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朱雀大街上,一辆布满尘土的马车正疯了般冲向太师府。车帘被狂风掀起,露出梁中书那张惨白如纸的脸——鬓发散乱,官帽歪在一边,腰间玉带崩断了半截,往日里那副倨傲的模样早已被惊恐碾得粉碎。车还没停稳,他便连滚带爬地跳下来,踉跄着抓住门吏的胳膊,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快!快禀太师!大名府……大名府没了!”
府内仆从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哪里敢耽搁?不多时,蔡京正厅的门便“吱呀”开了。这位权倾朝野的太师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太师椅上,手里摩挲着羊脂玉如意,脸上看不出半分急色。他身后站着的,正是掌管御书号令的大内总管梁师成,此人面色阴鸷,一双三角眼半眯着,仿佛能看透人心。
“中书,慌什么?”蔡京呷了口龙井,慢悠悠开口,“咱家的人,何时变得如此不济事了?”
梁中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撞在青石地砖上发出闷响。他顾不上疼,只顾着连连磕头,额头很快渗出血迹:“太师救我!那梁山贼寇太过凶悍!林冲、武松……个个如狼似虎!城破之时,下官拼了性命才逃出东门,下官留下索超守城,麾下亲随尽数战死啊!”说到激动处,他竟嚎啕大哭起来,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蔡京眉头微蹙,将玉如意往桌上一磕:“哭什么!成何体统!”他抬眼看向梁师成,“师成,你怎么看?”
梁师成上前一步,声音尖细如宦官特有的腔调:“太师,依老奴看,这梁山贼寇怕是留不得了。已是公然挑衅朝廷;如今又破了大名府,杀官夺粮,这是要反啊!”他顿了顿,三角眼精光一闪,“不过中书大人能从乱军之中脱身,已是幸事。依老奴之见,当务之急是奏请陛下,发兵荡平这伙贼寇!”
梁中书一听,哭得更凶了:“师成公公说的是!那伙贼人还放言,要打到东京来,取蔡京、高俅的项上人头!他们还说……还说太师您是……”
“是什么?”蔡京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是……是祸国殃民的老狐狸!”梁中书咬着牙说完,又赶紧补充,“这都是贼人胡言!太师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哼,一群草寇,也敢妄议朝政!”蔡京冷哼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杀意,“中书,你起来吧。此事怪不得你,”他话锋一转,“不过这大名府乃是河北重镇,说丢就丢了,总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梁师成立刻接话:“太师说的是。依老奴看,可将罪责推到索超身上,就说他通敌叛国,才致使城池陷落。至于中书大人,便是力战不敌,拼死突围,也算尽忠了。”
梁中书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连连磕头:“多谢太师!多谢师成公公!下官……下官永世不忘二位的大恩大德!”
蔡京摆了摆手:“好了,你先下去歇息吧。此事,咱家自有安排。”
待梁中书退下,蔡京才对梁师成说:“师成,明日早朝,此事便由你来说。记住,要把那伙贼寇的嚣张气焰说足了,让陛下也知道,这梁山不是小打小闹。”
梁师成躬身应道:“老奴明白。定让陛下龙颜大怒,发兵剿灭这伙贼人!”
次日早朝,金銮殿上气氛肃穆。徽宗刚坐上龙椅,梁师成就尖着嗓子出列了:“陛下!大事不好了!那梁山贼寇近日攻破大名府,杀官夺粮,气焰嚣张至极啊!”
徽宗闻言,顿时惊得从龙椅上坐直了身子:“什么?大名府丢了?那梁中书呢?”
“回陛下,”梁师成答道,“梁中书大人力战不敌,拼死突围,如今已在回京的路上了。只是那大名府守将索超,竟临阵倒戈,投靠了贼人,才致使城池陷落啊!”
“岂有此理!”徽宗拍着龙椅怒道,“一群草寇,竟敢如此猖獗!蔡京,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蔡京出列奏道:“陛下息怒。那梁山贼寇日益壮大,已成心腹大患。依老臣之见,当即刻发兵,荡平梁山,以儆效尤!”
高俅也赶紧出列附和:“太师说的是!那林冲、武松等贼,本就是朝廷罪犯,如今竟敢聚众作乱,实在是罪该万死!臣愿领兵前往,定将那伙贼人一网打尽!”
众大臣纷纷附和,一时间,金銮殿上群情激愤。
徽宗看向梁师成:“师成,你觉得呢?”
梁师成躬身道:“陛下,老奴以为,此事非同小可。那梁山贼寇中有卢俊义、林冲等昔日名将,不可小觑。依老奴看,不如派一员得力大将,率领大军前往,方能确保万无一失。”他顿了顿,又说,“老奴愿亲自督办此事,定能选出合适的将领,早日荡平梁山!”
徽宗一听,顿时大喜:“好!师成,此事便交给你了!务必尽快选出良将,发兵剿灭贼寇!”
“老奴遵旨!”梁师成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退朝后,梁师成回到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商议。有人问道:“公公,此次发兵,选谁为将才好?”
梁师成冷笑一声:“谁去都一样。关键是要让他们知道,这梁山贼寇不好惹。此次出征,只许胜,不许败!若是谁坏了咱家的事,休怪咱家无情!”
众人纷纷应道:“属下遵命!”
与此同时,梁山之上,众好汉正欢庆胜利。王伦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他知道,大名府一破,朝廷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兄弟们,”王伦站起身,朗声道,“朝廷很快就会派大军来围剿我们了。大家可有惧色?”
“不怕!”众好汉齐声呐喊,“愿随哥哥共抗朝廷!”
王伦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既然大家都有此决心,那我们就好好准备,让朝廷知道,我梁山好汉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