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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青霄剑宗七十二峰霞光漫天,云海翻涌如潮。

主峰太虚顶上,九重白玉阶铺就通天之路,两侧立着三十六对青玉剑碑,碑上刻满贺词,剑气凝而不散,化作流光萦绕。

阶下千名弟子列阵而立,手持灵剑,剑穗皆换作赤金交织的同心结,风过时如红浪翻涌。

忽听天际一声清越鹤唳,众人抬头,只见九只青鸾引路,拉着一架星虹辇破云而来。

辇车通体如琉璃铸就,日光下折射七彩光晕,车檐四角悬着东海鲛珠,珠光如水倾泻。

辇中,秦晔一袭朱红锦袍,衣摆绣金线云纹。

他唇角含笑,眸光清亮,一如当年,却又多了几分沉稳气度。

云海如浪分开,一座巍峨飞宫缓缓降临。

飞宫四角各立剑阁,通体青玉为基,金纹为饰,檐下悬着三百六十五盏明灯,暗合周天星斗之数。

宫门开启,池越踏剑而出。

他一改往日素白,身着赤色礼服,衣袂间暗绣剑纹,发冠以暖玉为骨,缀着明珠和丝绦。

“师兄今日……”秦晔眨了眨眼,传音道,“好看得紧。”

池越唇角微扬,伸手将他牵下星虹辇。

二人十指相扣,一同走向太虚顶的仪坛中央。

师尊轩照真人,秦晔的父母秦云川与柳青霜正在云台上等候。

太上长老为二人念颂祝词,郑重而庄严。

裴容生摇着折扇,笑吟吟同苏清月在台下说话,叶无尘依旧冷着脸,却也同来道贺。

韩玉宁、谢归还有两人数十年间结交的朋友也联袂而至。

典礼至高潮,掌门肃然启阵。

七十二峰剑气齐鸣,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阴阳鱼图。

“天道为鉴,今日青霄剑宗池越、秦晔结为道侣——”

“生死相随,性命相连!”

二人同声立誓,两柄灵剑同时出鞘,剑光如龙交缠,直上九霄。

夜幕降临时,见素峰亮如白昼。

千盏明灯浮空,化作星河倒悬。

灵泉被光晕染成金红色,水面飘满并蒂莲。

连灵雪今日都乖乖蹲在洞府门口,头顶着大红绸花,迎来送往。

新房内,红烛高烧,鲛绡帐内光影摇曳。

两人注视着彼此,举杯饮下合卺酒。

秦晔踩在暖玉铺就的地面上,伸手去解池越的腰带。

指尖碰到玉扣时,忽然轻笑出声:“师兄今日这身礼服,倒比平日更俊三分。”

池越由着他动作,手指穿过他半散的发间:“不及你。”

窗外,最后一批贺喜的宾客正踏着月色离去。

秦晔躺在榻上,朱红的中衣衬得他愈加面如冠玉,夭矫如花。

衣襟处金线绣的流云纹在烛光下闪烁着光芒,吸引着旁人的视线往那处看去。

“在想什么?”

池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熟悉的温柔。

温热的手掌自然地环上他的腰际,秦晔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的平稳心跳。

他放松地向后靠去,后背完全贴合在池越怀中,像是找到了最舒适的归处。

“在想......”秦晔唇角不自觉扬起,“若是当年我没有来青霄剑宗,而是去了别的宗门。”

话音刚落,腰间的手臂便收紧了些。

池越的下巴轻轻搁在他肩头,呼吸间的温热拂过耳畔:“我会去找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管你在何处。”

秦晔忍不住轻笑出声,抬手覆上池越环在自己腰前的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掌心有着常年练剑留下的薄茧,此刻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池越转过他的身子,四目相对时,秦晔在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还有满溢而出的柔情。

修长如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现在这样,很好。”秦晔轻声说道,主动将额头抵上对方的,能够陪在师兄身边,也是他最大的幸福。

池越身上熟悉的药香传来,混合着淡淡的酒气,却无端令人安心。

他的吻轻柔地落下来,在春雨一样细密柔和的触感之中,秦晔久违的想起了自己从池越记忆里窥看到的命运线。

他本该是拜入其他人门下,从普通弟子做起,而后在一次历练任务中与同门冲突反目,被人陷害,堕入魔道。

再与所谓的气运之子缠斗相杀,成为别人刷名声的垫脚石。

但在秦晔拜入苍虚峰后,那个害他的人却只能仰望他的背影,根本凑不到近前来。

秦晔在苍虚峰练剑时,那人在玉霄峰外门给长老跑腿办事;

秦晔在演武场同林修文、苏清月等人切磋时,那人为了一瓶丹药在宗门之外奔波;

秦晔进入天剑古墟时,那人已经因为杀人夺宝被人寻仇,自以为奇货可居,不敢回宗门而亡命天涯。

修为和地位都差得太远,他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师兄只是将他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下,可他的命途却从此天差地别。

遇见师兄之后,好像所有的事都变成了好事,除了修行之外,再不曾吃过一点苦。

秦晔懒懒地靠在池越怀里,指尖绕着他的一缕长发把玩,发梢扫过掌心,微痒,像是撩在心尖上。

“师兄。”他突然开口,“其实当年真言阵中第一次见你时,我的心就已经不受控制,为你而跳。”

池越低笑,胸膛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脊背传来,手指抚过他心口,指尖下的心跳快得惊人,“所以你故意练错剑招?”

“谁让你长那么好看?我想你多教教我而已。”秦晔抬头凝视着他,眸中映着烛火,亮得灼人,“我头一次明白自己的心思时,就想,早晚有一天……”

池越忽然扣住他的手腕,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声音低哑:“早晚什么?”

秦晔耳尖发烫,却不肯认输,仰头咬他下巴,齿尖轻轻磨蹭:“早晚让你也为我神魂颠倒。”

烛火\"噼啪\"炸了个灯花。

池越看着他,忽然轻叹:“秦晔。”

连名带姓的叫法让身下人一怔,“我早已为你心动过无数次。”

“你第一次在洗剑池练成太虚剑典时,我站在远处,看着你的背影,便在想,若此生能一直看着你,便足够了。”

“你在问心崖那日……”他指尖划过秦晔眉心,“我比自己渡雷劫时还要紧张忐忑。

“所以。”池越低头,吻落在他的眼睫上,“是我一直在等你长大。”

秦晔呼吸微滞,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酸胀得发疼。

为这份长久的,静默无声的守候。

窗外忽起夜风,吹得满室烛影乱摇。

秦晔突然拽住池越的衣襟,将人拉得更近:“那你知不知道……我问心之时,看见的幻象也是你。我最怕的就是你不理我,离我而去。”

池越眸色骤深,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再忍不住,低头封住秦晔的唇,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那些年压抑的、未曾宣之于口的情愫尽数倾泻。

交缠的呼吸间,秦晔听见一句破碎的:“……我知道,我一直在。”

红烛燃尽时,秦晔困得睁不开眼,却还嘟囔着:“师兄……”

“嗯?”

“你是我的,”他迷迷糊糊道,手指摸索着放在池越心口,“我一个人的。”

池越握住他作乱的手指:“一直是。”

“我今日很高兴,不是因为典礼。”池越轻声说,“是因为站在对面的人是你。”

秦晔闭着眼,下意识回答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