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拿你小子没办法！”大城主哈哈大笑，声音在略显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带着几分粗犷的戏谑，“不过华夏有句老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你小子，看来也逃不过这宿命。”
他话锋一转，眼神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警告：“只是，你要的这位‘美人’，可不是寻常的温香软玉，那是一条货真价实的毒蛇，一只淬了剧毒的蝎子！美人？蛇蝎美人还差不多！我就怕你小子到时候色迷心窍，反倒被她给一口吞了，骨头渣子都不剩！”
角落里的阴柔青年闻言，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抹自信又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多谢老大关心了！既然老大这么说，那属下自然听凭老大吩咐。再说……”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恭顺，“我们的宏图大业尚未功成，现在谈封赏，未免太早。不如等我们彻底站稳脚跟、大功告成的那一天，再论功行赏也不迟！”
“嗯，说得好！”大城主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那就依你所言，事成之后，再作计较！”
这时，坐在副座那位军师模样的老者，紧锁着眉头，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忧虑。
“大城主，请恕老朽直言。我们的这个计划……是否太过行险？这简直是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啊！”
他浑浊的眼中满是焦虑，“根据谈判代表传回的最新密报，华夏内部藏龙卧虎，实力深不可测！仅仅是一个局长的贴身卫队，就配备了超过十名先天境界的武者！这是何等恐怖的底蕴？”
他环视在座众人，声音有些发颤：“反观我们通古斯……举全国之力，能凑出的先天武者，恐怕也不足百人吧？这悬殊的实力对比，我们真能……真能如愿吗？稍有不慎，便是引火烧身，自取灭亡啊！”
大城主听了老者——他敬重的叔叔——的话，并未动怒，反而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凝重而诚恳：“叔叔的担忧，我明白。”
他身体微微前倾，试图安抚这位忠诚的老臣，“您放心，我们真正的意图，是绝密中的绝密，只在座诸位核心成员知晓。对外，我们通古斯城，就是真心实意地依附华夏，寻求庇护的弱小势力。在时机成熟之前，我们会像冬眠的蛇，将獠牙深深藏起，隐忍，蛰伏！”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千里，看到西北方向那片恐怖的阴影：“叔叔，您应该也收到消息了吧？就在我们西北矿区那边，已经聚集了超过一百万的变异兽！黑压压一片，如同移动的死亡之海！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留在这片绝地，随时可能被兽潮碾为齑粉！依附华夏，寻求庇护，是我们唯一能看到的生路！”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大城主怕华夏吗？当然怕！那晚如同神魔般降临、威压全城的恐怖身影，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华夏的强者。有这样的人物坐镇，他岂敢不老实？但在这样崩坏的世界里，强者就绝对安全吗？
不，某种意义上，他们更危险！他们往往身处对抗最恐怖威胁的最前线！如果那样的绝世强者……不幸陨落在与变异兽王的搏杀之中呢？那是否意味着，他通古斯的机会就来了？
当然，那位强者活着更好。那就证明他们即将投靠的大树足够稳固，足够为他们遮风挡雨。大树底下好乘凉。
但大树若倾覆，其倒下时崩散的养分，也能滋养它脚下的土地，让依附者获得崛起的机会！他们过去后，首要任务是安稳度日，然后……便是耐心等待那可能出现的转机！
“此事，已无退路！”大城主猛地一拍扶手，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但有一点，我最后重申，也是最后的警告！”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冰冷刺骨。
“关于我们的真实意图，谁敢泄露半分风声，坏了大事……休怪我不念旧情！到时候，谁都别想好过！”
然而，担忧并未完全消除。一位看起来颇有实权的中年头目犹豫着开口：“可是大统领，我们真要把所有适龄的本族女子都送去华夏吗？那留下的兄弟们怎么办？人心会乱的！下面那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没了女人，迟早会闹出乱子来！到时候局面恐怕难以控制啊！”
大城主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显露出内心的极度不情愿和屈辱感，他咬着牙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华夏明确提出的条件！不答应？那我们之前所有的谋划、所有的牺牲、所有摇尾乞怜的姿态，就全都白费了！前功尽弃！”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收容的那些南亚难民里，不是有大量的女性青壮年吗？虽然她们肮脏、愚昧，身上带着难闻的气味，说着我们听不懂的鸟语……”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极力说服自己，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实用主义：“但没关系！把她们好好‘擦亮’（他避开了更直白的词），教她们规矩，总能凑合着用！语言不通？那就学！什么时候能把我们的语言说利索了，什么时候才配吃饱饭！饿上几顿，自然就学得快了！”
能用自己高贵的通古斯女子，谁愿意碰那些低贱的南亚女人？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无可用之人，那些南亚女人……也只能将就了！
老军师闻言，忧虑更深：“大城主，那些南亚奴隶里，男性数量同样庞大！而且他们大多是拖家带口逃难来的。如果我们强行占有他们的妻女姐妹……他们岂能甘心？这无异于在堆积如山的干柴上丢下火种！一旦奴隶群情激愤，发生暴动……后果不堪设想啊！尤其是在迁徙途中或初到华夏立足未稳之时！”
大城主脸上露出一丝冷酷到极致的平静，仿佛在谈论天气：“叔叔多虑了，这一点，我早有考虑。”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平稳得令人心悸，“别忘了，协议里写得很清楚，我们到了华夏，是要‘单独筑城居住’的。筑城，尤其是建造能抵御变异兽的坚固堡垒，需要海量的劳动力……那些南亚男人，不正是一群现成的、免费的‘劳工’吗？”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修城墙，开山采石，铺设地基……这可都是最高强度的体力活。在这物资匮乏的末世，在饥寒交迫中，在严苛的工期压力下……累死、饿死、病死一些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规律，“等这两千万南亚男性‘劳工’，在筑城过程中‘自然损耗’掉一半……剩下的人，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轻描淡写间，千万人的生死已被决定。会议室内温度骤降，一股寒意从众人脚底升起。
老军师听得心惊肉跳，声音都颤抖了：“可……可那是华夏的地盘！他们最讲什么‘人权’、‘平等’！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如此大规模地‘损耗’劳工……我们会被他们扒皮抽筋的！”
“叔叔过虑了。”大城主胸有成竹，眼神锐利，“协议白纸黑字写着：华夏不得干涉我们的‘内部事务’！如何管理劳工，就是我们内部的事！他们若真看不下去，想管？可以！”
他摊开手，带着一丝无赖般的狡黠，“只要华夏能拿出足以养活这两千万张嘴巴的粮食和药品，我保证他们一个都不会死！问题是……他们拿得出来吗？别忘了现在是什么世道！是末日！每天死的人还少吗？整个非洲大陆，十几亿人口，早就死绝了！相比之下，我们这点‘损耗’，算得了什么？！”
“非洲死绝了”这几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将他们最后一丝侥幸和犹豫也彻底粉碎。现实就是如此残酷，生存面前，道德不过是可笑的遮羞布。
“那……大城主，我们何时动身？此地凶险，绝非久留之地啊！”有人急切地问道。
大城主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即刻传讯给谈判代表！告诉他们，我们完全同意华夏的一切安排！通古斯全体民众，即刻开始迁徙动员！最迟……明天上午，必须启程！”
“可是……大城主！”又有人提出关键问题，“几千万人的迁徙，几千公里的路程！我们靠什么走？总不能靠两条腿吧？路上还有无数变异兽环伺！没有交通工具，这就是一条死亡之路啊！”
大城主揉了揉眉心，也感到这个问题的棘手，但他迅速做出决断：“立刻联系华夏方面！问问他们有什么建议或支援！他们的手段肯定比我们多！同时，我们不能干等！”
他提高音量，发出命令，“全城立刻行动起来！所有人，打包行囊，能带走的物资一粒粮食都不能落下！城内所有还能动弹的车辆——卡车、客车、甚至农用车——立刻进行检修！明天出发时，我要看到每一台引擎都能轰鸣起来！动作要快！”
“是！”众人齐声应命，神色凝重地迅速起身离开会议室，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厅堂内回响。
转瞬间，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大城主和他那位忧心忡忡的叔叔。
沉重的橡木大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未卜的前路，留给了这对站在权力与深渊边缘的叔侄。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蛰伏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