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卷：混沌归途
第5章 新生之茧
林悦睁开眼睛的瞬间，
世界正在她眼前重构。
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却不是记忆中的金色——那是流动的银灰色，
如同融化的星辰倾泻而下。她缓缓抬起手，
看见自己皮肤下流淌着光暗交织的纹路，
每一道都蕴含着令人战栗的力量。指尖轻触地面，
方圆十里的草木同时绽放出金银双色的花朵。
“终于醒了？”
小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比记忆中低沉了十倍。
林悦转身时，呼吸为之一窒——小竹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
银白长发如瀑布般垂落，眼中流转着星云般变幻的光彩。
更惊人的是她的双手：左手纯白如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右手漆黑如墨，缠绕着深邃的暗影。
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在她腕间完美交融，形成一个永恒旋转的太极图案。
林悦突然注意到小竹脖颈处有一道细长的伤痕，
正渗出银蓝色的液体。那是三千年前她亲手留下的伤痕，
在每一次轮回中都会重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想起在那个雨夜，小竹是如何跪在泥泞中，哭着将匕首刺入她的心脏。
“我...死了多久？”
林悦下意识摸向自己胸口，
那里本该有个被长剑贯穿的血洞。
“在你的感知里只有三天。”
小竹轻轻落地，
脚下每踏出一步，
地面就开出绚丽的星辰花，“但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三百年。”
林悦的指尖深深插入泥土。
她感受到大地的脉动，
听见草木生长的私语，
最震撼的是——那些声音里不再有光明与黑暗的区分。
一棵古老的橡树在她注视下破土而出，
枝叶间同时绽放着散发光芒的花朵和吸收光线的暗色果实。
远处传来潺潺水声，
林悦转头望去，
只见一条新生的河流正在形成。
河水分成两股，
一股清澈见底，
泛着微光；
一股漆黑如墨，
却闪烁着星芒。
两股水流在中央交汇处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却没有丝毫冲突，反而和谐地融为一体。
“平衡...已经恢复了？”
“这只是开始。”
小竹指向远方，
地平线上矗立着十二座通体透明的水晶塔，
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看看我们的杰作。”
每座塔顶都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光茧，茧中隐约可见人形轮廓。
当林悦的目光落在最近的那座水晶塔时，
心脏猛地抽痛——茧中蜷缩着的，赫然是年轻时的巴特尔！
他紧闭双眼，双手交叠在胸前，仿佛只是沉睡。
林悦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巴特尔时，那个憨厚的战士是如何用身体为她挡下致命一击。
他的战斧至今还插在星辰坟场的入口处，上面缠绕着她亲手系上的祈福布条。
“你复活了他们？”
林悦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是你。”
小竹的指尖轻点林悦眉心，
一道流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当那把长剑刺穿你心脏时，
你的每一滴血都化作了重生之种。”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林悦看见自己消散的瞬间，
血珠化作漫天光雨，
落在所有战死者的遗体上。
那些光点如同有生命般钻入伤口，将破碎的身躯包裹成茧...
“代价呢？”
她太了解这个世界的力量法则，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复活需要等价交换。”
小竹的左眼突然流下一行血泪，那血液不是红色，
而是璀璨的星辉：
“你很快就会知道。”
大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最近的水晶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塔身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中，茧中的巴特尔坠落在地。
他睁开眼的瞬间，林悦如坠冰窟——那双曾经充满生机的灰蓝色眼睛里，
没有瞳孔，
只有不断旋转的星云！
“第一个缺陷品。”
小竹叹息着抬起右手，
巴特尔的身体突然僵直，
胸口裂开一个黑洞，
“看仔细，
这不是真正的复活。”
黑洞中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星辉。
巴特尔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
皮肤下的血肉化作流光消散，
最终只剩下一颗拳头大小的星辰，悬浮在小竹掌心。
“他们只是装着星辰的容器。”
小竹五指收拢，
星辰应声而碎。
四散的光尘中浮现出令林悦毛骨悚然的画面——三百年来，
同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十七次。每一次失败后，
茧中的人都会化作星辰，然后被小竹亲手毁灭。
林悦突然注意到，在那些记忆碎片中，
小竹每次摧毁星辰时，左手都会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是她作为\"杀戮工具\"时留下的后遗症，即便过了三百年也无法痊愈。
“为什么要骗我？”
林悦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脚下的土地因她的情绪波动而龟裂。
剩余十一座水晶塔突然同时亮起刺目的光芒。
光茧一个接一个破裂，里面走出的人让林悦踉跄后退——每个都是她自己！
“不是欺骗。”
最年长的那个“林悦”开口，
声音像砂纸摩擦，
“是给你选择的机会。”
她们同时抬手，
掌心浮现出十二枚颜色各异的记忆碎片。
林悦突然明白过来——这些都是她消散时留下的记忆结晶，
每一枚都代表一种可能的未来。
“集齐它们，
就能真正复活所有人。”
小竹的右眼也开始流血，
这次是漆黑的暗影，
“但需要一个完美的载体。”
“我的身体？”
“不。”
小竹突然露出悲伤的微笑，
那笑容让林悦想起三千年前在祭坛上诀别的那一刻，
“是我的。”
天空骤然暗沉。
十二个“林悦”化作流光钻入小竹体内，
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最骇人的是她的胸口——那里正在形成一个全新的空洞，
边缘闪烁着与玄风当年如出一辙的金光！
林悦突然发现小竹的左手正在以诡异的角度扭曲，那是承载过多力量的副作用。
她想起三千年前，小竹就是用这只手，颤抖着将匕首送入她的心脏。
“住手！”
林悦扑上去想要阻止，
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后背重重撞在残破的水晶塔上。
小竹悬浮到高空，
声音变成多重回响：
“来不及了...
载体必须是被世界排斥的存在...”
她的身体开始快速结晶化，
“比如...
杀死平衡之母的凶手...”
林悦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终于明白小竹的打算——这是在重现三千年前的献祭仪式！
“你休想！”
她猛地撕裂自己的手腕，鲜血化作十二条锁链缠住小竹。
两种至高力量相撞的瞬间，整个新生世界开始崩塌，
天空裂开无数缝隙，大地如同波浪般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