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那刺眼的鲜红封条,像裹尸布缠在张永福心头。他把自己锁在城郊别墅,水晶灯惨白的光映着他铁青的脸,眼窝深陷如鬼。纯金的开信刀被他攥得死紧,刀尖无意识地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戳出一个又一个窟窿。
两天了!所有关系网都成了废纸!得到的只有冰冷的“证据确凿”或避之不及的沉默!
“秦!若!涵!陈!野!”张永福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每个字都浸着毒液!他猛地将开信刀掷出!“夺”的一声,深深扎进对面油画里,贵妇人的脸被戳穿,笑容扭曲。
“想弄死我?!”张永福喉咙里发出嗬嗬怪笑,眼中是濒临疯狂的怨毒,“老子死,也要你们垫背!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痛!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抓起加密卫星电话,手指因恨意而抖,拨通一个极少动用的号码。
“是我。”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老规矩,加三成!动秦若涵的根!还有那个坐轮椅的丫头!我要她们……后悔活着!”
城西小院,药香混着机油味。
陈野蹲在地上,仅剩的左手捏着扳手,慢条斯理地给破三轮紧链条。黄百万在旁边打下手,递扳手、拿油壶,唾沫横飞地吹嘘:
“野哥!就我黄百万这双眼,汴洲城耗子洞都门儿清!昨儿还帮王婶儿找着钻下水道的京巴呢,臭得哟……”
他吹得正起劲,陈野放在旁边石凳上的旧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刺耳的铃声划破了小院的宁静!
陈野动作一顿。
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头,目光落在那跳动的屏幕上。来电显示——“汴洲大学-教导处”。
黄百万的吹嘘戛然而止,小眼睛疑惑地看着那手机。野哥的妹妹就在汴大,学校打电话?他下意识觉得不妙。
陈野扔下扳手。金属砸在青石板上,“哐当”一声脆响。
他站起身,动作很慢。空荡的袖管垂着。他拿起手机,划开接听键,贴在耳边。
“喂。”声音很平静。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中年女人带着哭腔、极度慌乱的声音:“是…是沈清舞同学的哥哥吗?陈先生?!不好了!出事了!沈同学她…她刚才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被一辆没牌照的面包车撞了!”
嗡——!
小院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风声都停了!
陈野握着手机的手指,指关节因为骤然用力而瞬间泛白!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听到“被车撞了”四个字的刹那,如同投入了万载寒冰,瞬间冻结!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能将灵魂都冻结的、如同极地风暴般的恐怖杀意!仿佛他身后,地狱之门轰然洞开!
黄百万离得近,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得他浑身汗毛倒竖!他惊恐地看着陈野那平静得可怕的侧脸,手里的机油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黑乎乎的机油溅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急促地、带着后怕地讲述:“万幸!万幸没撞实!旁边一个男同学反应快,拼死推开了轮椅!沈同学摔倒了,胳膊擦伤,受了惊吓!轮椅也撞坏了!那…那辆车撞了人就跑了!保安去追…没追上!陈先生!您…您快来吧!沈同学现在在校医务室!”
“擦伤?”陈野的声音响起,不高,甚至很轻。但落在死寂的小院里,却像冰锥子狠狠扎进人的耳膜!带着一种冻结骨髓的寒意,“确定?”
“确定!确定!校医刚处理完!就是皮外伤!主要是吓着了!”对方忙不迭地保证。
“位置。”陈野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啊?哦!在…在文博楼旁边的校医务室!一楼最里面!”
“知道了。”陈野挂断电话。
他没有看地上那摊刺眼的机油,也没有看吓得面无人色的黄百万。他微微侧过头,目光投向院门外沉沉的街道,那条空荡的袖管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小院。黄百万感觉自己像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困难。
陈野缓缓收回目光,落在黄百万那张惊恐的脸上。
“老黄。”他喊了一声,声音不高。
“在…在!野哥!”黄百万一个激灵,声音抖得不成调。
陈野的目光扫过那辆链条还没完全装好的破三轮,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冰冷:
“三轮车链子,”
“修不好了。”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投向门外,眼神深处那冻结万年的寒冰轰然碎裂,汹涌而出的,是足以焚毁整个汴洲城的、滔天的戾气!
“去,给我弄辆车来。”
“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