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控制不住,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大颗大颗地滚落,
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猛地甩开郭言成下意识伸过来想安抚她的手,
像只受伤的小兽般嘶吼着,
“我才刚刚高中毕业!就莫名其妙地卷进这种事情里!”
“我爸爸联系不上!我一个人在京城!我能怎么办?!”
“我能相信谁?!”
“就在我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安妮!她是我爸爸好朋友的女儿!”
“她找到我!她说她是我爸爸派来帮我的!”
“她说她站在我这边!我不相信她,难道相信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身份可疑的‘班长’吗?!啊?!”
艾夏边哭边用力捶打着郭言成的胸口,
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恐惧和愤怒:
“我危险?!我危险关你什么事?!你不也是奔着‘那东西’来的吗?!”
“我难道没有怀疑过安妮吗?!”
“可我有什么办法?!”
“到现在!到现在我也没有把那东西给她看过!”
“你凭什么管我?!你们凭什么要把这种事情压在我一个刚成年的人身上?!”
“凭什么——!!!”
她的哭声充满了绝望和控诉。
郭言成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那点力道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但她的哭喊却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逼问方式太过激烈,
对这个孤立无援的女孩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他猛地抓住艾夏还在胡乱挥舞的双臂,
用力将她固定在身前。
艾夏倔强地扭过头,
眼泪依旧汹涌。
郭言成深吸一口气,
缓缓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这个动作,
让他从压迫者变成了一个平等的、甚至是仰视的姿态。
他抬起头,
看着艾夏哭得通红的眼睛,
双手用力地、温暖地包裹住她冰凉颤抖的小手。
他的声音不再冰冷,
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温柔:
“艾夏,看着我。”
“你忘了?我跟你发过誓的。”
“无论我处在什么位置,无论我是郭云汉还是谁……”
“我都会保护你。”
“这句话,现在,依然有效。”
艾夏的哭声小了一些,
抽噎着,
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和脆弱:
“我……我不相信你……”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相信我。”
郭言成直视着她的眼睛,
目光坦荡而坚定,
“但我敢跟你挑明这一切,敢冒着被你彻底憎恨的风险告诉你真相,就说明我问心无愧!”
“你可以不相信我这个人,但请你看看,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做过任何一件真正伤害你的事吗?”
“哪怕在你眼里我可能是个‘坏人’,我有伤害过你吗?”
艾夏的嘴唇动了动,
想反驳,
却找不到任何证据。
郭言成虽然一直若即若离,
但确实……从未伤害过她。
甚至在巷子里,
是他挡在了前面。
她倔强地咬着唇,
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自我保护:
“只要我手里握着‘那东西’一天!你们谁也拿我没办法!”
郭言成看着她那副色厉内荏、如同护崽母兽般的模样,
心里又酸又涩。
他轻轻叹了口气,
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洞悉:
“问题是,艾夏……”
“现在除了安妮,还有我……”
“还有谁知道,‘那东西’……在你手上?”
艾夏一愣,
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没有别人了!就安妮和你知道!”
郭言成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带着讽刺的笑容,
那笑容让艾夏感到一阵寒意。
“没有别人了?”
郭言成缓缓站起身,
目光锐利如刀,
“那……我们是怎么被袭击的?!”
轰——!!!
这句话,
如同九天惊雷,
在艾夏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骤然收缩!
是啊!
袭击!
那条死胡同!
那些拿着武器、目标明确的暴徒!
他们……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里的?!
他们怎么知道……“那东西”可能在谁身上?!
安妮?!
只有安妮知道她要去那个古着店!
只有安妮“恰好”在那个时间点联系过她!
郭言成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判决,
在她耳边回响: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那东西’在你手上吧?”
“那么……”
“唯一知道它在你手上,并且可能泄露了行踪的人……”
“是谁呢?”
艾夏的脸色,
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身体晃了晃,
几乎站立不稳。
那个一直被她刻意忽略、深埋心底的怀疑,
被郭言成毫不留情地、血淋淋地挖了出来!
艾夏蜷缩在沙发里,
像一只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布娃娃。
浴袍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
领口微敞,
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
她低着头,
长发垂落,
遮住了大半张脸,
肩膀微微耸动,
压抑的抽泣声几不可闻。
刚才那番破釜沉舟般的“献身”试探和郭言成毫不犹豫的拒绝,
似乎彻底击垮了她紧绷的神经。
郭言成坐在他身边,
眉头紧锁。
他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
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样子,
心头那点被算计的恼火也被一种更深沉的复杂情绪取代。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艾夏?”
艾夏没有抬头,
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膝盖。
良久,
一个带着巨大茫然和破碎感的声音,
如同呓语般从她臂弯里飘出:
“……我……我还能相信谁?”
郭言成沉默了几秒。
他看着眼前这个被卷入巨大漩涡、
几乎被压垮的女孩,
缓缓开口,
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相信你的国家。华国。”
“华国?”
艾夏猛地抬起头,
泪痕交错的小脸上充满了巨大的讽刺和更深沉的绝望,
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哭腔和控诉,
“我爸爸!他出事前最后跟我说的话就是……就是华国内部有不安定因素!”
“有叛徒!有蛀虫!他让我无论如何,不能把东西交给任何人!”
“只能等他亲自出现!只有他,才能把那东西安全地交还给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