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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号角声如同地狱使者的尖啸,裹挟着风雪的寒意,狠狠扎进矿坑中每一个幸存者的耳膜。那声音不是来自溃败的蛮族残兵,而是自矿坑入口外无边的黑暗深渊中滚滚而来,带着北狄铁骑特有的、碾碎一切的蛮横气势!

“敌袭!重骑!是铁浮屠——!”

警戒护卫的嘶吼带着破音的绝望,瞬间点燃了矿坑中刚刚平复的恐慌。那些经历过蛮族夜袭的护卫和矿工们,脸上尚未褪去的血污与疲惫被新的恐惧覆盖,握着武器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战位!所有人,战位!”李岩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压过一切骚动。他身影如电,几个纵跃便踏上了由矿车、粗木和碎石堆砌的简易工事顶端。腰间的佩剑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反射出刺骨寒芒,目光如淬火的刀锋,死死锁定向号角声源头的黑暗。

墨衡紧随其后,怀中紧裹着那半分离的矿石样本,精钢短匕已握在手中。他没有去看那未知的黑暗,而是冲向角落的工具包,一把抄起那个由数根嵌套铁管组成的听地器。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心神稍定。他半跪于地,将最长的那根铁管狠狠插入冻土,耳朵紧紧贴上另一端。

风声、呻吟声、急促的呼吸声、兵器的碰撞声……在特制的管道中扭曲放大,又被层层过滤。墨衡的呼吸几乎停止,全部心神沉入脚下这片冰冷的大地深处。

咚…咚…咚…咚……

来了!沉闷!密集!如同无数巨人的战鼓,自遥远的地平线擂响,每一次震动都透过冻土清晰地传递上来,敲打着他的耳膜和神经!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感!

墨衡猛地抬头,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凝重如铁,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大队具装重骑!数量过百!蹄声沉重,速度极快!距离…不足三里!”

“铁浮屠!”李岩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这三个字本身,便是北疆边军噩梦的代名词!全身覆甲,人马一体,冲锋起来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足以碾碎一切障碍!在这狭窄崎岖的矿坑中,对方的冲击力虽受地形限制,但那股纯粹的、毁灭性的力量,足以将他们这点残存的抵抗彻底撕碎!靖王的手段,狠辣至此!

绝望的气息如同冰水,瞬间蔓延开来,连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似乎都变得更加刺鼻。

“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李岩的咆哮如同虎啸,瞬间震碎了初生的恐惧,“铁浮屠?老子打的就是铁浮屠!这里是矿坑!不是草原!我们有地利,有猛火,有墨待诏的‘开山雷’!怕个球!”

他的目光如熔岩般滚烫,猛地刺向墨衡:“墨待诏!半炷香!你的‘惊喜’,能炸翻几尊铁菩萨?!”

墨衡的心脏在狂跳,血液却在李岩那悍不畏死的狂吼下沸腾燃烧!他飞快地扫视着仅存的资源:工棚角落两桶半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猛火油,地上散落的三枚完好的烟雾弹,几个空竹筒,还有——他扑向杂物堆,拖出四个沉重的陶罐!

“猛火油两桶半!烟雾弹三枚!”墨衡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指向那四个陶罐,“还有这个!‘开山雷’!四罐!药量足够掀翻矿道石壁!管够!”

“好!!”李岩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仿佛濒死的凶兽亮出了最后的獠牙,“够那群铁疙瘩喝一壶了!”

他猛地转身,声如裂帛,一道道命令砸向惊魂未定的人群:

“老吴!带人!把所有的猛火油,给老子泼出去!就泼在工事前三十步到五十步那段最窄的坡道上!泼匀!泼透!泼完立刻滚回来!慢一步,老子把你当油料点了!”

“张五!烟雾弹!还有所有能冒烟的干草、破布、烂木头,全给老子堆在工事后面!老子喊点火,你就给老子点!要浓烟!越大越好!”

“火铳手!上弹!给老子塞实了!长矛手,顶住工事缺口!其他人,没有弓箭?捡石头!捡蛮子的骨棒!捡地上的铁渣子!等那群铁疙瘩冲近了,给老子往死里砸!砸不穿铁甲,也给老子砸蒙他们!”

“墨待诏!”李岩最后的目光死死钉在墨衡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托付和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那四个‘开山雷’,交给你!埋!埋在工事正前方,那群铁疙瘩冲锋时马蹄子一定会踏中的地方!埋深!埋稳!引线接长!我要它们…在最要命的时刻,在铁浮屠最密集的地方,给老子开花!能办到吗?!”

脚下的震动越来越清晰,远处山路上,那片移动的、反射着惨淡月光的巨大金属阴影,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洪流,带着沉闷如雷的蹄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铁手套,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

墨衡迎上李岩的目光,没有半分犹豫,只有破釜沉舟的专注:“交给我!”

他抱起那四个沉甸甸、冰凉刺骨的陶罐,如同抱着最后的希望与毁灭,义无反顾地冲向矿坑入口那片狭窄、注定将被血肉填满的死亡斜坡。寒风卷起他染血的衣袍,猎猎作响,身影在巨大的阴影压迫下,显得渺小却又无比坚定。

脚下的震动已经不再是感知,而是化作了整个矿坑的轰鸣!入口外崎岖的山路上,那片移动的金属阴影已清晰可见!

月光惨淡,映照出令人窒息的景象:一尊尊人马皆覆重甲的铁浮屠骑士!他们如同从神话中走出的钢铁巨灵,人与战马被厚重的冷锻板甲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头盔下两道幽深冷酷的眼缝。战马沉重的铁蹄踏在山石上,溅起火星,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骑士手中紧握的,是加长的、闪着寒光的重型骑枪,枪尖斜指向前方那简陋的工事,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整个队伍如同钢铁浇铸的洪流,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朝着矿坑汹涌而来!凛冽的杀意混合着金属的冰冷气息,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矿坑!

“稳住——!” 李岩屹立在工事顶端,如同礁石面对狂涛,声嘶力竭地咆哮,试图压过那越来越近的死亡轰鸣。他的目光扫过下方:老吴带着几个人连滚带爬地从泼洒了猛火油的坡道区域撤回,身上沾满了刺鼻的黑色油污;张五等人正手忙脚乱地将干草破布堆在工事后方;火铳手们的手指因紧张而颤抖,铅弹几次从铳口滑落;长矛手死死抵住工事的缝隙,脸色惨白却无人后退。

墨衡的身影在工事前方那片狭窄的坡道区域快速闪动。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铁蹄即将踏碎的前一刻,争分夺秒!他迅速选定四个点——两处是坡道最陡峭的拐弯内侧,一处是几块巨大山岩形成的天然瓶颈,最后一处,则是在泼洒了猛火油的区域边缘!他飞快地用短匕刨开冻土,将沉重的陶罐深埋下去,小心地接上长长的引信,用碎石和泥土快速覆盖伪装。汗水混杂着血水和泥土,从他额角淌下,他浑然不觉。最后一个陶罐埋好,引信拉向工事方向,他猛地转身,朝着工事狂奔!

“墨待诏!快!” 李岩的吼声传来。

晚了!

冲在最前方的数名铁浮屠骑士,头盔下的眼缝中爆发出残忍的光芒。他们显然发现了这个在阵前活动的渺小身影!沉重的骑枪微微调整了角度,如同毒蛇般锁定了墨衡的后背!战马嘶鸣,速度骤然提升,钢铁洪流的前锋,距离墨衡已不足五十步!那沉重的马蹄踏地声,仿佛就在耳边擂响!

“点火!张五!点火!!” 李岩目眦欲裂,朝着工事后方的张五狂吼!同时,他猛地从腰间拔出了那支威力巨大的燧发短铳,朝着冲在最前的一名铁浮屠骑士头盔的眼缝处,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胸口喷出火焰!铅弹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射向目标!

几乎在李岩开枪的同时,张五也点燃了工事后方的烟雾堆!浓烈的、呛人的黑烟混合着干草燃烧的灰白烟雾,瞬间升腾而起,被寒风卷着,朝着冲锋的铁浮屠前锋弥漫而去!

噗!

李岩射出的铅弹,精准地命中了最前方那名铁浮屠骑士头盔的眼缝!一声闷响,那骑士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冲锋的势头微微一滞,随即沉重地向侧方栽倒!沉重的铁甲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轰鸣!这精准的狙杀,稍稍阻滞了最前排的冲锋阵型!

浓烟也适时涌来,暂时遮蔽了部分铁浮屠的视线!

这稍纵即逝的混乱和遮蔽,为墨衡争取到了最后一线生机!他如同离弦之箭,在铁蹄即将踏碎他的前一瞬,猛地扑进了工事的一个缺口!几支沉重的骨棒和石块,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背呼啸而过,狠狠砸在工事上,碎石飞溅!

“点火!开山雷!” 墨衡甚至来不及喘息,嘶声朝着负责引信的几个护卫吼道。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四根延伸出来的、浸过火油的引线!

早已准备好的护卫,立刻将手中的火把狠狠按向引线!

嗤——!

浸透火油的引线瞬间被点燃,四条细小的火蛇,带着死亡的气息,沿着引线,飞快地朝着埋藏“开山雷”的地点蹿去!速度极快!

“放——!” 李岩的怒吼几乎撕裂喉咙。

轰!轰!轰!轰——!!!

四声震耳欲聋、撼天动地的巨响,几乎不分先后地在狭窄的坡道上猛烈炸开!

刹那间,地动山摇!

埋藏点附近的冻土、碎石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掀翻!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锋利的碎石、以及刺鼻的硝烟,如同毁灭的风暴,朝着冲锋而来的铁浮屠前锋狠狠撞去!

冲在最前方的七八名铁浮屠骑士连人带马,首当其冲!狂暴的力量狠狠撞击在厚重的板甲上!坚固的冷锻板甲在如此近距离的恐怖爆炸面前,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呻吟!战马发出凄厉的惨嘶,沉重的身躯被巨大的力量掀得人立而起,甚至直接侧翻倒地!马背上的骑士,即使没有被破甲,也被这剧烈的震荡冲击得五脏移位,头晕目眩,更有倒霉者被飞溅的碎石击中头盔眼缝或战马关节薄弱处,瞬间毙命!

其中一处爆炸点,正好位于泼洒了猛火油的区域边缘!爆炸的火焰瞬间引燃了地面上的猛火油!

轰——!

一条狰狞的火龙,随着爆炸的冲击波猛地窜起!炽热的火焰带着刺鼻的黑烟,瞬间吞噬了附近数名铁浮屠骑士!人马皆甲的钢铁堡垒,此刻变成了密封的烤炉!凄厉非人的惨嚎从厚重的头盔下爆发出来,被火焰包裹的铁浮屠如同燃烧的火球,在剧痛中疯狂地挣扎、翻滚,反而冲撞了后续的同伴!

狭窄的坡道上,瞬间一片混乱!人仰马翻!钢铁碰撞的刺耳摩擦声、战马的悲鸣、骑士的怒吼、伤者的惨嚎、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杂着刺鼻的硝烟、焦糊和血腥味,构成了一幅惨烈无比的炼狱图景!铁浮屠一往无前的冲锋势头,被这四声惊雷和紧随其后的烈火,硬生生遏制、搅乱!

“好——!” 矿坑工事后方,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绝望的士气被这惊天动地的爆炸瞬间点燃!

李岩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他看得清清楚楚,爆炸虽然造成了混乱和伤亡,但真正被彻底摧毁的铁浮屠骑士,不过十余人!更多的骑士只是被阻滞、被震伤,或者战马受惊!铁浮屠恐怖的防御力,远超他的预估!而且,后续的铁骑洪流,并未被前方的混乱彻底阻挡,他们冷酷地绕开或直接踏过倒地的同伴,调整着阵型,再次加速!那股毁灭性的压迫感,并未消失,反而因为同伴的鲜血,变得更加暴戾!

“火铳手!放——!” 李岩的吼声带着铁血的味道,压过爆炸的余音和前方的混乱。

砰!砰!砰!砰——!

早已准备好的十几支火铳,在工事缺口处齐齐喷出火焰!铅弹如同暴雨,射向混乱中减速或调整阵型的铁浮屠!

叮叮当当!噗嗤!

铅弹打在厚重的板甲上,大部分被弹开,溅起一溜火星,只在坚固的甲面上留下浅浅的白痕。但也有少数几颗,极其幸运地射中了关节连接处或战马未被完全覆盖的腿部!

一名铁浮屠骑士肩甲缝隙中弹,闷哼一声,动作顿时一僵。另一匹战马前腿被铅弹击中,嘶鸣着轰然跪倒,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飞出去!

“砸!给老子砸!” 长矛手和矿工们怒吼着,将早已准备好的石块、沉重的铁矿石、甚至蛮族遗留的粗大骨棒,用尽全力朝着下方混乱的骑兵群砸去!

噗!咚!咔嚓!

石块和重物砸在板甲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虽然无法破开防御,但那巨大的冲击力,足以让马背上的骑士身形不稳,甚至被砸落马下!一个倒霉的铁浮屠骑士被一块人头大小的铁矿石砸中头盔,即使头盔未破,那巨大的震荡也瞬间让他昏死过去,栽落马下,随即被混乱的马蹄践踏!

墨衡靠在工事后,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风箱般起伏。他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汗水和血污,目光死死盯着混乱的战场,脑中飞速计算。他带来的燧发短铳威力巨大,但射速慢,装填复杂。普通护卫的火铳射程和威力都有限,对付重甲效果不佳。石块骨棒更是杯水车薪。猛火油和烟雾弹已经耗尽。“开山雷”只有四枚,已经全部用掉!

“李大人!火铳威力不足!必须打关节!打马腿!或者集火一点!” 墨衡朝着李岩嘶喊。

李岩何尝不知!他脸色铁青,看着下方。铁浮屠虽然被爆炸和最初的混乱阻滞了片刻,但后续的骑兵已经重整了部分队列!他们不再密集冲锋,而是稍稍散开,以更灵活的阵型,顶着稀疏的火铳和石块,开始用沉重的骑枪强行冲击、撬动简陋的工事!

轰!咔嚓!

一根粗大的原木被数支骑枪合力撞断!碎石飞溅!

轰!又是一声!一处由矿车堆砌的工事被撞开一个缺口!

沉重的马蹄,开始踏上工事后的土地!钢铁的洪流,正在强行撕裂这最后的屏障!

“顶住!长矛手!给老子顶上去!捅马腹!捅关节!” 李岩目眦欲裂,拔出佩剑,亲自冲向一个被撞开的缺口!

惨烈的近身白刃战,瞬间爆发!长矛刺在厚重的马甲上,滑开,或者折断!护卫和矿工们怒吼着,用血肉之躯扑上去,试图用身体阻挡铁蹄!但面对全身重甲的铁浮屠,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悲壮而无力!刀剑砍在板甲上,只留下浅痕!而铁浮屠沉重的骑枪一个横扫,便能将数名护卫狠狠砸飞出去,骨断筋折!沉重的马蹄践踏而下,瞬间便是血肉模糊!

矿坑,瞬间化作了绞肉机!每分每秒,都有抵抗者倒下!

墨衡看着这惨烈的一幕,心如刀绞。他猛地摸向怀中,那冰冷的矿石样本隔着布料硌着他的胸膛。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那支毒箭!那足以腐蚀血肉、令蛮族勇士瞬间失去战力的恐怖剧毒!

他飞快地掏出布包,借着工事缝隙透过的火光,不顾危险,用短匕的刀尖,极其小心地去刮取那幽蓝色箭头边缘残留的、已经凝固的少许毒物结晶!

“墨衡!小心!” 李岩的吼声传来。一支沉重的骑枪,带着恶风,正朝着墨衡所在的工事位置狠狠捅来!

墨衡猛地矮身翻滚!轰隆!他刚才倚靠的原木被骑枪捅得粉碎!木屑纷飞!

他顾不上后怕,将刮下的一小撮幽蓝色结晶,飞快地倒入一个空竹筒内,然后抓起旁边一捧混合着硝石和木炭粉的残余火药,塞了进去!再用布条紧紧塞住筒口!

一个简易到极致的毒烟爆筒!

“掩护我!” 墨衡朝着附近几个护卫嘶吼,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他点燃了布条,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一个刚刚撞开工事、正挥舞骑枪肆虐的铁浮屠骑士脚下,狠狠投掷过去!

竹筒划出一道弧线,落在那骑士的重甲战马旁!

嗤…轰!

一声闷响!竹筒炸开!威力不大,却瞬间爆开一团浓密的、带着诡异幽蓝光泽的烟雾!烟雾迅速扩散,将那骑士连人带马笼罩其中!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压过了战场的喧嚣!只见那全身重甲的铁浮屠骑士,猛地丢掉了骑枪,双手死死捂住了头盔的眼缝处!厚重的板甲隔绝了大部分烟雾,但那恐怖的剧毒,似乎通过眼缝、口鼻的缝隙,瞬间侵蚀了进去!

那匹雄壮的战马也发出痛苦的嘶鸣,疯狂地扭动跳跃,试图摆脱那致命的幽蓝烟雾!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同伴凄厉到极点的惨嚎,让附近几名正要突入工事的铁浮屠骑士动作猛地一滞!头盔下的目光,第一次露出了惊疑和一丝…恐惧!

这诡异的幽蓝毒烟,是什么?!

“有用!” 墨衡眼中爆发出绝境中的光芒!这来自玄甲癸九的致命剧毒,竟成了此刻对抗铁浮屠的奇兵!他立刻朝着周围大吼:“收集残箭!找那种幽蓝色的箭头!快!”

**野狐峪:嫁祸之局**

距离矿坑西北三十余里的野狐峪深处,风雪似乎比别处更急。

几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在崎岖的山林间无声穿行。他们穿着与积雪几乎融为一体的白色伪装服,动作矫健而诡秘,正是金兀术麾下最精锐的侦察力量——“夜不收”!

领队的巴图鲁(勇士),名叫阿木尔,有着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和狼一般的嗅觉。他伏在一处山脊的岩石后,冰冷的眼神扫视着下方被风雪笼罩的山谷。

一只经过特殊训练的猎隼(鹞子),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肩头,尖锐的喙在他耳边发出几声急促的低鸣。

阿木尔眼中精光一闪,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几名夜不收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下陡峭的山坡,朝着猎隼指示的方向潜行而去。

很快,他们在一处背风的隐蔽山坳里,发现了一个被积雪半掩的“营地”。

几顶被撕裂的帐篷歪斜着,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几具尸体僵硬地倒卧在雪地上,身上穿着大胤边军特有的、破旧不堪的号衣!尸体面容被利器划得血肉模糊,难以辨认。散落在地上的,是几把制式雁翎刀和长矛,刀身枪杆上都有着刻意磨损、显得陈旧的痕迹。

阿木尔蹲下身,冰冷的目光扫过尸体和武器,随即落在帐篷角落一个半埋的皮囊上。他抽出匕首,挑开皮囊的系绳。

里面,是几封用火漆封好的“密信”!

他迅速拆开一封,借着雪地的反光看去。信纸粗糙,字迹却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属于上位者的潦草和威严。信的内容,让阿木尔这个见惯了阴谋诡计的夜不收头领,瞳孔也骤然收缩!

“……黑云川废矿,实为掩人耳目…所采非银,乃天外陨铁之精…此物关乎‘铁浮屠’甲胄之秘…特允尔部袭扰北狄后方…事成,黑云川之地,尽归尔部所有…钦此…”

落款处,赫然是一个模糊却极具威慑力的印记——九龙环绕!虽非玉玺钤印,但那形态,分明是大胤皇帝密旨的标记!

阿木尔的手指因震惊而微微颤抖。皇帝赵琰?与大胤北疆的蛮族小部落勾结?以黑云川为筹码,换取他们袭扰北狄后方?甚至…那矿坑里挖出的东西,还关乎铁浮屠的甲胄秘密?!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时,猎隼再次低鸣,带来另一条信息——来自那个引导他们至此的“鹞子”的“无意”泄露:矿坑内,有玄甲卫出手截杀目标,目标手中疑似掌握着一种特殊矿石,玄甲卫甚至不惜动用剧毒箭矢也要将其毁掉或夺回!其中一名玄甲卫的令牌,已落入矿坑守将李岩手中!

玄甲!靖王赵睿的影子!

特殊矿石!玄甲不惜代价也要毁掉的东西!

两条信息瞬间与手中的“密信”内容,在阿木尔的脑海中轰然对撞!炸开!

一个无比清晰的逻辑链瞬间形成:皇帝私通蛮族开采神秘矿石(可能威胁铁浮屠),被靖王发现。靖王派玄甲出手抢夺或毁矿,并顺带剿灭皇帝的人马(李岩等)!而他们夜不收“意外”发现的这个营地,就是皇帝与蛮族交易的证据!那些穿着边军号衣的尸体,就是执行秘密任务后被灭口的皇帝爪牙!

“好一个阴险的南人皇帝!好一个歹毒的靖王!” 阿木尔眼中爆发出被愚弄的狂怒和发现惊天秘密的贪婪!那矿石!能引来玄甲亲自出手的东西!必定价值连城!甚至真如密信所言,关乎铁浮屠的命脉!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密信,如同攥住了无价的珍宝和滔天的功劳!他回头,望向矿坑方向,那里传来的隐隐爆炸声和喊杀声,此刻在他听来,是如此清晰!

“发信号!” 阿木尔的声音如同冰渣摩擦,“召集所有人!立刻驰援矿坑方向!告诉都统大人!发现胤帝通敌铁证!矿坑有至宝!玄甲已介入!请求铁浮屠主力,全力强攻!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矿坑!夺下矿石!杀光里面所有人!!” 他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尤其是那个叫墨衡的!他手里的东西,必须拿到!”

一支带着凄厉尖啸的响箭,猛地射向风雪弥漫的夜空!尖锐的哨音穿透风雪,朝着更远的方向传递着杀戮的指令!

野狐峪的嫁祸之局已成。一场围绕矿坑、围绕那块神秘矿石、也围绕大胤皇帝命运的更大风暴,正随着北狄铁浮屠主力的全力扑击,轰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