林深挥剑斩断藤蔓，却发现藤蔓落地后竟生根发芽，长成了一棵结满黑色果实的树，果实的形状正是缩小版的黑洞。
“是终末意志的记忆污染。”他劈开飞来的果实，黑色汁液溅在栈道上，腐蚀出冒烟的孔洞，“它在混合真实与虚假的记忆，让我们分不清哪些该相信。”
楼梯尽头的阅览室大门敞开着，里面传来打字机的声音。林深刚要迈步，却被苏璃拉住——门槛上画着一道红线，红线两侧的时间流速截然不同：门内的灰尘在漂浮，门外的落叶却在瞬间腐烂。
“时间断层。”苏璃将秩序结晶贴近红线，结晶表面浮现出倒计时：58分23秒，“跨过红线，我们的时间流速会和阅览室同步，也就是说——”
“一小时等于外界的一天。”林深接过她的话，能量剑的光芒照亮了门内的景象：阅览室的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沙漏，沙子正向上流动，“这是时间悖论陷阱，一旦被困在这里，七天时限会加速耗尽。”
打字机的声音突然停顿，阅览室里传出翻书的声响。林深看到靠窗的位置坐着个模糊的身影，正低头阅读一本银黑色封皮的书——和阁楼里那本无字之书一模一样。
“进去看看。”苏璃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本书可能是关键，就像所有线索都在指向同一个终点。”
跨过红线的瞬间，林深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仿佛有无数个自己在同时呼吸。他扶住墙壁站稳，发现掌心的纹路正在重组，变成了吞噬阵纹的图案，而苏璃的秩序结晶上，平衡法则的数据正在缓慢浮现。
“我们的能量在互相渗透。”苏璃看着他掌心的阵纹，“就像太极的阴阳鱼，开始真正融合了。”
阅览室的书架高达天花板，书架间的走廊不断变换位置，刚才还在左边的历史区，转身就变成了未来预言区。林深抽出一本《镜像星系编年史》，翻开却发现里面全是空白，只有扉页写着：“所有历史都是被书写的谎言。”
“小心！”苏璃突然拽着他侧身躲闪，刚才他站着的位置突然长出无数根钢针，针尖闪烁着黑色的光芒——正是法则病毒的能量。
书架后的阴影中，走出一个穿着图书馆管理员制服的人，脸被兜帽遮住，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登记册：“两位是来归还记忆的吗？”他的声音像是由无数本书页摩擦组成，“还是来借阅遗忘的？”
林深握紧能量剑：“我们来找时间锚点。”
管理员轻笑一声，登记册突然翻开，页面上浮现出林深母亲的照片：“你母亲的记忆在这里哦，想不想知道她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林深的呼吸猛地一滞，能量剑差点脱手。苏璃按住他的手臂，秩序结晶的光芒让照片开始模糊：“别上当，这是时间锚点的防御机制，用最在意的人作为诱饵。”
管理员的兜帽下渗出灰紫色雾气，登记册上的照片突然全部变成终末意志的轮廓：“看来小姑娘很聪明。”他抬手一挥，书架突然移动，组成一道围墙将他们困住，“那就看看你们能不能在被同化前找到出口了。”
围墙的书架上，所有书籍的封面都变成了他们的脸，书页沙沙作响，像是在催促他们接受同化。林深发现手腕上的银色印记已经暗淡了一半，而墙上的挂钟显示，他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四十分钟。
“还有二十分钟。”苏璃盯着书架的缝隙，那里透出冰蓝色的光芒，“锚点在西北方向，书架的排列遵循吞噬阵纹的规律，反向破解就能找到路径。”
她开始在脑海中推演阵纹的逆向运转轨迹，林深则用平衡法则的能量在地面画出对应的节点。当最后一个节点完成时，书架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通往沙漏的通道。
沙漏下方的基座上，嵌着第二块破碎的晶片，与钟楼找到的那块正好互补。苏璃将晶片嵌入凹槽，沙漏突然停止倒流，沙子开始正常下落，周围的时间流速恢复了正常。
“时间锚点激活了两个。”林深看着手腕上稍微明亮的印记，“但管理员还没放弃。”
身后传来书架倒塌的巨响，管理员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兜帽已经落下——那是一张由无数书页组成的脸，没有五官，只有不断流动的文字：“你们逃不掉的，因为你们本身就是最大的悖论。”
“什么意思？”苏璃皱眉。
“平衡法则与秩序结晶本应对立，却在你们身上共生。”书页脸的“眼睛”位置浮现出黑洞，“就像让火焰爱上寒冰，本身就是违背宇宙规律的错误——而我，就是来修正错误的。”
他抬手一挥，无数本书页化作利刃飞来。林深和苏璃背靠背站定，火红色与冰蓝色的能量同时爆发，在周身形成旋转的太极屏障，书页触碰到屏障的瞬间，全部化作金色的光点。
“错误？”林深的声音透过能量屏障传出，“宇宙的魅力就在于未知的可能。你所谓的错误，或许正是法则进化的方向。”
光点在空中重组，化作一只火红色的飞鸟，与之前的冰蓝色飞鸟并肩而飞，落在沙漏的顶端。两只飞鸟同时化作光带，缠绕住沙漏的玻璃壁，上面开始浮现出完整的吞噬阵纹。
管理员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登记册掉落在地，化作第三块晶片。“悖论的终点是共生……”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林深捡起晶片时，墙上的挂钟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指针恢复了正常运转。他看向苏璃，发现她的头发长度恢复了原样，而自己指甲缝里的铁锈粉末也消失了——“同化”的征兆解除了。
阅览室的大门自动打开，门外传来巨型清扫者的咆哮，但声音比之前远了许多。苏璃看向沙漏基座上的显示屏，上面显示着剩余时间：五日十三小时。
“两个锚点，五天时间。”林深将第三块晶片收好，能量剑的光芒映在他眼底，“看来我们走在正确的路上。”
离开阅览室时，林深回头望了一眼那个靠窗的位置，银黑色封皮的书还在那里，只是书页翻开了一页，上面用金色的笔迹写着：“记忆会骗人，但心不灰。”
第三百三十四章：钟表匠的时间碎片
走出图书馆时，灰紫色的天空竟透出一丝微光。林深抬头望去，发现巨型清扫者的阴影正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发光的飞虫，虫翅扇动的频率与秩序结晶的嗡鸣同步。
“是法则光丝净化后的能量体。”苏璃伸出手，一只飞虫落在她的指尖，化作细小的光点融入秩序结晶，“看来激活时间锚点能净化部分污染，就像在黑暗中点亮一盏灯，能驱散周围的阴影。”
手腕上的银色印记已经恢复了三分之二的亮度，林深注意到印记边缘多了一道金色的纹路，像极了平衡法则的原始符号。他刚要说话，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巨型清扫者正在破坏城市的建筑，似乎在阻止他们寻找下一个锚点。
第三张地图从飞虫群中飘落，标注着钟表匠的工作室。地图背面用红色的笔迹写着：“时间是最好的解药，也是最毒的毒药。”
“钟表匠？”林深摩挲着地图上的标记，“听起来像是和时间有关的存在。”
苏璃突然指向街角的镜子，镜中映出的城市正在恢复色彩，倒塌的建筑在镜中完好无损，天空是正常的湛蓝色：“镜子里的才是遗忘墟的原貌。”她的指尖在镜面划过，“这里曾经是个正常的星球，被终末意志改造成了记忆囚笼。”
镜面突然荡漾起水波般的涟漪，一个穿着工装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黄铜扳手，腰间挂着无数个齿轮。他的头发花白，眼睛却亮得惊人，盯着林深手腕的印记看了半晌：“平衡法则的继承者，终于来了。”
“您是？”苏璃握紧秩序结晶，警惕地打量着老人——他身上没有灰紫色雾气，反而散发着法则光丝的温暖。
“我是守钟人。”老人举起扳手，指向城市中心的钟楼，“也是这个星球的最后一个原住民。遗忘墟原本叫‘时间枢纽’，是宇宙法则的钟表店，直到终末意志带来了法则病毒。”
他领着林深二人穿过一条开满荧光花的小巷，巷壁上刻着古老的星图，标注着与“启明号”星图完全一致的未知坐标。守钟人抚摸着星图上的一个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