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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道身影如同被地狱的业火燎了衣角,以近乎狼狈的姿态撞开酒店厚重的玻璃旋转门,一头扎进东京午夜潮湿粘稠的黑暗里。魔鬼路明非冲在最前,那张与衰仔一般无二的脸上此刻没有半分平日的戏谑或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亢奋的急迫,眼神亮得惊人。

“快快快!别磨蹭!废柴,你腿是租来的吗?跑起来!”他头也不回地低吼,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激起短暂的回响,又被更远处都市永不疲倦的喧嚣吞噬。

被点名的芬格尔一个趔趄,差点被自己过长的裤脚绊倒,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见鬼!老子刚泡好的杯面!筷子还插在里面呢!”话虽如此,脚下却丝毫不敢怠慢,健硕的身躯爆发出不相称的敏捷,紧跟着前方的人影。

凯撒·加图索金色的长发在奔跑带起的风中狂乱飞舞,昂贵的定制风衣下摆猎猎作响。他脸上非但没有逃命的仓皇,反而咧开一个近乎狂野的笑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哈!终于要开始了?那个衰仔终于舍得掀桌子了?”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期待和幸灾乐祸。

楚子航沉默地紧随其后,面沉如水,唯有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在夜色中灼灼燃烧,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可能存在的追踪者。夏弥则像一只灵巧的猫,轻盈地穿梭在队伍中间,琥珀色的眼眸好奇地眨动着,小声问旁边的芬格尔:“喂,废柴师兄,我们真像死了校长赶回去哭丧的吗?”

“比那惨多了,师妹!”芬格尔气喘吁吁,还不忘贫嘴,“昂热要是真挂了,我们还能坐专机吃头等舱餐呢!现在?连行李都不要了!我的珍藏版《花花公子》创刊号啊!限量版游戏主机啊!全特么喂狗了!”

魔鬼路明非猛地刹住脚步,停在一处灯光暧昧的巷口。巷子深处,一块巨大的霓虹招牌闪烁着“高天原”三个流光溢彩的大字,门口矗立着衣着华丽、笑容标准的牛郎海报,与这逃亡的氛围格格不入。

“到了!”魔鬼路明非深吸一口气,脸上那种混合着激动、期待和恶作剧般的亢奋更加明显,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他猛地推开那扇沉重的、镶嵌着繁复浮世绘图案的鎏金大门。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纸醉金迷与脂粉香气,反而在喧嚣的边缘透出一种奇异的肃静。震耳欲聋的电子乐和人群的哄笑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主要营业区。他们穿过一条铺着暗红色地毯、两侧挂着浮世绘春宫图的狭长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金属门。

魔鬼路明非熟稔地输入一串密码,又将自己的手掌按在门侧的识别屏上。绿灯闪烁,伴随着轻微的液压声,金属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后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与外面牛郎店的浮华靡丽截然不同。一个异常宽敞的空间映入眼帘,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高度现代化的指挥中枢。冰冷的金属质感构成了主基调,墙壁是深灰色的吸音材料,巨大的弧形屏幕占据了一整面墙,上面正分割显示着高天原内部各个角落以及外部关键路口的实时监控画面。屏幕下方是几排闪烁着各色指示灯的控制台,流线型的操作台面泛着冷冽的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服务器低沉的嗡鸣和高效过滤系统送出的、带着淡淡臭氧味的冷风。

“欢迎来到高天原的心脏,”魔鬼路明非张开双臂,语气带着一种主人般的自豪,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晃眼,“也是我们最好的包厢——监控室!”

他几步走到主控台前,手指在触控屏上飞快地滑动、点选。巨大的弧形主屏幕上,其他无关紧要的画面迅速缩小、退至角落,正中央最大的几个分屏被调取出来,清晰地显示出源氏重工大厦几个关键出入口以及顶层执行局局长办公室外的走廊监控。

“我的老天鹅!”芬格尔夸张地吹了声口哨,一屁股瘫倒在旁边一张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人体工学椅里,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你这魔鬼路子够野的啊?什么时候把人家牛郎店的老巢都给占了?这地方……啧啧,比学院本部的指挥中心还带劲!”

凯撒踱步到旁边的小型吧台,动作优雅地拿起一瓶未开封的波本威士忌和几个水晶杯。琥珀色的酒液注入杯中,发出悦耳的声响。他递给楚子航一杯,自己则斜倚在吧台边缘,金发下的蓝眸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中央屏幕,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位置不错,视野绝佳。看来一场好戏即将上演。”他轻抿一口酒液,目光扫过屏幕角落源稚生办公室外肃立的黑衣保镖,“舞台已经搭好,演员何时入场?”

楚子航接过酒杯,没有喝,只是沉默地看着屏幕,黄金瞳锁定在源氏重工顶层那扇象征着权力核心的厚重木门。

夏弥则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最后凑到魔鬼路明非旁边,盯着他操作:“魔鬼师兄,衰仔那边……真的没问题吗?源稚生可不好惹。”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不好惹?”魔鬼路明非操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容更加肆意张扬,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稳操胜券的狂妄,“他越不好惹,这戏才越好看啊!师妹,放心吧,剧本是我写的,演员也是我挑的,虽然男主角有点怂,但女主角……”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温柔,随即又被兴奋取代,“绝对是影后级别的!而且,我给了他们最好的‘道具’。”

他手指在屏幕上划过,调出另一个加密窗口,里面赫然是路明非和绘梨衣当前的位置——小樽那家温馨的家庭旅馆,房间内的微型监控显示绘梨衣正安静地坐在榻榻米上,手中捧着小本子,而路明非则背对着镜头,似乎在深呼吸,肩膀微微起伏。

“看,”魔鬼路明非指着屏幕里路明非的背影,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调侃,又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期待,“我们的衰仔男主角,正在做最后的心理建设呢。深呼吸,对,再深呼吸,想想我教你的台词,想想你那‘润’的演技……”

薄薄的晨光刚刚给窗纸染上浅淡的灰白,路明非就睁开了眼。绘梨衣温软的身体像藤蔓一样依偎在他怀里,均匀的呼吸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颈窝,睡颜恬静得像个天使。昨夜相拥而眠的温暖还残留在皮肤上,但此刻,一种沉重的、混合着决绝与忐忑的情绪,如同冰冷的藤蔓,正缓慢而坚定地缠绕上他的心脏,挤压着胸腔里残存的暖意。

他小心翼翼地、近乎贪婪地凝视着怀中少女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柔和的阴影,白皙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晕,嘴唇像初绽的樱花瓣。魔鬼路明非的话语如同冰冷的蛇信,在脑海中嘶嘶作响:“记住那种感觉……记住她化为枯槁的冰冷……记住源稚生看到那一幕时可能的疯狂……这是唯一能撬动他的支点,也是保护她的唯一方式。”

保护她。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他需要用最残忍的方式去“伤害”她,只为了让最危险的敌人相信她被真正地“伤害”了。这逻辑本身就像一个充满恶意的悖论。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动作轻柔得像捧起易碎的琉璃,将手臂从绘梨衣颈下缓缓抽出。细微的动作还是惊扰了浅眠的少女。绘梨衣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蒙地睁开眼,深玫瑰色的眼眸如同浸在晨露中的宝石,带着初醒的懵懂和依赖,无声地望向他。

“绘梨衣,”路明非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刚醒的低哑,他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指腹轻轻蹭过她光滑的脸颊,“醒了吗?我们……要开始‘演戏’了。”

听到“演戏”两个字,绘梨衣眼中的睡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专注和一种近乎神圣的使命感。她用力地点点头,立刻坐起身,伸手就去够放在枕边的小本子和笔,一副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认真模样。

路明非的心被这毫无保留的信任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勇气交织翻涌。他按住她的手:“别急,先听我说。”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如同在确认一个生死契约:“记住,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假的。是给哥哥看的戏。你会害怕,会哭,就像真的被我欺负了一样,但心里一定要知道,Sakura永远、永远不会真的伤害绘梨衣。明白吗?”

绘梨衣琉璃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里面清晰地映着他严肃而紧张的脸。几秒钟后,她再次用力点头,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在说:我懂!我会演好!

她拿起小本子,飞快地写着:「Sakura是好人!演戏,骗哥哥!」写完还献宝似的举起来给他看,脸上带着一点小得意和完成任务般的轻松。

路明非看着那稚气却无比认真的字迹,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他伸出手,不是拿本子,而是轻轻捧住她的脸,拇指无比珍重地拂过她的眼角,仿佛要拭去某种未来可能出现的泪水。

“对,骗哥哥。”他重复着,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温柔,“为了绘梨衣能真正安全,为了以后能永远一起看星星……绘梨衣,相信我吗?”

这一次,绘梨衣没有任何书写。她直接伸出手臂,环住了路明非的脖子,将脸颊贴在他的颈侧,依赖地蹭了蹭。一个无声的、胜过千言万语的拥抱。

路明非闭上眼,感受着怀中温软的依靠和沉甸甸的信任。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犹豫已被冰冷的决心取代。他扶正绘梨衣的身体,拿起旁边准备好的、伪装成普通通讯器的特制视频设备,屏幕幽幽亮起。他最后看了一眼绘梨衣,少女立刻调整表情,小嘴微抿,眼神里开始酝酿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和无措。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怯懦都压入肺腑深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按下了那个早已设定好的、直通源氏重工最高权限办公室的视频呼叫键。

源氏重工,蛇岐八家心脏的最顶端。执行局局长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留下一种权力沉淀下的冰冷寂静。巨大的落地窗外,东京钢铁森林的轮廓在晨光熹微中逐渐清晰,如同蛰伏的巨兽。

源稚生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深红色的和服外袍随意地披在肩上,露出内里黑色的立领衬衫,勾勒出挺拔而疲惫的肩线。他手中捏着一份关于近期猛鬼众异常调动的加密简报,纸张的边缘几乎要被捏碎。橘政宗——或者说,赫尔佐格博士——站在他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像一个真正的、值得信赖的“老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和沉稳。

“稚生,猛鬼众这次的异动很不同寻常。王将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似乎找到了新的依仗。”橘政宗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我们必须……”

他后面的话语被骤然响起的、尖锐而持续的蜂鸣声打断。那不是普通的通讯请求,而是源稚生私人加密频道最高级别的紧急呼叫提示音!声音来源锁定在办公桌上那台造型古朴、却代表着绝对权限的黑色通讯终端。

源稚生猛地转身,和服下摆带起一阵凌厉的风。他眉头紧锁,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大步走到桌前。橘政宗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随即恢复平静,也跟上前。

屏幕上没有显示常规的呼叫者Id,只有一个不断闪烁的、代表未知紧急源的红色三角符号。源稚生眼神一凝,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按下了接通键。

屏幕亮起的瞬间,源稚生瞳孔骤然收缩!

画面剧烈晃动,显然是由手持设备拍摄。背景是一个光线昏暗、装饰普通的旅馆房间。而画面的正中央——

绘梨衣!

他视若珍宝、纯净如白纸的妹妹,此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被一个男人粗暴地、死死地钳制在怀里!男人背对着镜头,只能看到一个穿着廉价黑色连帽衫的背影,以及一只骨节分明、却充满恶意的手,正死死捂住绘梨衣的下半张脸,只留下那双深玫瑰色的大眼睛露在外面。

那双眼睛里,此刻盈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无助的泪水,长长的睫毛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蝶翼,剧烈地颤抖着。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从她白皙的脸颊滚落,沾湿了捂住她嘴巴的手指。她的身体在男人的钳制下微微扭动,发出压抑的、如同幼兽悲鸣般的呜咽,每一个音节都像刀子一样狠狠扎进源稚生的心脏!

“绘梨衣!”源稚生失声低吼,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撑着桌面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几乎要嵌入坚硬的实木桌面。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杀意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弥漫开来,办公室内的温度骤降。

橘政宗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眼神锐利地盯着屏幕,但他没有出声,只是将一只手看似安抚、实则带着无形压力的按在了源稚生剧烈颤抖的肩膀上。

“源大少主?”屏幕里,那个背对着镜头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透过变声器处理,带着一种刻意扭曲的沙哑和戏谑,像用砂纸摩擦着听者的神经。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欣赏屏幕那头源稚生瞬间爆发的狂怒,然后才慢悠悠地继续:“初次‘见面’,打扰了。自我介绍一下,路明非,卡塞尔学院,S级。”

源稚生牙关紧咬,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放!开!她!”黄金瞳中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灼烧眼前的一切。

“放开?”屏幕里的“路明非”发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嗤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钳制着绘梨衣的手臂猛地收紧,绘梨衣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眼泪流得更凶了,身体也因恐惧而更加僵硬。“源大家长,你以为这是什么?过家家吗?”

他微微侧过一点头,露出了小半张戴着黑色口罩的脸,眼神透过屏幕,冰冷而疯狂地锁定源稚生:“你的好妹妹,绘梨衣小姐,真是天真得可爱啊。我只是想‘单独’跟她交流交流感情,玩腻了自然会送她回来。可偏偏,有人不长眼,非要打扰我们的‘约会’!”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暴戾,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鬼众!是猛鬼众那群见不得光的臭虫!他们袭击了我们!想抢走你的宝贝妹妹!”他猛地拽着绘梨衣的胳膊往前一拖,让她布满泪痕的脸更清晰地暴露在镜头前,绘梨衣被这粗暴的动作带得一个踉跄,恐惧的呜咽声更加清晰无助。

“听着,象龟!”屏幕里的男人直呼源稚生的绰号,带着赤裸裸的挑衅和侮辱,“我现在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想要你的妹妹完好无损地回来?”

他故意停顿,欣赏着源稚生眼中翻腾的怒火和几乎要失控的边缘,才一字一句地抛出条件:

“提着猛鬼众老大——王将的头来换!”

“王将?!”源稚生眼中怒火更炽,夹杂着一丝惊疑。这个名字如同阴影,笼罩在蛇岐八家头顶太久了。橘政宗按在他肩上的手也微微加重了力道,眼神变得无比幽深。

“没错,就是那个藏头露尾的王将!”屏幕里的“路明非”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耐烦和戾气,“我管你们蛇岐八家和他有什么恩怨!他惹到我了!打扰了我和绘梨衣小姐的‘好事’!所以,他必须死!”

他猛地凑近镜头,即使隔着口罩,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狰狞恶意:“我只给你二十四小时,源稚生。二十四小时后,如果我看不到王将那颗令人作呕的脑袋……”

他没有说完,但那只捂住绘梨衣嘴巴的手,缓缓下滑,带着令人心悸的暗示,抚上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绘梨衣的身体在他手下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眼中的恐惧瞬间达到了顶点,泪水决堤般涌出,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绝望的抽气声。

“不——!”源稚生目眦欲裂,黄金瞳中的火焰几乎要焚毁理智,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昂贵的红木桌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橘政宗猛地按住源稚生几乎要失控的身体,声音低沉而急速,带着一种强制性的安抚力量:“稚生!冷静!他在故意激怒你!他在拖延时间!绘梨衣还在他手上!”

“拖延?”屏幕里的“路明非”似乎听到了橘政宗的话,发出一声更加狂妄的嘲笑,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恶意,“老东西,你倒是挺清醒。不过……”

他的目光再次锁定源稚生,如同淬毒的冰锥:“源大家长,你以为我费尽心机绑走你妹妹,只是为了勒索一个王将?哈!太天真了!你们蛇岐八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

他猛地松开钳制绘梨衣脖子的手,绘梨衣如同脱力般软倒下去,被他粗暴地一把捞住腰肢,强行固定在自己身前。他低头,看着绘梨衣因恐惧和窒息而苍白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无人能见的痛楚,随即被更加暴戾的疯狂覆盖。

“知道为什么猛鬼众像跗骨之蛆一样杀不绝吗?知道为什么你们所谓的‘皇血’拥有超越普通混血种的力量吗?”他抬起头,迎着源稚生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打在对方的心防上:

“因为你们日本混血种,根本就不是正统的龙血后裔!你们流淌的,是卑劣的、被诅咒的、来自白色皇帝——白王的污秽之血!”

轰!

如同平地惊雷!

“白王血裔”四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砸在源稚生的灵魂之上!他脸上所有的狂怒、焦急、杀意,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橘政宗按在他肩上的手,也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眼底深处,冰冷如毒蛇的光芒一闪而逝。

源稚生如同被最沉重的冰水从头浇下,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他并非全然无知,家族内部关于血统来源的禁忌传说,如同幽灵般萦绕在心底最深处。但此刻被这个劫持了绘梨衣的狂徒如此赤裸裸、如此充满恶意地当面揭开,带来的冲击力是毁灭性的。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混杂着巨大羞耻和恐慌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竟发不出任何声音。黄金瞳中的怒火被一种更深的茫然和动摇所取代,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那个狂徒的身影。

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通讯器里传来的、绘梨衣压抑而绝望的抽泣声,如同最锋利的针,刺穿着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高天原监控室内,同样一片死寂。巨大的弧形屏幕上,清晰地分割着源稚生办公室的监控画面,以及路明非那边手持设备传回的影像。源稚生脸上那瞬间凝固、如遭雷击的表情被放大到极致。

“漂亮!”魔鬼路明非猛地一拍控制台,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狂喜,“就是现在!衰仔!给他最后一刀!让他彻底爆炸!”

屏幕这头,路明非清晰地捕捉到了源稚生眼中那瞬间的空白与动摇。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白王血裔”的诅咒下,已经绷紧到了极限,濒临崩断。

就是现在!魔鬼路明非那亢奋的指令如同尖锥刺入脑海。

怀中的绘梨衣仍在微微颤抖,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那份真实的恐惧几乎要将路明非的心也一同撕裂。他强迫自己忽略那温热的湿意,忽略她身体传递出的无助信号。他深吸一口气,那吸气的嘶声在死寂的通讯频道里异常刺耳。

下一秒,路明非动了。

不再是之前粗暴的钳制,而是带着一种赤裸裸的、充满占有欲和羞辱性的侵略!他猛地收紧环在绘梨衣腰肢上的手臂,将她柔软的身体死死地按向自己,同时空出的那只手,粗暴地捏住了绘梨衣的下巴!

力道之大,让绘梨衣白皙的下颚瞬间泛红,她被迫仰起头,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呜咽,泪水更加汹涌地涌出。

“呜……”这声痛呼如同点燃炸药的引信。

源稚生办公室内,那凝固的空白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和暴戾撕得粉碎!“住手!”他如同受伤的猛虎般咆哮,身体猛地前倾,几乎要撞穿屏幕。黄金瞳中的火焰不再是燃烧,而是爆炸!橘政宗按在他肩上的手第一次被一股沛然巨力猛地弹开!

屏幕里,路明非对源稚生的怒吼充耳不闻。他的眼神疯狂而冰冷,死死锁定屏幕那头的源稚生,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他捏着绘梨衣下巴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然后,在源稚生目眦欲裂的注视下,在绘梨衣因痛苦和恐惧而放大的瞳孔倒映中——

他猛地低下头!

不是亲吻,更像是野兽的撕咬!他的嘴唇带着狂暴的、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撞在绘梨衣因惊愕而微张的唇瓣上!

“唔——!”绘梨衣的身体在他怀中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瞳孔因巨大的冲击而骤然收缩,随即被更深的恐惧和一种本能的、生理性的窒息感淹没。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唇齿间不容抗拒的、带着铁锈味的力道(路明非在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以及那粗暴碾压带来的痛楚。

这不是她理解的、昨夜在雪地里那个带着青涩和试探的吻。这是毁灭,是吞噬,是强权的宣告!

几秒钟,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而残忍。路明非终于抬起头,结束了这充满暴力意味的“吻”。一缕刺目的鲜红——混合着他自己的血和绘梨衣被蹂躏的唇上渗出的血丝,如同罪恶的印记,沾染在他的嘴角和下唇上。

绘梨衣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他怀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眼神空洞而涣散,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剧烈喘息和无声的哭泣。她的唇瓣红肿,带着明显的齿痕和血迹,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花瓣。

路明非没有低头看她。他伸出舌尖,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邪气,舔过自己唇角的血迹。那抹猩红被他卷入口中,如同品尝着最甘醇的美酒。他抬起眼,隔着屏幕,迎上源稚生那双已经彻底化为炼狱熔炉的黄金瞳,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血腥、满足和极致恶意的笑容。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淬毒的冰棱,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穿透电波,狠狠钉入源稚生早已被怒火焚毁的理智核心:

“象龟……”

“不得不说……”

“你妹妹……”

“真润。”

轰——!!!

最后的两个字,如同引爆核弹的按钮。

源氏重工顶层,一声非人的、蕴含着无尽暴怒和毁灭欲望的咆哮轰然炸响!源稚生周身爆发出肉眼可见的狂暴气流,深红色的和服外袍被瞬间鼓荡、撕裂!他面前的实木办公桌再也承受不住那沛然的巨力和沸腾的龙威,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轰然炸碎!木屑、文件、电子设备碎片如同暴雨般四溅飞射!

巨大的液晶屏幕在狂暴的冲击波和飞溅的碎片中,发出刺耳的电流声,画面剧烈地扭曲、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陷入一片漆黑!最后定格的画面,是源稚生那张因极致的暴怒而完全扭曲、如同恶鬼修罗般的脸,以及那双燃烧着焚尽一切火焰的黄金瞳!

通讯,被狂暴的力量强行中断!

高天原监控室内,死寂被瞬间点燃。

“卧槽!!!”芬格尔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带倒了旁边的空可乐罐,发出一阵叮当乱响。他指着中央屏幕上那最后定格的、源稚生扭曲暴怒的脸和瞬间黑掉的画面,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脸上是混合着极度震惊和幸灾乐祸的扭曲表情,“炸了!真炸了!桌子都他妈碎成渣了!‘润’!哈哈哈!衰仔牛逼!这词儿太他妈精髓了!源稚生肺管子绝对被戳爆了!哈哈哈!”

夏弥也捂着小嘴,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小脸上写满了“震撼我妈”的表情:“我的天……路师兄……他……他真敢说啊……‘真润’……源稚生会气疯的吧?不,他现在已经是疯了吧?”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能感受到源稚生那隔空传递过来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杀意。

凯撒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戏谑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化为更加浓烈的、如同欣赏一出绝妙戏剧般的愉悦。他轻轻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看着那最后定格的漆黑屏幕,如同在看一场精彩绝伦演出的落幕。

“精彩。”他低低地赞叹,蓝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润’……精准,致命,且极具侮辱性。源稚生作为兄长和‘皇’的尊严,被这个词彻底踩在了脚下。路明非这一刀,捅得够深,够狠。”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蛇岐八家的少主,现在恐怕只想生撕了他。”

一直沉默如同雕塑的楚子航,此刻也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目标达成。源稚生的注意力被完全引向王将和路明非。愤怒会让他失去部分判断力,但也会让他爆发出更强的力量。对王将的追猎,会立刻开始。”他黄金瞳微微闪烁,分析着局势的变化。

“没错!”魔鬼路明非兴奋地打了个响指,在主控台前手舞足蹈,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大功告成的狂喜,甚至带着点手舞足蹈的意味,“完美!太完美了!源稚生现在就是一头被彻底激怒、只想把王将碎尸万段的雄狮!他绝对会动用一切力量,掘地三尺也要把王将挖出来!至于凯撒你们几个‘人质’?哈!他哪还有闲心管你们!”

他走到巨大的弧形屏幕前,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滑动,调出源氏重工大厦地下车库的监控画面。果然,几辆黑色的悍马如同脱缰的野狗,引擎发出狂暴的嘶吼,蛮横地撞开挡车杆,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带着一往无前的杀伐之气,冲入了黎明前最黑暗的街道。

“看!象龟出笼了!带着他的‘正义’和满肚子被点燃的炸药,去找王将‘讨说法’了!”魔鬼路明非指着画面,笑得前仰后合。

“那我们现在?”夏弥看向魔鬼路明非,又看看凯撒,“就在这里……看戏?”

“当然!”魔鬼路明非转过身,张开双臂,脸上洋溢着掌控一切的兴奋光芒,“高天原就是最好的包厢!这里有最清晰的‘现场直播’!蛇岐八家追猎王将,猛鬼众的反扑,还有我那亲爱的衰仔兄弟和绘梨衣小公主的‘逃亡’……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戏开场!”

他眼神扫过众人,笑容带着一丝神秘和期待:“各位,放松点。瓜子饮料矿泉水准备好。这场由我亲自导演、衰仔倾情主演、源稚生被迫领衔动作戏的东京大乱斗……即将进入最高潮!”

源氏重工顶层的风暴中心,死寂如同凝固的冰河。昂贵的红木残骸和电子碎片铺满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木屑的粉尘和狂暴龙威残留的灼热气息。

源稚生站在原地,胸膛剧烈地起伏,如同破败的风箱。深红色的和服外袍只剩下几缕布条挂在肩上,露出肌肉虬结、布满青筋的手臂。那双黄金瞳中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沉淀为一种更加冰冷、更加粘稠、如同熔岩即将喷发前的暗红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硫磺味,仿佛要将吸入的空气都点燃。

“路…明…非…”三个字,如同从地狱深处磨砺而出,带着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杀意,从他齿缝间一个一个迸出。指尖深陷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毯的碎片上,晕开暗红色的斑点。

“稚生。”橘政宗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不知何时已悄然靠近,那只保养得宜的手再次按在了源稚生紧绷如岩石般的肩膀上。这一次,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力量。

源稚生猛地一震,如同被惊醒的猛兽,暗红色的黄金瞳骤然转向橘政宗,里面的狂暴几乎要失控。

“愤怒。”橘政宗迎着他几乎要噬人的目光,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韵律,“是野兽最锋利的爪牙,却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锁链。”

他的手指在源稚生剧烈颤抖的肩膀上,如同敲击钢琴键般,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奏,轻轻点了几下。

“看看你现在,稚生。”橘政宗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扫过源稚生破碎的衣袍和流血的手掌,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但语气却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沉重,“你被那个卑劣的狂徒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劫持绘梨衣,侮辱你,抛出‘白王血裔’的恶毒诅咒,再用一个下流的词汇彻底点燃你的怒火……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的。”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让你失去冷静,让你变成一头只凭本能撕咬的野兽。然后呢?他就能躲在暗处,看着你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看着蛇岐八家因你的狂怒而陷入混乱,看着猛鬼众……或者说,看着真正的幕后黑手,坐收渔翁之利!”

源稚生眼中的狂暴在橘政宗的话语下微微波动,如同沸腾的岩浆被投入了冰块,发出滋滋的声响。那深入骨髓的愤怒并未消失,但一丝冰冷的理智,如同毒藤,开始沿着愤怒的脉络攀爬滋生。

“王将……”源稚生嘶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对,王将。”橘政宗肯定地点点头,按在源稚生肩上的手微微用力,传递着掌控的力量,“那个藏头露尾的老鼠!路明非指名要他的头!这绝非巧合!无论他们是早有勾结,还是路明非临时起意想借刀杀人……王将,都是关键!找到王将,就能找到路明非的线索,就能找到绘梨衣!”

他眼中闪烁着老辣而狠厉的光芒:“稚生,愤怒是你的力量,但不要让愤怒蒙蔽你的眼睛。把你的怒火,精准地投向该去的地方!用王将的血,来洗刷那个狂徒带给你的耻辱!用王将的头颅,去换回你的妹妹!这才是‘皇’应该做的事情!”

源稚生剧烈起伏的胸膛缓缓平复,暗红色的黄金瞳中,狂暴的火焰渐渐凝练,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杀意。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如同万年玄冰般的酷寒。

他猛地转身,破碎的衣袍带起一阵风。他没有看橘政宗,大步走向办公室角落一个完好的通讯器,声音冷硬如铁,下达的命令简洁而充满血腥味:

“乌鸦,夜叉。调动执行局所有力量,启用所有暗线。封锁东京所有出入通道,监控所有猛鬼众据点。给我挖!挖地三尺,也要把王将那个老鼠给我揪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二十四小时内,我要他的脑袋摆在我的桌子上!”

命令如同冰冷的钢铁洪流,通过电波瞬间传遍蛇岐八家的神经末梢。整个东京的地下世界,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被一股名为“皇之怒”的恐怖力量猛然搅动!

橘政宗站在原地,看着源稚生挺直如刀锋的背影,听着那冷酷无情的命令,嘴角缓缓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弧度冰冷、深邃,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漠然。

混乱的序章已然奏响,愤怒的野兽已被驱策入笼。而他,真正的棋手,赫尔佐格博士,正站在风暴的最中心,等待着收割最终的果实。他指尖残留着敲击源稚生肩膀的触感,那无声的节奏,如同为这场盛大演出敲响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