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川冷漠地看着韩烬，“你要是实在太闲，我不介意给你多安排点工作。”
韩烬眼睛死死盯着直播间的屏幕，虽然天台上的人拍得并不清楚，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私保。韩烬对季老板身边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相当熟悉。可以只凭一个背影就能认出对方是谁。
天台上的那位，分明就是姜小姐。
“季老板……”韩烬猛地抬头，迅速把手机屏幕拿给他看，“我看到姜小姐在天台上……”
话音刚落，季淮川甚至都没有看手机屏幕一眼，连西服外套都来不及拿，疯了似的往外冲。
季淮川相信韩烬的能力，他从来没有认错过人。
王秘书第一次见到季总如此失态的一面，平日里的季总虽然总是顶着一张很凶的扑克牌脸，但是做事从来都是提前规划好，像个永远不会出错的机器人。
王泽立马进入戒备状态，立即通知全公司部门原地待命，哪也不许去。
他看到韩烬出来，立马着急道：“韩哥，季总怎么了？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没事，一切照常。”
韩烬丢下一句，跟上季老板一起离开了。
季淮川一路上闯了三个红灯，发了疯般开往医院。韩烬的一句“姜小姐在天台上”像个诅咒围绕在他耳边挥之不去，浑身的神经紧绷，额角青筋暴起。
韩烬没能跟上季老板的车，自己另外开了一辆。他不敢关掉直播，一路上听着乱七八糟的直播声音，油门踩到底到了现场。
医院楼底下早已被消防员围得水泄不通，拉起的警戒线把人群隔开了。
季淮川一眼便看到医院天台上站着的姜柠。
这家医院属于季氏集团私人控股，楼顶天台预留了直升机降落的位置，因此天台没有很高的围栏。站在天台边缘很容易掉下来。
季淮川心脏止不住地狂跳，转身就要冲进医院，却被一名年轻的消防员拦住了。
“先生，现在特殊情况，里面不能进人，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季淮川生怕自己晚了一秒姜柠会有危险，再说了他想进哪个地方，从来没有被人拦下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依不饶地拦着他。
季淮川脖颈青筋暴起，眼底一片赤红，“滚！”
年轻的消防员被他吓一跳，可今天是他上岗第一天，不可以出现任何差池。于是他微微蹙眉，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大喊，“先生，请您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下一秒韩烬跑过来粗暴地扯开那人，季淮川的前路被迫打开，他迅速冲了进去。
“你干什么！”男人惊讶于韩烬的力量之大，一边警惕地单手握在腰带上，随手做好准备，“你这是在妨碍我们工作，请你注意场合，否则我……”
韩烬冷冷的看着男人，“这医院是季老板的，不想丢饭盒就让开。”
男人一脸茫然，第一次知道一家医院还能归属于某一个人，“什……什么？”
男人在韩烬脸上看到了与方才那人一模一样的戾气，“滚。”
没等他反应，韩烬也冲了进去。
年轻的消防员久久无法回神。
“季老板……”
半晌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后背一阵发凉，衣服湿了大半。
他没有注意到一个女孩悄无声息地也跟着溜了进去。
直达医院天台的电梯正在使用，季淮川等不了那么久，松了松领带便转身跑去走楼梯。
季淮川根本不知道这医院到底多少层，不知道爬了多久，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随着他每次的喘息一起往上翻涌。
层层台阶在视网膜上扭曲成绞刑架的麻绳。小腿肌肉像是一根根绷断般抽痛发酸，皮鞋砸在台阶的闷响与胸腔里失控的心跳一并冲进耳朵里，疯狂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喉结上下滚动都能尝到浓浓的铁锈味，白色衬衫前襟被汗液浸透了大片，每一次抬腿都像从泥淖里拔出即将腐朽的残肢。
眼前没有尽头似的台阶终于在三十七层消失了。
季淮川看到一个厚重的大门，大门被他猛地推开。
早已充血的眼球在急速扫视时刺痛发胀，直到捕捉到天台边缘那抹熟悉的背影，季淮川浑身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断。
季淮川艰难地开口，喉间滚出的瞬间嘶吼带着气管撕裂的血腥味：“姜柠，回来！”
姜柠听到声音猛地回头，下一秒却愣在原地。
季淮川微微弯腰，双手支撑着膝盖。男人眼底的类似绝望的情绪刺得姜柠不敢直视。
季淮川湿透的衬衫布料紧贴在小臂暴突的血管上。下颚线凝结的汗珠随着剧烈喘息砸在水泥地面，同时也砸在了姜柠心上。
姜柠清楚地在季淮川眼里看到了自己。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确定地轻声问道：“季淮川？”
季淮川顿了几秒，眼睛死死盯着姜柠，一字一句道：“姜柠，回来。”
正当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季淮川身上时，顾明谦猛地冲上去抱住顾云笙，把她抱了下来。
所有人终于松了口气。
陆沉洲看着季淮川和姜柠之间让他看不懂的某种无形的连接，让他没来由的觉得心慌。
姜柠怎么会认识季总，季淮川又怎么会对姜柠这么在乎？
为什么。
陆沉洲不敢想。
韩烬冲上来时，看到季老板的状态被吓了一跳，立马上前扶住他。
陆沉洲看向季淮川的眼神算不上多友善，“季总，您怎么会在这？”
季淮川冷冷的扫了一眼陆沉洲，下一秒他突然看到什么，瞳孔猛地放大，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冲了上去。
“啊！”
偷偷跟上来的岑溪突然跑过来，趁着姜柠没有注意，把她推向天台。
岑溪眼底带着某种疯狂的恨意，嘴里大喊，“我要杀了你！”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愣在原地。
季淮川原本脱力的身体瞬间冲了出去，在姜柠即将掉下去的那一秒抓到了她的手腕。
季淮川刚爬完三十七层，手上的力气根本不够支撑姜柠悬挂的身体。如果这么一直抓着，很可能会让他韧带撕裂，严重点他的整条胳膊都会废掉。
但是季淮川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韩烬见状立马上前抓住姜柠的手腕，毫不费力地把她拉了上来。
姜柠惊魂未定，季淮川顾不上在场还有其他人在，把人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姜柠感受到季淮川微微发颤的身体，听到他微弱的声音。
“我差点……又要失去你了。”
姜柠劫后余生，根本没有察觉到“又”字的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