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室的顶灯在凌晨三点依然刺眼。
苏悦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指节无意识叩着桌沿——军师刚发来的反向情报模板里，\"唤醒装置位置\"一栏写着废弃码头仓库，这是她上周亲自去踩过点的地方，消防通道狭窄，通风管道只能容下孩童通过，根本藏不下大型设备。
\"苏总。\"负责看守眼线的安保队长推门进来，\"那小子又在撞墙，说要见您。\"
苏悦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带他来。\"
铁门被推开的瞬间，眼线的喘息声先撞进耳膜。
他额角渗着血，囚服前襟浸透冷汗，看见苏悦的刹那突然跪了下去：\"我招！
影首给我的暗号是摩斯电码，敲两下墙是确认，敲五下是紧急——\"
\"停。\"苏悦起身绕到他身后，指尖点在他后颈某个穴位上，\"你三天前撞墙时，我就让医疗组查过，这里有植入式微型发信器。\"她的声音像根细针，\"所以你每次撞墙，都是在发送坐标对吗？\"
眼线的瞳孔骤然收缩，后颈的肌肉在她手下绷成弓弦。
苏悦后退两步，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叠照片拍在他面前——照片里是个白发老太太在菜市场挑青菜，\"你母亲每天五点去中心街买豆腐，摊主王婶会多给她半块。\"她指腹划过照片边缘，\"我让人在她菜篮里放了定位器，和你后颈的发信器频率一致。\"
眼线猛地抬头，额头的血珠溅在照片上：\"你威胁我？\"
\"是交易。\"苏悦拉过椅子坐下，\"从今晚开始，你每天用暗号发送三条假情报。\"她打开手机，播放一段杂音里夹杂的摩斯电码，\"这是你刚才撞墙的频率，我让人破译了——影首要你确认唤醒装置的能源储备量。\"
眼线喉结滚动，冷汗顺着下巴砸在地面：\"如果我不配合......\"
\"你母亲的菜篮里除了定位器，还有速效救心丸。\"苏悦调出监控画面，老太太正坐在社区长椅上揉胸口，\"她有冠心病，急救药在我助理那里。\"她的语气突然软下来，像在哄撒娇的孩子，\"你看，我们都不想她出事，对吗？\"
眼线的肩膀垮了下去，手指无意识抠着水泥地面。
苏悦朝安保队长点头，男人被架出去时，喉咙里滚出含混的\"明白\"。
通讯器在这时震动，是苏浩的消息：\"姐，城南训练场出状况了。\"
苏悦赶到时，训练场的探照灯正扫过满地弹壳。
苏浩捂着左臂，迷彩服上洇开巴掌大的血渍，旁边站着个脸色惨白的年轻士兵，步枪还握在发抖的手里。
\"他说走火。\"苏浩咬着牙，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但我的靶位在17号，他的枪口偏了15度。\"
苏悦蹲下来检查伤口，子弹擦着骨头过去，不算深。
她抬头看向那士兵：\"叫什么？\"
\"陈...陈二牛。\"士兵的帽檐压得很低，\"真...真不是故意的。\"
苏悦突然抓住他持枪的右手，拇指用力按在虎口——士兵疼得闷哼，指节却始终绷得笔直。
她松开手时，掌心沾了层薄汗：\"去医疗室处理。\"她转向苏浩，\"把所有后勤人员的排班表调出来。\"
\"姐！\"苏浩急了，\"这明显是影首的人——\"
\"所以要让他们以为我们没怀疑。\"苏悦扯下自己的丝巾缠住他的伤口，动作利落地打了个结，\"你明天照常去后勤仓库检查，记得抱怨两句'最近太闲，该给弟兄们加练'。\"她指尖点了点他的太阳穴，\"蛇要闻到血腥味才会出洞。\"
苏浩张了张嘴，最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看着妹妹转身走向指挥车，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后腰别着的微型手枪——那是陆寒去年送她的，刻着\"平安\"两个小字。
陆寒所在的技术部在地下五层，金属门隔绝了所有杂音。
他盯着示波器上跳动的绿色波峰，额角沾着调试设备时蹭的机油。
助手小周凑过来：\"陆总，覆盖范围已经扩展到影首外围三个据点，不过刚才测试时......\"
\"频率突变。\"陆寒打断他，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记录下那段乱码了吗？\"
\"记...记了。\"小周调出音频文件，电流杂音里突然迸出人声：\"......坐标b-12，请求支援......家人在仁爱医院......\"
陆寒的手指顿在半空。
他摘下耳机又戴上，确认不是幻听后，迅速定位信号源——影首内部通讯网，加密等级比他们预估的高三个层级。
\"追踪Ip。\"他的声音沉了下去，\"立刻。\"
二十分钟后，小周举着平板冲进来：\"查到了！
是影首技术部的张工，三个月前他女儿出车祸，现在还在IcU。\"
陆寒抓起外套往外走，经过实验室时撞翻了烧杯，玻璃碎裂声在寂静的地下层格外刺耳。
他掏出手机给苏悦发消息：\"有影首内部人员联系，需要你确认身份。\"
深夜的安全屋拉着厚重的窗帘，苏悦的手机屏幕亮着，对面是张工苍白的脸。
他身后的背景虚化处理过，但能看见点滴架的金属反光。
\"我要确认你女儿的病房号。\"苏悦的声音不带温度。
\"307。\"张工咳嗽两声，\"床头挂着粉色千纸鹤，是她七岁生日我叠的。\"
苏悦转头对助理点头，助理对着蓝牙耳机说了两句，很快比了个\"正确\"的手势。
\"我要中枢布局图。\"苏悦直入主题，\"包括通风管道、消防通道、所有门禁的生物识别系统。\"
张工的喉结动了动：\"你们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仁爱医院顶楼有我们的人，从今晚开始，你女儿的病房24小时监控。\"苏悦调出实时画面，小女孩的睡颜出现在屏幕上，\"她枕头下的小熊，明天会换成新的——你送的那只，我让人洗干净收好了。\"
张工的眼眶红了。
他伸手抹了把脸，键盘敲击声从话筒里传出来：\"布局图加密文件已发送，密码是我女儿的生日。\"
苏悦刚要说话，张工突然凑近屏幕，眼神里浮起疑惑：\"你的声音......\"他伸手碰了碰话筒，\"和我记忆里一个人很像。\"
苏悦的手指在桌下收紧，指甲掐进掌心：\"谁？\"
\"十年前......\"张工的声音突然被电流杂音淹没，屏幕先是雪花，接着彻底黑屏。
苏悦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抓起手机打给陆寒，却只听见忙音——技术部那边，陆寒正盯着突然中断的信号，额角的机油被冷汗晕开，像道深色的疤。
凌晨五点，作战室的投影屏亮起红色警报。
苏悦站在阴影里，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黎明破晓\"四个字——那是军师刚发来的战略会议通知。
她摸了摸颈间发烫的银锁，母亲的照片在锁片里微微晃动，像在说些什么。
窗外的天开始泛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黎明破晓\"四个大字上，泛着冷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