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西境的星陨崖上,罡风如刀,刮得崖边的玄铁锁链呜呜作响。苏瑶盘膝坐在崖顶的陨星石上,星辰之力在她周身织成淡金色的护罩,却仍挡不住从地底传来的震颤。三天前,深渊议会的残余势力用禁忌之术引爆了十二处地脉节点,虽然楚墨率领气脉修士拼死镇压,却让原本就濒临破碎的灵渊封印彻底失去了稳定——此刻从封印裂痕中泄出的混沌浊气,已在灵渊腹地凝结成遮天蔽日的黑雾,连星辰都被吞噬得只剩模糊光晕。
“还在撑吗?”林风踏着碎石走来,玄色道袍上沾着未干的血渍。他将一枚温玉递过去,玉中封存的月华灵力能稍缓苏瑶的消耗,“方才收到传讯,黑雾里已生出混沌妖物,北境防线快顶不住了。”
苏瑶接过温玉按在眉心,指尖却仍在微微颤抖。自她用记忆牢笼困住深渊议会三位核心成员后,那些被强行剥离的记忆碎片便开始反噬——有时是陌生的符文在脑海中灼烧,有时是古老的诵经声在耳边轰鸣,更让她恐惧的是,昨夜竟在镜中看到自己的脸变成了一个身披星纹长袍的陌生女子。
“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事。”苏瑶望着崖下翻滚的黑雾,声音带着一丝恍惚,“每次触碰封印裂痕,那些破碎的画面就会更清晰。有个人总在说‘星轨偏移,封印将溃’,可我抓不住她的脸。”
林风刚要开口,大地突然剧烈震颤,星陨崖边缘的岩石簌簌坠落。两人转头望去,只见黑雾中伸出一只覆盖着暗紫色鳞片的巨爪,爪尖撕裂空气的锐响刺得人耳膜生疼——那是混沌浊气凝结的妖物“蚀骨”,光是爪风扫过,崖边的古松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齑粉。
“你守住心神,我去会会它!”林风拔剑欲起,却被苏瑶按住手腕。她的瞳孔里泛起细碎的金芒,那些曾让她痛苦的记忆碎片,此刻竟如被无形的手牵引,在脑海中缓缓拼凑。
“不必。”苏瑶站起身,星陨石上的纹路突然亮起,与她眼底的金芒遥相呼应。她伸手按向虚空,那些在记忆中灼烧的符文竟顺着指尖流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旋转的星阵,“我想起来了……该怎么做。”
林风惊愕地看着她。只见苏瑶的发丝无风自动,星纹护罩外浮现出层层叠叠的虚影——那是无数个“苏瑶”的剪影,有的身着粗布道衣在刻写符文,有的身披战甲在封印前血战,最深处的那个剪影,正是她在镜中见过的星纹长袍女子。这些虚影随着她的呼吸明灭,仿佛跨越时空的无数个自己正在此刻重叠。
“原来如此……”苏瑶喃喃自语,指尖的符文突然加速流转。她终于明白,那些反噬的记忆不是别人的,而是被尘封的“前世”——她竟是远古星脉守护者的转世,而每一次灵渊封印告急,星脉传承便会在血脉中觉醒,将历代守护者的记忆与力量交付给新的继承者。
黑雾中的蚀骨妖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巨爪带着崩山裂石的威势拍来。苏瑶却闭上眼,任由那些汹涌的记忆洪流将自己淹没:她看到第一位星脉守护者在星陨崖刻下第一重封印,看到某代继承者为修补裂痕燃尽神魂,看到三百年前那位星纹长袍女子用最后的星辰之力将混沌浊气逼回深渊——而那女子消散前的眼神,竟与苏瑶此刻在林风瞳孔中看到的自己如出一辙。
“以星为引,以忆为锁!”
苏瑶猛地睁眼,声线陡然变得清亮,带着跨越千年的威严。随着她抬手画弧,星陨崖下的黑雾突然凝滞,那些被混沌浊气吞噬的星辰光芒竟从雾中挣脱,如归巢的蜂群般汇聚到她掌心。更令人震惊的是,她记忆牢笼中那三位核心成员的惨叫声突然传来,他们被困的记忆碎片正被强行抽出,化作三道流光融入苏瑶的星阵——原来那些被囚禁的记忆里,本就藏着远古封印术的残篇。
“这是……借忆为媒?”林风握紧长剑,却见苏瑶周身的虚影突然合一,星纹长袍覆盖在她的道袍之外,眉心浮现出一枚旋转的星轮印记。此刻她的气息已远超之前的境界,星辰之力不再是柔和的光晕,而是化作锋利的光刃,将蚀骨妖物的巨爪硬生生逼退三尺。
蚀骨妖物发出愤怒的嘶吼,黑雾中浮现出更多扭曲的肢体,无数双猩红的眼睛锁定崖顶。苏瑶却不看那些妖物,只是伸出双手按向虚空,星阵中的符文突然炸裂,化作亿万光点沉入灵渊大地。
“轰——”
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有巨龙苏醒。林风低头望去,只见那些沉入大地的光点在黑雾下方连成了巨大的星轨阵图,阵图边缘的山峦竟开始缓缓移动,将不断扩大的封印裂痕围在中央。这正是远古星脉守护者的绝技“周天锁灵阵”,以山川为基,以星辰为链,能强行锁住泄露的混沌之力。
“还不够!”苏瑶的嘴角溢出鲜血,星轮印记的光芒忽明忽暗。她能感觉到,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在黑雾深处冲撞,那是深渊议会藏在暗处的杀招,也是历代守护者未能彻底解决的隐患。
就在这时,那些曾在记忆中灼烧的符文突然在她指尖凝聚成一柄光剑。剑身流淌着细碎的星芒,剑格处刻着与星轮印记相同的纹路——这是星脉传承的本命法器“溯洄剑”,唯有完全融合历代记忆的继承者才能召唤。
“林风,守住阵眼!”苏瑶握住光剑的刹那,星陨崖的陨星石突然崩裂,露出下方深埋的星脉本源。那是一块通体晶莹的晶石,里面封存着远古至今所有星脉守护者的灵力,此刻正顺着苏瑶的足尖涌入她体内。
蚀骨妖物察觉到致命威胁,所有混沌肢体竟融合成一头遮天蔽日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星轨阵图。苏瑶踏着罡风跃起,溯洄剑划破长空,剑身上的星纹与阵图中的星轨遥相呼应,在巨兽眉心劈开一道璀璨的光痕。
“以吾之忆,承千载之誓!”
“以吾之血,铸万世之封!”
两声清喝响彻云霄,前一声是苏瑶的声音,后一声却仿佛有无数人在同时应和。随着光剑刺入巨兽眉心,苏瑶的身影与星轨阵图重叠,那些融合的记忆在她体内炸开,化作无数道星链扎入大地深处,将封印裂痕死死锁住。
黑雾如退潮般消散,露出下方重新合拢的封印,裂痕处浮现出淡金色的星纹,正随着星轨阵图的转动缓缓愈合。蚀骨妖物发出凄厉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在星光中寸寸消融,最终化作点点黑灰被阵图吞噬。
苏瑶从空中坠落,被林风稳稳接住。她的星纹长袍已消失不见,眉心的星轮印记也淡去大半,但眼底却多了几分沉静的了然。溯洄剑化作光点融入她的指尖,成为血脉的一部分。
“结束了?”林风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声音里带着后怕。
苏瑶摇摇头,望向灵渊深处:“只是暂时稳住了。刚才融合记忆时,我看到了深渊议会的真正目的——他们要找的不是封印裂痕,而是藏在封印底下的‘混沌之心’。”
她抬手按向地面,溯洄剑的残影在掌心一闪而过,映出一幅模糊的画面:深渊议会的残部正围着一处发光的石窟,窟中悬浮着一颗跳动的暗紫色晶石,石上的纹路竟与蚀骨妖物的鳞片如出一辙。
“看来,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林风将苏瑶扶起,望着远方渐亮的天色,“不过现在,我们有了能与他们抗衡的力量。”
苏瑶望着掌心的星轮印记,感受着体内流转的远古力量,轻轻点头。那些融合的记忆不再是负担,而是刻入骨髓的传承——从今天起,她不仅是苏瑶,更是所有星脉守护者的延续,带着跨越千年的记忆与力量,准备迎接深渊议会最后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