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像泼了墨一般浓稠，山风呼呼地刮着，发出尖锐的声响。九霄剑宗后山练武场上，几支火把在狂风里摇摇晃晃，火光忽明忽暗，映照着一张张紧绷、紧张的脸。
楚墨身披白色长袍，袖口绣着淡蓝色云纹，在火光下隐隐约约才能瞧见。他站在高台之上，目光慢慢扫过众人。这些面孔，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有剑宗的弟子，有临时结盟的江湖散修，还有曾经和他一起在生死边缘并肩作战的兄弟。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鼓了起来，声音沉稳有力：“各位，敌人已经集结。”
这话一出口，像突然响起的炸雷，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青云宗、天魔宫、黑水阁……就连白莲山庄都加入了他们的阵营。”楚墨稍微停顿了一下，语气一下子加重，“他们不是来谈判的，是想踏平九霄剑宗，抢走我们守护的传承！”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人小声议论着，有人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赵毅站在旁边，眉头皱得紧紧的，他知道很多人心里都犯嘀咕——这些势力哪个是好对付的？更何况他们联合起来了。
“我知道你们在想啥。”楚墨接着说，声音不大，却盖过了人群的低语，“咱们也怀疑过自己，碰到强敌时也退缩过。但每次，咱们都挺过来了。”
他抬手，指向远处黑漆漆的山林，大声问：“你们还记得不？在诸天试炼场，咱们三人被困在幻境里，孙逸风靠风向判断方向，赵毅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追兵，而我……就想着活着出去，再见到你们。”
“后来呢？”他追问。
没人应声。
“后来咱们活下来了，还变得更强了。”楚墨的声音越来越坚定，“这不是运气，是咱们一起拼命换来的！”
台下有人点头，有人紧握拳头。
“现在，敌人来了，带着杀意，带着贪婪，根本不把咱们以前的努力当回事。”楚墨扫视全场，提高音量，“他们觉得咱们会害怕，会逃跑，会跪地求饶。”
说着，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剑刃闪着寒光！
“但我告诉你们，这一战，咱们必须赢！”
轰——
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体内迸发出来，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跟着震动了一下。那股力量，不只是修为的波动，更像是远古战场上统帅散发的威严，让人心里直发颤。
“这是……”孙逸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赵毅咧嘴笑了笑，眼里满是战意：“看来这小子，又进步了。”
楚墨把剑收回鞘中，目光锐利得像火炬：“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战友，是我拿命也要守护的兄弟姐妹！”
“这一战，咱们可能会死。”他没回避这个残酷的现实，“但要是不战，传承就会落到敌人手里，咱们之前的努力、牺牲，全都白费了。”
他停了一会儿，声音轻了些，但更真诚：“所以，我求你们，跟我一起上阵，守住咱们的地盘。”
全场一片沉默。
紧接着，赵毅一步跨上高台，单膝跪地，高高举起长戟，大声喊道：“我愿随你赴死！”
“我也一样！”孙逸风紧跟着上台，拔出短刃，横在胸前。
“愿随宗主赴死！”台下有人高呼。
“愿随宗主赴死！”越来越多的人响应，声音像潮水一样，一波接着一波。
楚墨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明白，这些人不是盲目跟从，是真的认同他的信念。
“很好。”他微微一笑，转头问孙逸风，“计划准备得咋样了？”
孙逸风点头：“我安排好了伏击点和撤退路线，等敌人一进范围，咱们就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还有件事。”赵毅突然开口，神情严肃，“刚才我发现人群里有个人，眼神不太对劲。”
楚墨眉头一皱：“详细说说。”
“他喊口号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的，好像在掩饰什么。”赵毅压低声音，“我觉得……咱们内部可能有问题。”
楚墨神色没变，只是轻轻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没声张，也没马上采取行动。大战就要来了，稳定军心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个内鬼，有的是时间收拾。
“所有人听令！”他再次大声下令，“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辰时集合，准备迎敌！”
众人齐声回应，士气高昂得很。
最后一支火把熄灭了，楚墨独自站在高台上，望着远方的夜空。
“张涛……你不过是个棋子。”他低声嘟囔，“真正的对手，还藏在暗处盯着呢。”
他闭上眼睛，体内的“诸天通灵体”隐隐有些躁动，好像感觉到有一股未知的力量正在靠近。
那可不是普通的敌人，是一股能撼动整个诸天的黑暗势力。
“来吧。”他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把戏。”
赵毅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寻思啥呢？”
“我在想……要是这一战输了，谁来保护他们。”楚墨轻声说。
赵毅咧嘴一笑：“那就别输呗。”
楚墨点点头，转身朝议事厅走去，脚步稳稳当当的。
人群最后面，有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悄悄低下头，嘴角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时机，快到了。”
议事厅里灯光昏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味和铁器散发的冷冽气息。楚墨、赵毅、孙逸风三人围坐在木桌前，桌上摊开的是孙逸风连夜画的战术图。
“最新情报，敌方主力已经过了东岭，在三岔口扎了营，兵力比咱们预计的多了三分之一。”孙逸风指着地图上的红点，“而且，他们在北侧密林中布置了好多机关陷阱，看样子是早有打算。”
赵毅皱起眉头：“看来他们知道咱们要伏击。”
“不止如此。”楚墨接过话，语气平静，“昨晚那个可疑的人，我已经盯上他了。他是黑水阁的暗探，身份确定了。不过……他没传消息，反而在观察咱们的布防情况。”
孙逸风眼神一紧：“他们在试探咱们。”
“没错。”楚墨点头，“他们想摸清咱们的底细，甚至……想知道咱们是不是掌握了他们的全部计划。”
赵毅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看个够。”
“别大意。”孙逸风提醒道，“要是他们发现咱们在调整部署，很可能提前发动攻击。”
楚墨想了一会儿，突然抬头：“让所有斥候换身衣服，扮成敌方的人，混进敌营。”
赵毅愣了一下：“你是说……反监视？”
“对。”楚墨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既然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到‘假象’。我要让他们以为咱们还按原计划来，啥都没察觉。”
孙逸风思索片刻，眼睛亮了起来：“我可以弄几条假的情报线路，故意让他们知道。让他们判断错咱们的主攻方向。”
赵毅大笑：“妙啊！这样他们就得被咱们牵着走了。”
楚墨没笑，他盯着地图上的一处山谷，那是连接九霄剑宗和外界的重要通道。
“不过……”他缓缓开口，“我还是有点担心。”
“担心啥？”孙逸风问。
“敌人背后的势力。”楚墨低声说，“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咱们骗到。这场战争，不只是为了传承，背后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赵毅脸色变了变：“你是说，这只是个开头？”
“很有可能。”楚墨慢慢说道，“咱们面对的，不只是几个宗门联合起来的力量，背后有个更大的家伙在操纵一切。”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那咋办？”赵毅咬咬牙，“总不能干等着他们动手吧。”
“当然不会。”楚墨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空，“但咱们得小心行事。现在每走一步，都关系到以后的生死存亡。”
他回头看着另外两人：“接下来，咱们要让敌人放松警惕，让他们觉得胜券在握。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
孙逸风点头：“我重新调整埋伏点，同时加强外围警戒，防止敌人偷袭。”
赵毅摩拳擦掌：“我亲自带队巡查，保证每一处防线都不出问题。”
楚墨微微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晨雾里，心思却已经飘到更远的地方。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而此时，九霄剑宗外的山林深处，一个个黑色的身影在悄悄移动，像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静静地等着出击的时机。
一处隐蔽的营地里，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低头汇报：“大人，楚墨那边开始调整部署了，好像察觉到啥了。”
另一个人站在篝火旁，背对着他，声音沙哑冰冷：“没关系，让他们演。”
他慢慢转过身，露出半张藏在阴影中的脸。
“楚墨……你以为你能掌控局面？殊不知，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他伸出手，指尖冒出一丝诡异的黑光，好像能把光明都吞噬掉。
“这一战，不过是引你出来的诱饵。”
“真正的猎杀……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