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我在呢，我在……”
老人终于认出姜柠，脸上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丝松懈，可手上的刀丝毫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
“阿婆，您先把刀放下来好不好，您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您……”
“真的吗？”
姜柠着急道，“真的！您说什么我都答应您……”
老人家环顾了一周，没有看到陆沉洲，瞬间情绪再次崩溃，“小陆呢，快给我把小陆找回来……”
说着老人家手上的刀没轻没重的抵在脖颈上，皮肤上瞬间有血丝冒了出来。
所有人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老人家的动作，不敢私自行动。
姜柠被吓的不轻，几乎是哀求道，“阿婆……您把刀放下……陆沉洲马上就来了，求您了……”
她正说着，季淮川不知何时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了老人家的身后，几乎是在瞬间，老人手上的刀便易了主。
姜柠看到外婆手上的刀没了，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老人条件反射的看向身后，看到季淮川的面孔让她瞬间应激。尖锐刺耳的尖叫声再次充斥病房，专家看此情景都默默叹了口气。
老人对着季淮川拳打脚踢，大声骂着让他滚出去。姜柠紧张的看着季淮川，生怕他生气。
“杀人犯！他要杀了我，你看他手上还有刀，是不是想要杀了我……”
“小陆！小陆在哪儿……让他快回来！这个人要害死我了……”老人指着季淮川越说越着急，声音尖利刺耳，“只有小陆对我好！只有他真心疼我……姜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掉，把小陆赶走了，你是不是故意找我不痛快……”
“阿婆！没有人想杀您……”姜柠急忙上前要抱住老人，却被她狠狠推开，“你不要碰我……”
“滚！你给我滚得远远的！我看见你就恶心……”
老人愤怒的指着季淮川，全然没了理智，“姜柠，你怎么能把这种畜生带到我面前？他是来索命的啊……”
老人说的气喘吁吁，没什么力气的说：“小陆虽然……虽然有时候脾气急，可他心是好的！他才是真心待我们的人！”
季淮川皱了皱眉，看着姜柠痛苦的神色，心像是被人扎了似的，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
姜柠不明白为什么阿婆对季淮川的应激反应这么大。她应该认不出来季淮川才对……
她面露难色，有些艰难道：“季淮川，你，你先出去吧……”
男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老人还在自言自语，姜柠提高音量说，“阿婆，我现在就让陆沉洲回来，您先安静好吗？”
可老人什么也听不进去。
季淮川走到专家面前，冷声道：“现在怎么办？”
专家面露难色，“老人家现在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什么理智，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打镇定剂……”
“可是……”男人为难的看着季淮川，小心翼翼道，“可是，季总，您也看到了，现在老人家情绪很激动，根本没有办法近身……”
外婆现在就像个疯子，除了姜柠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她的攻击范围内。夜晚楼道里还在回响着老人的尖叫声。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唯独姜柠像只勇往直前的小兽，独自面对着这一切。
季淮川眼神暗了暗，声音有些嘶哑，“镇定剂。”
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道：“什……什么？”
季淮川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眼睛死死盯着姜柠瘦小的背影。“镇定剂给我。”
“不行！”男人再怎么害怕这也是他的工作，不能让金主替他冒险，瞬间胆战心惊的擦了擦额头，声音发抖，“季，季总，我来吧。”
男人周身的温度都降了不少，声音寒彻骨髓，“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闻言男人瞬间吓得四肢瘫软，忙不迭的答应，“好，好的！”
病房内，老人还在嘶哑的低吼着什么，枯瘦的手臂在空中胡乱挥动，混浊的眼里满是恐惧。
季淮川迅速走到老人病床前，趁着她没反应之际，身体微微前倾，手腕一转，银针悄无声息的扎在老人松弛的皮肤上，药液被无声注入。
许是老人手臂被刺痛，另一只手狠狠抓过季淮川的手背。老人用了十足的力气，瞬间在男人手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迹。
季淮川像是感受不到似的，拇指推动活塞，任凭老人扣自己的手背。
几乎是在瞬瞬间，老人手臂缓缓垂下，眼中的风暴平息。只剩下茫然与疲惫，沉重的喘息也慢慢归为平静，病房内骤然安静下来。
姜柠震惊的看着季淮川，随后明白了他意图。
“季淮川，你的手……”
“无妨。”说完男人迅速离开病房。
镇定剂起效很快，外婆没过一会儿便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姜柠身体瞬间松软下来，几滴温热的液体滴在老人家枯瘦的手背上。
姜柠喃喃自语道：“阿婆，季淮川才是那个帮助我们的人呀，您为什么这么排斥他……”
季淮川像座安静的雕塑，默默完成这一切，再次回到病房门前守着。
男人惊恐的看着他手背上的血，“季，季总……我给您处理一下……”
季淮川闭了闭眼，压下眼底的怒火，“你被辞退了。”
“季总……”
“滚。”
男人再也不敢吱声，差点跪倒在地。怎么会这样……
姜柠从病房里出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切都不需要多余的言语。
“季淮川……”姜柠小心翼翼的牵上男人的手，声音哽咽，“我给你处理伤口。”
季淮川全然没了方才的戾气，乖顺的跟着她走，“嗯。”
姜柠没有问他为什么打针那么熟练，季淮川也同样保持沉默。
她给他手背消了毒擦好药，姜柠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手背，“疼不疼？”
不料季淮川却说：“姜柠，你能不能先关心关心自己。”
“嗯？”
随着姜柠抬头的动作，几滴眼泪便一起掉下来。
“姜柠，”季淮川眼里出现一层水雾，“五年前你也是这样独自一人面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