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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乾元盛世系统 > 第169章 引渠藏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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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衡那句颤抖的“引水渠……拐弯处……有动静!”,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一瓢冰水,瞬间引爆了工地上死寂的空气!

“快!包围引水渠!一寸寸地搜!尤其是新土!”赵魁的咆哮炸雷般响起,无需更多命令,数十名铁甲悍卒已如离弦之箭,刀光映着篝火,弩箭寒芒闪烁,在几名熟悉地形的工匠指引下,化作数股黑色的铁流,轰然扑向工地外围那片在沉沉夜色下更显幽深、如同蛰伏巨兽咽喉的引水渠区域!沉重的脚步声、铁甲撞击声、粗重的喘息,取代了方才的劳作喧嚣,只剩下一种绷紧到极致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墨衡颓然坐倒在冰冷的木料堆上,身体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疲惫与剧痛。那只被汗巾捂住的右眼,灼痛如同烙铁深嵌,视野里翻腾的血雾仿佛化作了引水渠下深埋之物散发出的不祥黑气,丝丝缕缕,缠绕勒紧他的心脏。图纸上刚刚定型的、用以对抗旱魃的缓冲惰轮结构,在血雾中扭曲变形,如同盘踞的毒蛇,与那深埋地底的未知恶意遥遥呼应。技术救命的蓝图方绘,致命的毒刺已悄然埋下。风暴的獠牙,森然毕露。

“大人!您撑住!”鲁匠人急红了眼,丢下手中刚成型的榫卯构件,扑到墨衡身边,想搀扶又不敢贸然触碰。老匠人浑浊的眼里满是血丝,既有对墨衡身体的揪心,更有对那引水渠未知险恶的惊惧。

墨衡艰难地抬起左手,微弱地摆了摆,汗巾下渗出更深的湿痕。他仅存的左眼死死盯着引水渠方向,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鲁老……别管我……去……看着惰轮……那是……最后的希望……这里……有赵将军……” 每一个字都像从碎裂的肺叶中挤出,带着血腥气。技术,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鲁匠人看着墨衡惨白如纸的脸和那只被鲜血浸透的汗巾,又望了一眼远处被甲士火把迅速点亮的引水渠,猛一跺脚,浑浊的老泪几乎夺眶而出。“大人……您……千万保重!”他嘶哑地低吼一声,转身冲向那堆等待拼装的木料和竹片,将对主官的担忧和对阴谋的愤怒,全部化作了近乎疯狂的驱策:“愣着干什么!等天塌吗?!动手!榫卯斜角!严丝合缝!快!快!快!” 悲壮的声浪再次在绝望中艰难地重新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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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通州城通往筒车工地的官道上。一辆青篷马车在四名便装护卫的簇拥下,正碾过龟裂的黄土,疾驰而来。车内,李岩疲惫地揉着眉心,借着车壁上悬挂的风灯,审阅着格物院新送来的、关于在更广阔区域推广筒车提水与深井技术的初步规划图样。连日奔波,案牍劳形,他眼窝深陷,鬓角染霜,唯有那双眼睛,在昏黄光线下依旧锐利如鹰隼,紧锁着图纸上每一道代表生机的线条。

“大人,前方便是筒车工地了。”车帘外,护卫首领低沉的声音传来。

李岩“嗯”了一声,放下图纸,抬手挑开侧帘。夜风带着白日残留的燥热和尘土气息涌入。远处,工地篝火的光晕在黑暗中跃动,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器械敲击的声响,那是他倾注了无数心血、承载着万千灾民生机的所在。然而,就在他目光扫过官道左侧那片稀疏、在旱灾摧残下更显枯败的防风林时,一股毫无来由的、冰冷刺骨的警兆,如同毒蛇般猛地噬咬上他的脊椎!

那片林子太静了!死寂得连一丝虫鸣都无!与远处工地的喧嚣形成诡异而突兀的对比。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恶意,如同实质的冰水,从林中弥漫出来,瞬间浸透了他的感官。

“不对!”李岩瞳孔骤缩,厉声低喝,“林中有……”

话音未落!

“咻——!”

一道凄厉到撕裂夜空的破空尖啸,如同地狱恶鬼的嚎叫,自那片死寂的枯林深处激射而出!目标直指探身车帘外的李岩!

快!太快了!超越了人眼捕捉的极限!

死亡的阴影,带着冰冷的铁腥气,瞬间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警告!高能动能武器锁定!威胁等级:致命!】

【紧急规避协议启动!能量场偏转强制介入!本源能量消耗:1.2%!】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甚至带着一丝细微电流杂音的声音,如同冰锥般直接刺入李岩的脑海!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意识深处那个沉寂许久的“系统”!伴随着这声音的,是李岩感觉自己的脖颈乃至整个上半身,被一股无形却沛然莫御的巨大力量狠狠向车厢内侧扯去!动作快得完全违背了人体发力常理!

“噗嗤!”

一声闷响!几乎在李岩身体被无形力量扯回车厢的同一刹那,一支通体黝黑、镞尖呈三棱透甲锥形、尾部带着诡异血槽的弩箭,裹挟着可怕的动能,擦着李岩刚才头颅所在的位置,狠狠钉入了他身侧的车厢壁板!坚硬的硬木壁板如同纸糊般被轻易贯穿!箭杆尾部因剧烈的冲击而疯狂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带起的劲风刮得李岩脸颊生疼!

箭镞深深没入壁板,距离李岩的太阳穴,仅仅三寸!

冷汗,瞬间浸透了李岩的贴身衣物!刚才那电光火石间,若非那诡异的力量强行拉扯,此刻他的头颅已被这支恐怖的凶器洞穿!

“敌袭!护主大人!”车外护卫首领的怒吼和拔刀声同时炸响!四名护卫反应亦是极快,瞬间收缩阵型,两柄钢刀出鞘,寒光闪烁护住车厢两侧,另外两人则闪电般擎出随身携带的手弩,警惕地对准弩箭射来的枯林方向,手指紧扣悬刀!

枯林深处,一片死寂。仿佛刚才那夺命一箭只是幻觉。只有那支兀自在车厢壁板上震颤嗡鸣的恐怖弩箭,无声地宣告着刺杀的冷酷与精准。

李岩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几乎要冲破喉咙。他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死亡寒气的箭镞,眼神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冰封般的震怒和彻骨的寒意。是谁?竟敢在钦差行辕护卫之下,动用军中禁器刺杀朝廷重臣?那些在朝堂上道貌岸然、高呼“体恤民艰”,背地里却恨不得将新法彻底撕碎的“清流”面孔,瞬间在他脑海中翻腾!这已不是阻挠,这是赤裸裸的弑杀!是对他李岩,更是对陛下新政根基的疯狂斩首!这陈万财背后站着的,绝非等闲之辈!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惊悸,眼神锐利如刀锋,透过被弩箭撕裂的车帘缝隙,死死锁定那片杀机四伏的黑暗。系统……那消耗本源能量的强制介入……这深藏的秘密,究竟还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这一次,又是谁在黑暗中,向他射出了这致命的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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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车工地,引水渠拐弯处。

火把的光芒剧烈摇曳,将这片狭窄的沟渠映照得如同白昼,却又在嶙峋的渠壁投下无数扭曲跳动的巨大阴影,更添几分诡谲阴森。数十名甲士已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刀出鞘,弩上弦,冰冷的杀气弥漫,压得人喘不过气。所有目光都死死聚焦在渠底那片明显被翻动过的新土上。

“大人!这里!”一名眼尖的士兵用刀尖指着渠壁与渠底结合处,声音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和凝重。几道清晰的铁锹刮痕,如同野兽的爪印,粗暴地留在相对坚硬的渠壁上,一路延伸至那片松软的新土堆。痕迹崭新,泥土湿润,显然是不久前所为。

赵魁蹲下身,伸出带着铁甲护指的手,捻起一小撮新土,在指间搓了搓,又凑到火把下仔细看了看泥土的颜色和湿度,眼神锐利如鹰。“挖!动作小心!看看下面埋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他沉声下令,语气冰冷。

两名手持工兵铲的士兵立刻上前,动作迅捷却异常谨慎。铁铲小心地破开松软的浮土,沿着那几道刮痕的方向,向下挖掘。泥土被一铲铲翻出,带着新鲜的土腥气。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铁铲掘土的沙沙声,以及火把燃烧的噼啪爆响,还有远处工地隐约传来的、鲁匠人嘶哑的驱赶号子声,交织成一种令人心弦紧绷的背景音。

每一铲下去,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墨衡不知何时已挣扎着在两名工匠的搀扶下来到渠边,他推开搀扶的手,死死抓住一根支撑渠岸的木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只剧痛的右眼视野里,翻腾的血雾似乎更加粘稠,几乎要将那挖掘之处彻底吞噬。他仅存的左眼,则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不断加深的土坑,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的压迫感。是什么?毒药?火油?还是……更邪异的东西?

坑越挖越深。忽然,“铿!”一声清脆的金石交击声响起!

一名士兵的工兵铲碰到了硬物!

“有了!”士兵低呼一声,动作立刻变得更加轻柔,改用铲尖小心地刮开周围的泥土。

周围的火把瞬间全都聚拢过来!光芒聚焦处,一块石头的轮廓在泥土中渐渐显露出来。

那石头约莫半人高,形状极不规则,表面呈现出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惨白色,像是某种巨大生物被剥离了皮肉后裸露的骨骼,又像是被烈火焚烧过的枯骨。更诡异的是,惨白的石质表面,布满了蛛网般密集、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痕!那些裂痕蜿蜒扭曲,毫无规律可言,却又隐隐构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充满邪异压迫感的图案,仿佛某种远古的诅咒符文,又像是大地深处渗出的污秽血液干涸后的痕迹。仅仅是被火光照亮,那石头散发出的阴冷、死寂、不祥的气息,便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让靠近的几名士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嘶……”一阵压抑的倒抽冷气声响起。饶是赵魁这等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将,在看到这块石头的瞬间,眉头也紧紧锁死,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凝重。这绝非天然形成的石头!更不是寻常的破坏工具!它散发出的邪气,几乎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东西?”一个年轻的士兵声音发颤,忍不住问道。

无人能答。工匠们面面相觑,脸上全是惊惧和茫然。他们认得各种石料,用于建筑、雕刻、奠基……却从未见过如此邪异、散发着如此浓重不祥气息的石头。

墨衡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他死死盯着那块惨白的邪石,特别是石身上那些扭曲如活物的黑色裂痕,那只剧痛的右眼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刺了一下!剧烈的灼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猛然袭来,视野中的血雾疯狂翻涌,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全靠抓住木桩才勉强站稳。直觉在疯狂尖叫:危险!这东西极度危险!它被埋在这里,目标绝不仅仅是破坏筒车!

“龙脊石……龙脊石……”一个苍老颤抖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在死寂中突兀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在工地负责看管工具的老匠人,此刻脸色惨白如鬼,布满皱纹的手指着渠底的邪石,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怖,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入口。“是……是‘绝户煞’啊!天杀的!这是要毁了整个通州的风水地脉,让这方圆百里……寸草不生,人畜死绝啊!造孽啊!造孽啊——!”老匠人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噗通一声瘫软在地。

“绝户煞?!”这三个字如同三颗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即便是最悍勇的士兵,此刻也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风水之说,玄之又玄,但这块石头散发出的邪异与老匠人那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却做不得假!

赵魁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变得铁青。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后落在墨衡那张因剧痛和惊骇而毫无血色的脸上。粮商陈万财指使焚粮嫁祸,又埋下这等绝户邪物……这背后,必然站着那“上面的大人”!这已不是简单的破坏新法!这是要将整个通州,连同数十万灾民,一起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是要彻底斩断大胤中兴的脊梁!

“挖出来!”赵魁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寒冰中迸出,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与滔天杀意,“用厚布包裹!小心搬运!不得直接触碰!立刻押送此物,连同生擒的纵火贼口供,八百里加急,直呈御前!”他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让陛下看看!让满朝文武看看!这些躲在幕后的豺狼,为了阻挠新法,为了他们那点肮脏私利,究竟能干出何等丧尽天良、祸国殃民的勾当!陈万财不过是个爪牙,定要揪出他背后真正的主使!”

他猛地转向墨衡,语气急促而凝重:“墨大人!此物邪异,工地恐已不安全!请速随我部撤离,暂避……”

“不!”墨衡猛地打断赵魁的话,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他站直了身体,尽管右眼的剧痛和眩晕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尽管那块邪石散发的不祥气息让他如坠冰窟,但他仅存的左眼,却死死地、无比执着地望向工地核心——那里,鲁匠人正带着工匠们,在跳动的篝火下,如同蚂蚁撼树般,与巨大的筒车骨架搏斗着,榫卯敲击的笃笃声,锯木的嘶啦声,是这片血色暗夜里唯一的、不屈的生机之音!

“筒车……明日试装……是最后的希望……”墨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和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不能走!邪石既已挖出……此处……便是战场!”他猛地扯下捂在右眼上那已被血浸透的汗巾,随手丢弃在泥地上。汗水、血水混合着泥土的污迹,在他惨白的脸上留下狼狈的痕迹,但那只布满可怖血丝、瞳孔边缘灰翳更重的右眼,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技术者面对终极难题、面对绝境时迸发出的、玉石俱焚的执着与抗争!

他踉跄着,却又无比坚定地,推开试图搀扶的士兵,一步,一步,朝着那篝火跳动、噪音喧嚣的筒车骨架走去。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右眼撕裂般的剧痛,但那背影在摇曳的火光和巨大的钢铁阴影下,却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孤绝的力量。风暴的中心,技术的微光,永不屈服。

赵魁看着墨衡摇摇欲坠却又无比决绝的背影,看着渠底那块散发着不祥惨白与黑色裂痕的邪石,再看看远处被严密护卫着、正朝工地驶来的李岩马车轮廓(他已知晓遇刺之事),这位铁血将军紧紧攥住了腰间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咯咯作响。通州的夜,浓黑如墨,危机四伏,但抗争的烽火,已在绝望的深渊边缘,被这邪石、这刺杀、这不肯屈服的意志,彻底点燃!而幕后的黑手,必须为此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