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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深海的光带

雾海深处的浪是沉的,不像滩头的浪那样急着撞,倒像浸了千年的墨,缓缓地翻涌。水面下浮着无数光带,蓝的是雾海的旧浪气,青的是新陆地渗来的新灵气,两种光在浪里缠成辫,辫梢垂向海底——那是海脉残根的方向,脉根绳在灵汐腕间发烫,烫得像条活的银鱼,往光带深处钻。

“海脉的根,藏在浪底最静的地方。”轮灵的光丝融入光带,突然颤了颤,“这里的浪不撞,是在‘捂’——像娘捂着怀里的崽,怕外面的风伤着它。”光带突然分向两侧,露出片圆形的深海礁坪,礁坪上没有沙,只有密密麻麻的凹痕,每个凹痕里都嵌着枚半透明的贝壳,贝壳闭着,壳上的纹路与潮间网的六边形网眼严丝合缝。

云雪兽踏浪而行,蹄子落在礁坪上,凹痕里的贝壳突然开了条缝,缝里透出极细的光,光连成线,线在礁坪上画出幅残缺的脉图:图上七道脉线,六道都蒙着灰,只有“海脉”的线泛着微光,却在中途断成三截,断口处凝着层白霜——是七脉断裂时,旧浪气与裂谷的寒气相缠成的“锁”。

“贝壳在记脉。”阿昭翻开《山川志》第三卷,书页自动铺开,与礁坪的脉图重合,空白处浮出行字:“海脉为七脉之‘流’,流通则脉活,流滞则脉眠。”他指尖点向断口的白霜,霜上竟显出些细小的刻痕,是古老的脉语,“这是‘等’的意思——海脉在等能融霜的‘暖’。”

石砚从袖中取出涧谷的温石,温石遇海气冒出白雾,雾落在白霜上,霜没化,反而结得更厚。“急不得。”他将焰心草的根须与海苔缠成绳,绳悬在断口处,根须吸着浪底的寒,海苔吐着涧谷的暖,缠成个小小的寒热相济的结,“寒与暖不是敌,是要找个‘共住’的点。”结落处,白霜裂开道细缝,缝里渗出点金色的液——是海脉的本源气,被锁了太久,终于肯露个头。

灵汐将引雾灯的光调成青蓝交织的色,光顺着脉图的纹路淌,淌到断口处,与金液缠成股螺旋的力。她忽然想起轮回石转动时的“顺”,便让这股力顺着白霜的纹理钻,不硬冲,只慢慢渗。轮灵的光丝跟着钻,钻到霜底,竟触到些软绵的东西——是海脉残根的须,须上还缠着半片旧灵船的碎木,木上刻着“通”字。

“原来海脉的根,一直攥着‘通’的念想。”灵汐轻声说,指尖的力突然柔下来,像水流过石缝,“锁得住脉,锁不住想连的心。”

(二)老龟的背甲

浪底传来沉闷的嗡鸣,像有巨物在翻身。光带突然乱了,蓝与青的光缠成乱麻,礁坪上的贝壳全合上了,合得紧紧的,像在怕什么。云雪兽颈间的花瓣倒竖,对着雾海更深处低吼,那里的浪突然隆起个小山包,山包慢慢浮起,露出片青黑色的背甲,甲上的纹路比老礁的裂还深,每道纹里都嵌着海沙与星子的碎光。

“是玄灵老龟。”守雾人的声音又飘来了,这次带着些敬畏,“它是海脉的‘记年石’,七脉没断时,它驮着海脉的灵碑,碑上刻着七脉相通的咒。”老龟的头从浪里探出来,眼睛像两汪深潭,潭里映着七脉未断时的景:灵船在海脉上漂,陆脉的果实在浪里结果,山脉的泉水顺着海脉流……“它背甲的纹,就是灵碑碎后的印。”

老龟的前爪抬起,爪心托着块半碎的玉,玉上刻着“海”字,字的边缘缺了块,缺口的形状,正好能与阿昭《山川志》里掉出的半块玉符对上——那玉符是之前在涧谷捡到的,上面刻着“山”字,缺的角与老龟爪心的玉严丝合缝。

阿昭赶紧将玉符拼上去,两块玉合在一起,突然亮起金光,金光在老龟背甲上拓出幅完整的七脉图:海脉在下,像条游龙,头接山脉,尾连陆脉,两侧缠着水脉与风脉,中间贯着火脉与光脉,脉与脉的交接处,都标着个“缠”字。

“七脉本是缠在一起的。”石砚摸着老龟的背甲,甲上的纹突然活了,像水流在动,“就像老龟背甲上的纹,看着乱,其实都是通的路。”他将之前凝成的盐土球撒在甲上,球一沾甲纹,立刻化开,化作细流,顺着纹淌,淌过“海”与“山”的合玉,竟长出些透明的水草,草叶上开着七瓣花,一瓣一种脉气。

老龟突然开口了,声音像浪拍礁石,闷闷的:“断的是脉,不是缠的根。”它的背甲裂开道缝,缝里浮出件东西——是半截脉根绳,绳头缠着海脉的金液,与灵汐腕间的脉根绳遥遥相吸,“当年七脉断时,我咬断自己的灵珠,护住这截绳,就等能接绳的人。”

灵汐将腕间的脉根绳伸过去,两截绳一碰,立刻缠成股,缠得紧紧的,金液顺着绳往上爬,爬过她的手腕,爬向臂弯,爬过的地方,浮出淡淡的海脉纹路。轮灵的光丝缠上绳,光丝突然亮得刺眼:“是‘唤’!海脉在唤其他脉的根——你看绳头指的方向。”

脉根绳的尽头指向雾海与新陆地交界的深海沟,那里的浪气与陆气正缠成个旋转的涡,涡心泛着紫——是七脉中“风脉”的残气,被海脉的“唤”惊动了。

(三)脉语的回声

老龟的背甲突然放平,成了块浮在浪底的平台,平台中央的裂缝里,涌出更多金液,金液顺着脉图的纹路淌,淌过“海”“山”合玉,淌过透明水草,淌到灵汐脚边。灵汐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金液里,影子的周围浮着六个模糊的影——是其他六脉的虚影,正慢慢清晰。

“海脉的语,是‘缠’。”石砚将七地灵物的粉末撒进金液,粉末遇液化作七道光,光与虚影一一对应,“山脉的语是‘稳’,陆脉是‘生’,水脉是‘柔’,风脉是‘动’,火脉是‘烈’,光脉是‘明’,七语和在一起,才是完整的脉语。”他用指尖蘸金液,在平台上写“通”字,字写完,金液突然涌起浪涛,涛声里混着七脉的声:山的沉、陆的长、水的流、风的啸、火的爆、光的亮,还有海的涌。

阿昭的《山川志》第三卷写下第一句:“脉语无界,缠则通,通则活。”书页里的七脉图突然立体起来,海脉的游龙开始动,龙身缠着山脉的峰,龙尾扫过陆脉的田,龙鳍拨着水脉的波,龙息引着风脉的流,龙睛映着火脉的焰,龙鳞闪着光脉的辉——是七脉相拥的样子。

灵汐将六道纹的“连”“通”“合”三气全注入脉根绳,绳突然绷紧,像拉满的弓,金液顺着绳往上冲,冲过她的臂弯,冲向雾海深处的涡心。那里的紫气突然炸开,化作道旋风,旋风裹着浪气与陆气,与金液缠成股更劲的力——风脉的残根,被海脉的“缠”勾醒了。

老龟的背甲开始下沉,沉回浪底前,它最后说:“浪底的脉醒了,岸上的脉该等急了。”

云雪兽朝着新陆地的方向嘶鸣,颈间的花瓣亮得像七颗星。脉根绳指向新陆地边缘的风蚀崖——那里是风脉残根的藏身处,风脉的“动”,正等着与其他脉的语相和。

浪底的光带重新变得整齐,蓝与青的光不再乱缠,而是像编好的辫,顺着脉根绳的方向延伸。金液慢慢退回裂缝,只在礁坪的凹痕里留下些亮晶晶的珠,珠里裹着海脉的语:“缠不是困,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缠里长新的路。”

雾海的浪依旧在涌,只是涌得不再沉,倒像带着股往上托的力,托着灵汐一行的身影,往风蚀崖的方向去。风里的“合”味更浓了,还混着点风脉的清劲——七脉的手,正隔着山海,慢慢往一起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