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麻龙感动不已。
当年两位师兄对自己的关爱,不也如此?他抓过小陌的手,塞过去两枚弹壳纯黑的龙息弹,郑重说到:“此弹是一次性物品,因金壳金丸质地较软,所以要妥善保管。”
又笑着向小叶招手。
“小兄弟,你过来。”
众人皆侧目,小叶更诧异。都说麻三先生的风鉴术登峰造极,难道是在我身上看出了不妥?
“你左腕上的细枝岛纹,是改天换命的糊眼线。此法为五行马帮独有,你又姓叶,不知叶大锅头叶参是你什么人?”
养父的真实名讳外人甚少得知,麻龙一语点破,便知是熟于江湖的贵人。叶白丁当即起身,扶额捂心端端正正的行礼:“回先生,既是我恩师也是义父,麻先生熟识?”
“不曾相识。听云师聊起过五行门传承,六合一枝鲜有再开山立派者,马帮却能天下行走并屹立千年,最终独撑整个门派,让我好生敬仰。
但贵门中的喜神一脉与青囊世代死敌,你要是神章会的,咱俩今日就要分出生死了。”
叶白丁心中一凛。他知道门内密辛,所谓的五行门原名六合派,对应的不是金木水火土,而是奇门六合。后来喜字脉被除列出墙,这才改名五行。
但麻龙怎会对门内家事了如指掌?便试探着问道:“神章会弄蛊信巫,被五行门驱出门墙之前,就与马帮对立了百年,不知青囊门与她是....。”
麻龙哼了一声,淡淡回到:“天下术士同属方仙道,功法选择上可以各持己见,唯有神章会另辟蹊径,竟敢降嗜巫蛊玩尸弄鬼,在历代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青囊并无门派成见,但道鬼殊途,不能放任旁支宵小为祸人间,如今又尸满为患,神章会乃尸天下公敌....话说偏了,此事无需多言,我有一物相赠。”
从风衣里抽出只尺状物件放在地板上,他面色凝重的示意叶白丁:“亲手打开,详情稍后再说。”
这东西双面拓壳包夹,被青色细索缠绕的紧密。车厢本就闷热,等解开末端的死结,叶白丁额头上已布满细密汗珠。
轻轻翻开上方的木质拓壳,一把古朴的唐代横刀展现眼前。总长约70公分,仅手柄就占去三分之一。
横刀为青色刀身,刀刃上隐有血红,随角度变化闪现出流纹光泽。刀柄则是竹制材质,未打磨的竹节细密均匀,也不知被人摩挲了多少年,盘的青滢滴翠。
最漂亮的是合口处的玄铁填堵,与柄芯连成漂亮的圆拱状,两侧各留有三个六角形镶嵌底座,如今都空洞洞,不知曾嵌过什么珠宝。
叶白丁双手执握上下打量,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难道是义父时常念叨叹息的某物?
看他表情似悲似喜,麻龙心里有数。笑着唱起口诀:“六合互爻,不啻微茫。日月为易,象征阴阳。兰山莲台,虎遁鬼藏。乾连坎险,坤断柔刚。以尺为令,观时授象。三清老祖在上,赐虎贲乘羽而行,急急如律令。”
叶白丁面色苍白:“你...这....!”
麻龙所吟,正是五行门虎遁术的真言心法,又名虎羽光舞。作为本门亲传之秘,竟被他随口说出,叶白丁大为费解又不敢说破,便支吾起来。
麻龙正色道:“不要误会。不久前偶得失传残篇,开篇便是九遁感悟和一些秘传之法,却没有掐诀手印,所以你无需担心。
这把横刀,是我云师在甘省堪舆破局时主家所赠,多次参研只确定为玄术秘宝,出处用处从不得解。而我参阅残篇记载,六合为分体令牌,采用铁胆丹书形制,内藏蔽日横刀。只有刃鞘合一丹书完整,即为六合令牌。
篇中还提到,蔽日横刀源自于唐斩,并配有标注图解,我拿它稍作比对便有了发现。
据我所知,在叶大锅头入主之前,五行门的掌令就无法施展虎遁术了。我现在告诉你原因,就是传承有误!贵门多年内乱,脉络争端不断,不知哪一代掌令遗失了铁胆又不敢声张,便把丹书刀鞘当令牌做了移交,导致后代无法施术。”
叶白丁流下泪来。义父啊,至死那天你还懊恼,怨自己没悟透六合令功用,致历代传承终结你手,却从没想过遗祸一说。
他心中伤感:“不说了,丹书也被收缴了,听说在魔都博物馆巡展,所以我才随乐哥南下,想取回来做个纪念。”
麻龙恍然,掐指一推为择时吉象,便一摆手:“无妨,你那倭刀本有阴魂缠附用之不祥,今天正好物归原主。所以说,天意得法万物归宗,此结局也是必然。
据我看来,你有师承却无根基,想必和钟原一样,叶大锅头不愿你深陷其中。这不打紧,现在不同以往,后续如有想法可随时找我或雷爷指点一二,麻某必不藏私,等你完全开悟,咱们共参交流此篇。
不过有些话必须说清楚,得刀时孔洞镶宝就已丢失,并非被我青门摘取使用。篇中只记载左玉右石,具体的我并不知道。你既有打算不如一并寻找,只祝你此行顺利!”
说罢拱拱手,坐回了沙袋上。
麻龙的豁达,把叶白丁惊喜的连连点头。五行门自从没落式微,传承的虎遁只剩两式,而老叶辛苦了一辈子,绝不愿小叶再入旋涡受门户之累,能平安过一辈子最好,也不许他学术。
叶白丁却当自己不入义父法眼,心里很难受。现在希望来了,或许能寻回师门法宝,完成义父遗愿。甚至能借助符阴经,将虎遁六式恢复完整。
他喜滋滋的收了蔽日,想到不知去哪寻找镶宝,竟向麻龙行了个门中谢师大礼,再次请教。
“这就难为我了,不过按照炼器要诀,原配行仪理应相互亲近,只要外观形制相仿便可一试,应该能自行吸附。”
小叶悲喜交加,心道义父,有我在,令牌终有璧合之期。
钟原望着麻龙,忽然生出股内疚来。原来这人并不市侩,以后不能再以貌取人了!
“我和全福还要查哨,大家早回去歇息吧。”看该交待的都有了结果,钟原起身要走,可麻龙却粘了上来,似乎有话要说。
时令已是中秋,野外西风吹在身上飒飒作响,三人满身寒意,各怀心事的默默前行,看着一休在稻田里撒欢畅跑。
钟原寻思,结论下早了,还是年轻啊。为了解麻龙意图,他试着开口:“你很慷慨,一天里带来如此多惊喜。丧钟完整不说,还归还了小叶师门遗宝,要我做什么尽管直说。”
麻龙捂嘴笑:“以为是找你谈条件?确实有两件事与你说,不过现在有了增加内容,想说说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