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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指挥所的镁光灯发出刺眼的冷光,将桌面上的白磷弹照得纤毫毕现。弹体表面的凝固剂像干涸的树皮般皲裂,在作战地图上投下蛛网状的狰狞阴影。

冷艳锯的战术匕首沿着接缝缓缓推进,刀刃与金属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随着\"咔\"的一声轻响,弹壳像毒蛇蜕皮般裂开,露出里面精密排列的铝热剂模块——六边形蜂窝结构里填满了暗红色的氧化铁粉末,像野外邪恶的蜂巢。

\"标准的m78A1改进型。\"技术官张帅的声音在防毒面具后闷响,他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正颤抖着拨开一层隔热纤维,\"但他们在引信舱加装了空爆装置......\"

突然他的镊子停在半空,防化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在层层嵌套的燃烧剂深处,赫然藏着微型气压计和陀螺仪——这是能让弹药在树冠高度二次引爆的**\"树冠杀手\"**,专门为焚毁热带雨林设计的恶魔造物。

冷艳锯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匕首尖无意识地扎进桌面。三小时前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被磷火点着的香蕉叶像地狱蝴蝶般纷飞,那些瘦小的身影在火雨中徒劳地挥舞手臂,直到燃烧的白磷粘附在皮肤上,将哭喊声和血肉一起烧成焦炭......

\"还有更恶心的。\"张帅突然用镊子夹起一枚米粒大小的芯片,上面的电路纹路在强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我在三枚哑弹里都发现了这个。\"

他的镊子尖戳了戳芯片背面刻着的编号,\"起爆程序里写明了优先锁定医院的红十字标志和学校的字样......这帮畜生!\"

指挥所突然陷入死寂,只有防化服里的冷凝水滴滴答答,落在金属地板上。冷艳锯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旧伤疤。

他想起上周救下的那个烧伤冯妍,她蜷缩在担架上时,烧焦的辫子散发出的气味——和现在空气中漂浮的白磷余味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新一批伤员正在运抵。冷艳锯猛地扯下防毒面具,任由刺激性的空气灼烧肺部。他突然抓起那枚拆解到一半的白磷弹,在众人惊呼声中大步走向弹药箱。

\"准备白磷燃烧弹反击。\"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既然他们想要火......就让他们尝尝自己酿的烈酒。\"

参谋陈小仁捏着电文的手指微微发颤,破译的德昂军通讯记录上还带着血迹——那是传递情报的侦察兵在弥留之际塞进他手里的。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却依然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宏德那边处决了六个所谓的'内奸',结果今早又有两个哨所遭遇精准空袭。现在他们连自己人都......\"电文末尾的乱码像极了精神崩溃者的呓语。

\"现在去就是找死。\"冷艳锯突然打断他,指腹反复摩挲着卫星电话边缘的凹痕。

那是三年前在湄公河三角洲执行\"特殊任务\"时,被流弹击中留下的。记忆中的硝烟味似乎又涌进了鼻腔,混合着沼泽地特有的腐烂气息。

他猛地扯开迷彩服领口,纽扣崩飞的声音在指挥所里格外刺耳。锁骨下方,一个狰狞的圆形疤痕在灯光下泛着蜡质的光泽。

\"去年南坎突围战,\"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政府军的达姆弹从这里穿进去,在我肺叶上开了个通风口。\"

参谋看见冷艳锯的指尖不自觉地抽搐着,仿佛又触摸到了那个血与火交织的夜晚。

\"冯大嘴用焊枪烧红匕首给我止血,\"他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消毒用的是半瓶53度飞天茅台。\"帐篷里弥漫起某种无形的灼热,所有人都闻到了记忆中皮肉烧焦的焦臭味。

窗外传来运输机低沉的轰鸣,新一轮空投补给正在落下。冷艳锯慢慢系好领口,伤疤被重新掩藏在迷彩服下。

他拿起卫星电话的动作轻柔得像个拆弹专家:\"告诉宏德,他杀的人越多,政府军的无人机就越准——这不是叛徒的问题,是有人在每个人的心里都种了木马。\"

卫星电话接通时,扬声器里先传出悠扬的《喀秋莎》旋律——这是用老式留声机播放的版本,偶尔还能听见唱针划过黑胶唱片的细微杂音。

冷艳锯的指尖随着音乐节奏轻敲桌面,直到第三小节出现那个熟悉的变调,对面才传来沙哑的男声:\"天气不错。\"

\"适合钓鱼。\"冷艳锯对上了暗号,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瞥见帐篷角落的湿度计显示85%,这样的天气根本钓不上鱼——但暗语里\"钓鱼\"指的是清除行动。

\"刘淮水,我需要'抗疟疾药'......要够消灭一个师的量。\"他的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的感染区已经连成一片。

电话那头传来Zippo打火机特有的金属脆响,接着是长长的吐息声。刘淮水吸的是缅甸特产的雪茄,那股辛辣的烟草味仿佛能透过电波传来。

\"缅北现在流行的可是'混合疟',常规药不管用。\"背景音里隐约有电台的电流杂音,正在播报联合国对漂亮国化学武器公司的制裁新闻。

\"所以要您当年在勐拉用过的那种。\"冷艳锯用匕首尖挑起白磷弹上\"made in E.U.\"的钢印,金属刮擦声通过话筒传了过去。三年前那场代号\"黑水\"的行动中,刘淮水正是用违禁的氯喹衍生物救活了整个侦察连。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刘淮水似乎在查看什么清单:\"血清需要冷藏运输......最近海关查得严。\"

他故意把\"海关\"两个字咬得很重——指的是各方势力控制的检查站。

冷艳锯望向帐篷外正在装车的医疗队,几个护士正把普通抗生素塞进标着\"化肥\"的木箱里。

\"我们这边有冷链车,可以伪装成疫苗运输。\"他顿了顿,匕首在桌面上刻出一道深痕:\"毒蛇的血清要双倍剂量......特别是眼镜王蛇那种。\"

刘淮水的笑声突然变得清晰,像是把听筒凑近了嘴边:\"巧了,刚有条孟加拉眼镜蛇游进了我的菜园子。\"背景音里传来手枪上膛的咔嗒声,\"今晚就给你泡药酒。\"

次日凌晨四点十七分,当政府军最先进的\"猎隼-7\"型无人机掠过中缅边境第47号界碑时,热成像镜头突然泛起雪花噪点。

操作员咒骂着切换成红外模式,屏幕上映出一幅诡异画面:三辆没有牌照的五十铃冷藏车,正沿着干涸的南卡河道蛇形前进。

车身涂着\"瑞丽生鲜\"的褪色喷漆,但热源显示车厢温度始终恒定在零下20c——这根本不是运输果蔬该有的温度。

驾驶室里,穿泛黄白大褂的刘淮水把老花镜往头顶一推。后视镜里,某个伪装成护林员的跟踪者正用卫星电话说着什么。

老人咧嘴露出镶金的犬齿,枯瘦的中指从方向盘上缓缓竖起,这个动作牵动他左臂的蟒蛇纹身,让那条青黑色的毒蛇仿佛活过来般扭动。

副驾驶座上,印着红十字的金属箱正在渗出水珠。二十支标着\"破伤风疫苗\"的蓝色安瓿瓶在干冰雾气中若隐若现,瓶身上手写的俄文编号\"6-c-1982\"被冷凝水模糊成神秘的符号。

这是苏联时代研制的6号解毒剂,能在一分钟内分解Vx神经毒剂的磷酸酯键——去年仰光黑市拍卖会上,同样批号的存货曾拍出三百万美元一支的天价。

\"注意体温啊,小伙子们。\"刘淮水突然对着空气说话,右手却精准地按开了车载电台。杂音中传来《喀秋莎》变调的旋律,第三小节时他猛地打满方向盘,冷藏车甩尾冲进废弃的锡矿隧道。

车灯照出隧道深处等待的果敢军医护兵,他们防化服袖口的红色缎带在气流中翻飞,像极了三十年前阿富汗战场上的苏军医疗队。

车尾的制冷压缩机仍在嗡嗡作响,盖过了无人机在上空盘旋的嗡鸣。刘淮水从座位底下摸出瓶伏特加,用牙齿咬开瓶盖,把酒液浇在金属箱的电子锁上——这是解除低温保护的最后一步。

当淡蓝色的液体从安瓿瓶里渗出时,隧道岩壁上的老式温度计显示:零下18c,正好是1982年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时,苏联防化部队储存这批解毒剂的精确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