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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雾泽的歧路

融流的和声在穿过哑脉谷后,突然变得飘忽。像一群找不到领队的鸟,七脉的气还在缠动,却东一缕西一缕,没了连贯的方向,连云雪兽的金雾都开始打转,往左边飘三寸,又突然折向右边,像被什么东西引着走岔了。

前方的洼地积着片浅泽,泽上飘着淡紫色的雾,雾里藏着无数条小径,每条径上都缠着脉纹,却颜色杂乱——光脉的金混着火脉的红,海脉的蓝缠着陆脉的黄,像被揉乱的彩线。灵汐往雾里扔了块光崖镜屑,镜屑刚飘进雾,就突然分成三截,分别往三条不同的径钻,没了踪影。

“是迷踪泽。”灵汐举起铜镜,镜光穿透雾层,照出泽底的泥沼里,缠着无数细如发丝的脉纹,这些纹互相缠绕、打结,像团解不开的乱线。镜缘浮出守脉人笔记的字句:“南泽多雾,脉气藏于途,途乱则气迷,是为迷脉。”

石砚往泽边的泥里插了铜锄,锄刃刚触到泥,就被一股力往斜里拽,拽得他差点松手。他低头看,泥里的脉纹正顺着锄刃往上爬,爬得七扭八歪,有的往光脉气里钻,有的往风脉气里缠,却都没个章法。“不是气断了,是气‘迷路’了。”他拔出锄,锄刃上缠着好几缕乱脉气,“就像一群瞎跑的孩子,不知道该往哪去。”

阿昭往泽里倒了点潮心露,露水在雾里化成无数小水珠,每个水珠里都映着条不同的小径,径的尽头是模糊的影——有的是光崖的镜山,有的是焰谷的焰心,还有的是雾海的潮眼,却都看着近,实际隔着老远。“水脉的润气到了这儿,也被引着分了岔。”他指着水珠里的影,“连水都认不清方向,难怪脉气会乱。”

灵汐的铜镜突然映出个旧物:泽中央的土丘上,立着半截断了的木罗盘,盘上的指针碎成七片,分别指着七个方向,片上缠着不同的脉气——正是七脉的气,却各自僵着,像被钉在了错误的方向上。镜光里浮出个穿灰衣的守脉人影,影正对着断罗盘叹气,手里的木杖往盘上敲,敲一下,指针碎片就颤一下,却始终凑不到一起。

(二)主脉的引信

云雪兽往断罗盘喷了口金雾,金雾裹着光脉的明纹,往罗盘中心钻。断成七片的指针突然亮了亮,亮处的纹与融流里的光脉气隐隐呼应,像认出了同类。灵汐摸出光崖的镜屑,往罗盘中心撒了点,镜屑落处,光脉的指针碎片突然动了动,往火脉的碎片靠了靠——虽没完全合上,却不再僵着了。

“得先让它们认出‘自家人’。”石砚捡起块陆脉的土芯粒,往罗盘上的陆脉指针碎片按去。土粒一触到碎片,碎片上的乱纹突然顺了顺,像被梳过的线,竟主动往山脉的指针碎片缠了缠。“陆脉的沉气能稳住乱脉,就像在乱哄哄的地方喊一声‘往这来’,总能让同脉的气先聚过来。”

阿昭往罗盘上淋了些潮心露,水脉的润气顺着罗盘的木纹往七片指针碎片里渗。被露水浸过的碎片突然软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硬邦邦地挺着,光脉与火脉的碎片挨得更近了,海脉与陆脉的碎片缠在了一起,像被水打湿的纸,终于能慢慢贴合。“水脉的‘润’,在这里是让硬邦邦的‘固执’软下来。”他看着碎片的变化,“迷路的气不是不想归队,是太急着找路,反而僵住了。”

灵汐突然注意到,断罗盘的底座上,刻着个极小的“引”字。字周围有个浅槽,形状正好能放下脉树的新叶碎——他们离开脉树时,特意留了些带在身上。她将叶碎撒进槽里,叶碎一触到底座的纹,突然冒出层绿雾,雾里浮出道极细的主脉纹,像条藏在乱线里的主线,一头连着罗盘,一头往脉树的方向延伸。

“这是‘主脉引’!”灵汐指着绿雾里的纹,“所有乱脉气,原是从主脉分出去的末梢,末梢太多,又没了主脉引,才会乱成一团。就像树枝长得太杂,忘了该往树干靠。”

(三)归向的合力

绿雾里的主脉引越来越亮,断罗盘的七片指针碎片突然齐齐震颤。光脉与火脉的碎片先合在了一起,发出金红相间的光,顺着主脉引往绿雾里钻;海脉与陆脉的碎片跟着合上,蓝黄交织的气像条带子,缠在主脉引上;风脉、山脉与水脉的碎片也慢慢凑拢,银、褐、透三色气拧成股,贴着主脉引往上爬。

石砚往泽边的泥里又插了铜锄,这次锄刃的陆脉气顺着主脉引往泥里钻,钻过的地方,乱脉气像找到了领队的羊,纷纷往主脉引上靠,缠得整整齐齐。“不是要把乱脉气全清掉,是让它们认出主脉的方向。”他看着泥里的脉纹渐渐顺了,“就像田埂里的水,总得有个主渠,旁支才不会乱淌。”

阿昭的陶水罐往泽里倾,潮心露这次没分成碎片,而是顺着主脉引凝成条水带,水带里的七脉气像跟着队伍走的孩子,排着队往绿雾里去。泽上的淡紫雾开始散,散处露出原本被遮住的路——路不再是无数条岔道,而是一条宽宽的主径,径上的脉纹与主脉引连在一起,往脉树的方向伸,清晰得像画出来的。

“你看那些影!”阿昭指着水带里的水珠,水珠里的幻象没了,只剩一个清晰的影:脉树顶的新叶在晨光里晃,晃得主脉引都跟着颤。他突然明白,“迷脉的气不是故意乱,是太想回主脉,却找不着路,才急得乱撞。”

灵汐的铜镜里,穿灰衣的守脉人影又出现了。影捡起地上的断罗盘碎片,往主脉引上拼,拼到最后一块时,影笑了:“迷脉的秘,从不是‘强改方向’,是‘指明归处’——你告诉它们家在哪,它们自然会自己往回走。”影慢慢淡去,手里的木杖化作道灰光,融进主脉引里,“守脉人要做的,原是当个‘指路的’,不是‘赶羊的’。”

云雪兽往主脉引上喷了口金雾,金雾裹着融流的和声,往泽深处漫。被和声触到的乱脉气突然发出轻快的响,像找到家的孩子在笑,顺着主径往泽外跑,跑过的地方,淡紫雾彻底散了,露出底下干净的泥沼,沼里的脉纹整整齐齐,像被梳过的发丝。

(四)径上的归声

离开迷踪泽时,断罗盘的碎片已经合在了一起,变成个完整的木罗盘,指针稳稳地指着脉树的方向,盘上缠着主脉引的绿纹,像生了根。泽边的主径上,新冒出些脉草,草叶上的纹顺着主径往远处爬,爬过的地方,又有新的小径从主径分出去,却都规规矩矩,再没乱岔。

融流的和声里,飘忽感全没了,变得沉稳又坚定,像队伍迈着整齐的步子在走。七脉的气不再东游西荡,而是跟着主脉引的节奏,缠得紧实又流畅。灵汐回头望,迷踪泽的雾全散了,露出远处的山峦,山峦的脉纹与主径连在一起,像无数条支流汇入主河。

“原来每个乱脉的地方,都藏着自己的‘主脉引’。”石砚扛着铜锄往前走,锄刃的陆脉气与主脉引缠在一起,走得稳稳的,“滞脉湾有旧络骨,哑脉谷有石笋,这里有断罗盘——都是守脉人留下的‘路标’,就等融流来叫醒。”

阿昭摸了摸陶水罐,罐里的潮心露凝成了条小小的主脉引,正顺着罐壁往上爬,爬到罐口时,滴下一滴,落在地上,立刻长出根细如发丝的新脉纹,往主径的方向去。“连水罐都记住主脉的方向了。”他笑着说,“往后再遇到迷路的脉气,它怕是能自己引着走。”

灵汐的铜镜里,穿灰衣的守脉人影对着合好的罗盘点头,影渐渐融进主脉引的绿纹里,化成个小小的“引”字。她收起铜镜,指尖缠着绿纹的暖,突然懂了:守脉人留下的何止是路标,是把“认路”的本事藏在了旧物里,等后来者用融流的气,把这本事还给脉气自己。

云雪兽往主径的尽头喷了口金雾,金雾落在地上,化成条亮晶晶的光带,光带里的主脉引与七脉的气缠在一起,往更远处的山川漫去。漫过的地方,原本模糊的脉纹都清晰起来,像无数条被点亮的路,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脉树的方向,融流的方向,也是所有脉气最终要归的“家”。

他们顺着主径往前走,脚步声落在地上,与融流的和声叠在一起,像在说:路或许有岔,但只要主脉的引还在,气就不会迷路,人也不会。而那些藏在各地的“路标”,正等着这声归向的脚步,一个个醒过来,带着乱脉的气,往融流的深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