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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勐古河谷的雾气在竹林间缓缓流淌,像一条无声的河流,将整个山谷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冷艳锯蹲在战壕边的火堆旁,指尖的烟头明明灭灭,映着他粗糙的脸庞。那张脸像是被岁月和战火雕刻过一般,沟壑纵横,却透着一股坚毅。

远处的寨子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灯火如点点繁星般点缀在山间,仿佛是散落在这片土地上的璀璨星辰。

夜风轻拂,送来一阵断断续续的舂米声——“咚、咚、咚”,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这是寨子里的妇女们连夜为部队准备干粮的声音。偶尔还会夹杂着孩童的梦呓,让这个战前的夜晚竟然透出几分安宁。

冷艳锯站在寨子外的高坡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草的苦涩在他的口腔中慢慢扩散开来。他的目光凝视着远处的寨子,思绪渐渐飘回到了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景。

那时的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跟着部队一路转移到这个寨子进行休整。寨子里的阿嬷们用充满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些扛着枪的年轻人,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欢迎。

然而,当他们看到这些士兵们主动帮忙修复被暴雨冲垮的竹桥时,阿嬷们的态度开始发生了转变。

“冷团长,弹药都清点好了。”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冷艳锯的回忆,他回过神来,掐灭了手中的香烟,转身走向寨子。

一个清脆的女声,宛如夜莺歌唱般婉转悠扬,突然打断了他的回忆。冷艳锯猛地回过神来,目光如炬地望向声源处。

只见丽霞亭亭玉立地站在战壕边缘,月光如水般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银纱,将她纤细却结实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

丽霞今年二十二岁,正值青春年华,她不仅是寨子里民兵队的队长,更是老村长的心头肉——他唯一的孙女。她的出现,让冷艳锯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

“辛苦了。”冷艳锯轻声说道,同时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让兄弟们分批休息吧,缅军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冷艳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久经沙场的沉稳。

丽霞轻轻地摇了摇头,如瀑布般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动,有一缕碎发从她的头巾中滑落,如同顽皮的精灵般,轻轻地粘在她那汗湿的额头上。

“侦察兵说他们还在河对岸集结,估计天亮前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丽霞的语速不快,显得有些迟疑,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冷团长,我阿嬷让我问您,需不需要再送些草药过来?上次您腿上的伤……”

冷艳锯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腿外侧,那里有一道三寸长的伤疤,是上个月伏击缅军巡逻队时留下的。

当时情况十分危急,他的右腿被敌人的子弹击中,鲜血染红了裤腿。若不是丽霞的祖母及时用土方子给他敷药,恐怕他的伤势会更加严重。

他想起了那个慈祥的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精神矍铄,对人也非常热情。每次见到他,阿嬷都会关心他的伤势,还会给他送来一些自己种的草药。这些草药虽然没有经过科学验证,但在战场上却救了不少战士的命。

“不用了,告诉阿嬷我好了。”冷艳锯微笑着说道,眼角挤出几道深深的纹路,“倒是你们,弹药搬完了就回去休息,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丽霞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冷艳锯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这些年来,他和战士们在这片土地上经历了太多的生死考验,而像阿嬷这样的老百姓,也一直默默地支持着他们。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河对岸的敌人。明天,他们将迎来一场殊死搏斗,但他相信,只要有像阿嬷这样的老百姓在背后支持,他们一定能够战胜敌人。

丽霞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和几声惊呼。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声音来源跑去。

山路转弯处,一个年轻民兵正手足无措地站在散落的弹药箱旁,他的脚边是一个深坑——显然是被什么重物压塌的。丽霞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拉住那小伙子的胳膊。

\"阿旺!你没事吧?\"她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冷艳锯这才认出,那是丽霞的弟弟,才十六岁,因为崇拜姐姐也加入了民兵队。小伙子脸色煞白,摇了摇头:\"姐,我没事,就是...就是箱子...\"

丽霞已经蹲下身检查弹药箱,张老实也凑过去帮忙。借着月光,他看到箱体完好,只是锁扣松了。正当他松了口气时,余光瞥见丽霞的手背上一道新鲜的血痕。

\"你受伤了。\"他皱眉道。

丽霞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木刺划的,不碍事。\"她转向弟弟,语气严厉却掩不住关切:\"不是让你跟着老李叔那组吗?怎么自己跑这边来了?\"

阿旺低下头,脚尖不安地蹭着地面:\"我想...想多搬一点...\"

冷艳锯看着这对姐弟,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记得三个月前初到寨子时,丽霞还是个见到生人就躲的腼腆姑娘。如今却已经能带领民兵队执行任务,成了寨子里年轻人的榜样。

\"好了,先把弹药归拢。\"张老实拍拍阿旺的肩膀,\"然后你送你姐回去包扎,剩下的我来安排。\"

丽霞张嘴想反对,被冷艳锯一个眼神制止了。她知道这位看似粗犷的指挥官一旦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等姐弟俩走远,冷艳锯独自站在山路上,望着远处寨子里渐次熄灭的灯火。夜风带来泥土和稻谷的清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那是丽霞头发上的味道。他摇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

回到阵地后,冷艳锯迅速召集各连连长开会。在那简陋的掩体里,一盏微弱的煤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光线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它在每个人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使得原本严肃的气氛更显压抑。

“李拥军!”冷艳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落在一营长身上,“你带领一营,不惜一切代价抢占公路隘口两边的制高点!”

一营长李拥军猛地站起,脚跟一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是!”

冷艳锯点点头,接着看向二营长张老实,

会议结束后,冷艳锯独自走出掩体。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晨雾中的勐古河谷美得不真实。他深吸一口带着露水气息的空气,突然咧嘴笑了:\"你们听,连知了都开始给咱们助威了。\"

果然,林间的蝉鸣此起彼伏,与远处隐约的装甲车引擎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这场不对称战争的前奏曲。

李拥军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挠了挠被露水打湿的头发:\"可是后勤压力......\"

\"放心,\"张老实拍了拍腰间的水壶,里面的苞谷酒晃荡作响,\"我刚从朱文那儿回来。今年的麦穗沉得压弯了腰,老百姓说了,收成的一半给咱们当军粮。\"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柔和,\"有个小娃娃还偷偷往我兜里塞了两个煮鸡蛋,说是给'打坏人的叔叔'。\"

张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老冷,你说咱们这是在...建国吗?\"

冷艳锯没有立即回答。他仰头望向渐渐褪去的星空,北斗七星的轮廓清晰可见。晨风拂过他的面庞,带来泥土和露水的气息。这一刻,他想起了彭大山常说的一句话——

\"先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剩下的,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