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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缅北笼罩在乳白色的雾霭中,远山如黛,近处的橡胶林在晨风中沙沙作响。

冷艳锯蹲在一丛野芭蕉后,战术靴陷进松软的腐殖土里。望远镜里,那座挂着\"金三角科技园\"牌子的建筑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高墙上的铁丝网挂着露珠,在朝阳下闪着危险的光。

\"李拥军,你说这鬼地方,咋就成'创业天堂'了?\"冷艳锯咂了咂嘴,顺手拍死一只企图吸他血的蚊子,\"我看连蚊子都比别处凶。\"

李拥军叼着半截皱巴巴的香烟,眯着眼笑:\"创的是'腰子经济'吧?\"他掏出手机划拉两下,\"喏,刚刷到的招聘广告——'缅北高薪诚聘,月入五万起,包吃包住'。\"

\"底下小字写着啥?\"冷艳锯凑过去。

\"温馨提示,\"李拥军憋着笑,\"'本公司不承担腰子保管义务'。\"

两人笑得肩膀直抖,惊飞了树梢上的几只画眉鸟。笑声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惊起漫天飞鸟。李拥军立刻掐灭烟头,战术背心下的肌肉绷紧:\"第七次了,这周死了差不多十个人。\"

正午的阳光毒辣辣地炙烤着水泥地面。郭朝巴拖着行李箱,站在\"恒升国际\"的玻璃门前,汗水浸透了衬衫。领他来的总管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个满脸横肉、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斜眼打量他。

\"新来的?\"男人咧嘴一笑,金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叫我刘祥正就行。\"他亲热地揽住郭朝巴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人生疼,\"咱们这儿待遇好,月入五万不是梦!\"

郭朝巴咽了咽口水,目光扫过大厅墙上贴着的\"月度销冠\"照片——是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眼下的青黑连pS都没遮住:\"真...真的?\"

\"那必须的!\"刘祥正掏出一部镶钻的手机,\"喏,上个月销冠的奖金——二十万!不过嘛...\"他突然压低声音,\"先培训几天,学学'话术'。\"

所谓的培训室,其实是间散发着霉味的地下室。二十几个年轻人挤在长桌前,眼神呆滞地盯着投影幕布。上面正在播放\"成功案例\"——个老太太对着镜头哭诉如何被\"孙子\"骗走养老钱。

\"这是'亲情杀',成功率85%。\"培训师是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说话时喜欢用教鞭敲打白板,\"记住,要声情并茂,最好能挤出两滴眼泪。\"

一周后,郭朝巴领到了自己的\"工位\"——一张掉漆的铁桌,键盘上的wASd键已经磨得发亮。桌上贴着张纸:《恒升国际绩效考核标准》。

\"每天至少加10个好友。\"监工刘祥正用橡胶棍点着郭朝巴的后背,\"每周完成5万业绩,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去'献血'。\"

\"献...献血?\"

\"对啊,\"刘祥正露出黄板牙,\"咱们这儿跟医院有合作,400cc补贴500块。\"他凑近郭朝巴耳边,热气喷在皮肤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当然,要是配型成功...价格翻十倍。\"

第一周的最后一天,郭朝巴被叫进总监办公室。空调开得很低,但他后背的汗却浸透了廉价衬衫。

办公桌后的刘祥正连头都没抬,只是用手指敲了敲电脑屏幕——那上面显示着所有人的业绩排名,郭朝巴的名字后面跟着刺眼的\"0\"。

\"跟我来。\"刘祥正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午饭吃什么。

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郭朝巴的视线黏在刘祥正锃亮的皮鞋上,那上面映出自己扭曲变形的脸。

拐过三个弯后,刘祥正在一扇标着\"医疗室\"的铁门前停下,刷卡时发出\"滴\"的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门内的景象让郭朝巴的胃部痉挛。房间正中是一张牙科手术椅,皮革表面有几处深色污渍。

旁边的不锈钢托盘里整齐排列着采血针和几管不明液体,在冷白色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墙上贴着人体解剖图,但有人用红笔在某些器官上画了圈。

\"最后给你次机会。\"刘祥正慢条斯理地戴上橡胶手套,塑料拉伸的声响让郭朝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拿起一支针管,弹了弹针尖,透明的液体从针头渗出,在空气中拉出一条细丝。

\"明天再挂零...\"刘祥正突然将针尖抵在郭朝巴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僵硬,\"就抽600cc。知道人体失血多少会休克吗?\"他凑近郭朝巴耳边,呼吸喷在年轻人颤抖的皮肤上,\"正好600。\"

回到宿舍已是深夜。八人间的铁架床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和绝望的味道。

郭朝巴蜷缩在下铺,把脸埋进散发着霉味的枕头里。上铺的宗成能突然探出头,乱发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喂,新来的。\"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醒什么不该醒的东西。

\"嗯?\"郭朝巴从牙缝里挤出一丝气音。

\"知道睡你旁边那哥们去哪了吗?\"宗成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就那个戴眼镜的,总咳嗽那个。\"

郭朝巴摇摇头。他记得那个人——瘦得像竹竿,镜片厚得像酒瓶底,总在半夜躲在被子里压抑地咳嗽,有时候咳着咳着就变成呜咽。

宗成能突然做了个切割的手势,食指在喉咙处横向一划:\"昨天业绩垫底。\"他又做了第二个手势,五指并拢如刀,在自己腹部虚划一下,\"今早就被带走了。听说...\"他嘴唇几乎不动,\"是去做'全面体检'。\"

郭朝巴突然想起医疗室墙上的解剖图,那些被红笔圈出的器官。他的胃液翻涌上来,在喉咙口烧出一道酸痕。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宗成能像受惊的兔子般缩回上铺,被子拉过头顶。郭朝巴鬼使神差地掀开窗帘一角——

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推着担架车走向印有\"妙瓦底国际医院\"的面包车。担架上的人被白布盖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只苍白的手腕垂落在外,上面还戴着公司的工牌。

月光下,郭朝巴清楚地看到那只手腕内侧的针孔,排列得如同某种诡异的星座。

面包车开走时,尾灯在黑暗中划出两道血红色的轨迹。郭朝巴保持着掀窗帘的姿势,直到双腿麻木。

他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那只手腕的画面——工牌上隐约可见的照片,正是那个总在半夜咳嗽的眼镜男。

下铺的床板突然传来有节奏的震动。郭朝巴低头,发现是自己的膝盖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撞得铁架床嗡嗡作响。他死死咬住手背,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止住这阵战栗。

枕头下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明天的工作目标:50万业绩,或者600cc鲜血。郭朝巴盯着屏幕,眼前浮现出医疗室那支针管,针尖上悬着的液滴仿佛正滴在他眼球上。

窗外,又一辆\"妙瓦底国际医院\"的面包车缓缓驶入园区。这次的车牌,他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雨季来临前,郭朝巴认识了宗成能。

\"我想逃。\"某个暴雨夜,郭朝巴在洗碗池边低声说。

宗成能的手一抖,不锈钢餐盘\"咣当\"掉在地上:\"你疯了?上周有人试过...\"他的声音发抖,\"被抓回来打断了腿,现在还在水牢里。\"

水牢是园区西南角的一个水泥坑,下雨时会积满污水。受罚的人被铁链锁着,只能露出头呼吸。

\"那也比被'全面体检'强。\"郭朝巴盯着手腕上的条形码纹身——No.218,\"帮我个忙...\"

行动定在缅历新年前夜。当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时,郭朝巴撬开了仓库的后窗。雨水混合着汗水流进眼睛,火辣辣的疼。远处传来警笛声——是他让宗成能偷偷联系的缅甸警方。

\"站住!\"身后传来刘祥正的怒吼。郭朝巴拼命奔跑,橡胶棍擦着耳朵飞过。就在他即将被抓住时,一道强光突然刺破雨幕。

\"暗刃特战队!放下武器!\"

冷艳锯的声音如同天籁。郭朝巴瘫坐在泥水里,看着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从装甲车上跃下。刘祥正被按倒在地时,金链子断成两截,掉进排水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