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大周年间,北境有个小镇,名叫平安镇。镇子不大,却有个奇人——更夫张三。这张某人三十出头,身材瘦削,脸上总挂着倦意,手里永远提着一面铜锣,夜里走街串巷,敲得“当当”响,提醒百姓防火防盗。
张三这活计,看似轻松,实则辛苦。一年到头,无论刮风下雨,他都得准时打更,从不间断。镇上人敬重他,可也常劝他:“老张啊,你这般卖命,何苦呢?”张三只是笑笑:“习惯了,改不了。”
没人知道,张三心里藏着一桩旧事——二十年前,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时,亲眼见过一场大火,烧死了整整一条街的人。那场火,烧得他至今夜不能寐,耳边总回荡着凄厉的哭喊声。
一、误入蜃楼
这一日,张三照例打更,走到镇西头的破庙附近时,忽觉一阵阴风袭来。他抬头一看,只见破庙门口竟悬着一盏红灯笼,灯笼下站着个白衣女子,面容模糊,似笑非笑。
张三心里一紧,暗道:“这大半夜的,哪来的女子?”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忽觉脚下一空,整个人竟跌了进去!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街上。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灯火通明,可奇怪的是,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张三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看——这街,分明是二十年前被烧毁的那条!
二、得铜锣
张三壮着胆子往前走,忽听身后传来“当啷”一声。他回头一看,地上躺着一面铜锣,比他平日用的那面大了些,锣面上刻着古怪的符文,泛着幽幽的光。
他捡起铜锣,刚一入手,便觉一股寒意从指尖窜到心头。正疑惑间,忽听耳边有人低语:“此锣可逆时辰,救人一命,减寿一载。用否?”
张三浑身一颤,猛地回头,却不见半个人影。他攥紧铜锣,心想:“莫非是遇见鬼了?”可转念一想,自己本就因那场大火夜不能寐,若能救人,减寿又何妨?
三、救人减寿
张三提着铜锣,开始在街上搜寻。果然,他看见一个孩童被困在火中,哭喊不止。他举起铜锣,用力一敲——“当!”
霎时间,时光倒流,孩童被推出了火海。张三再看铜锣,锣面上竟多了一道裂痕。
救一人,减一寿。张三心里默念,继续寻找下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就这样,他救了一个又一个:被压在倒塌房梁下的老妇人、被困在柴房里的孕妇、被浓烟呛晕的书生……每救一人,铜锣便多一道裂痕,而张三的鬓角,也悄然多了一根白发。
四、百人之劫
当张三救到第九十九人时,天已微亮。他疲惫不堪,却仍不肯停下。终于,在最后一缕晨光中,他看见一个老乞丐倒在火场边缘,奄奄一息。
张三冲过去,举起铜锣——
“当!”
最后一击落下,老乞丐得救了。可就在这时,张三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竟跪倒在地!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自己还是个十岁的孩子,站在火场边缘,眼睁睁看着亲人被烧死……
五、真相大白
“原来……我才是那场大火的亡魂?”张三浑身发抖,终于明白了一切。
那白衣女子,是鬼差;那铜锣,是逆时之器;而他,因执念太深,魂魄被困在这二十年前的火灾中,日复一日地经历着死亡。
“救百人,方能解脱……”耳边又响起那低语。
张三惨笑一声,终于明白,自己这二十年来,夜夜打更,其实是在赎罪。而今日,他终于还清了因果。
六、魂归故里
再睁眼时,张三已回到破庙前。天色微亮,铜锣静静躺在地上,锣面上的裂痕尽数消失,仿佛从未使用过。
他颤抖着拾起铜锣,发现它变回了普通模样。而更奇妙的是,他心中那股压抑了二十年的恐惧,竟彻底消散了。
从此,平安镇的更夫仍是张三,只是他打更时,不再有往日的疲惫,反而多了几分从容。
偶尔,镇上人会发现,张三的铜锣声比从前更响亮了些,仿佛能穿透阴阳,警醒世人——
“火患无情,莫负光阴。”
而那面铜锣,至今仍挂在平安镇的城隍庙里,无人敢轻易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