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宫中。
高公公到了。
他带了萧熠的话来。
“皇上回宫了。皇上知道和心疼娘娘的委屈,正在彻查和发落。皇上来问,娘娘可有话说?”
萧熠以马拖行慈宁宫人的事已经传到了长宁宫,宁安不确定他究竟查到多少了。
而自己栽赃唐静舒,以反击太后这事,怕是瞒不过他。
可这事,又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我没话可说。”
高公公微不可察地一叹,又请问,“那娘娘可有诉求?想要什么结果?”
宁安想要的,是太后偿命,是唐静舒生活在地狱里承受自己曾所受的那一切。
然而,这样的所求,很难实现。
她现在身体虚弱,暂时也没法乘胜追击。
“我没有具体诉求,就按着皇上心意办,争取皇上拿下最大利益便是了。”
“是。那娘娘可还有想要转告皇上的?”
“没。”
“那还请娘娘好好休息。保重身体为上。皇上安排了人在长宁宫外巡守。娘娘踏踏实实的。皇上办完事就会过来看您。”
“嗯。”
萧熠回宫,宁安安心不少,终于沉沉睡去……
慈宁宫。
游僧的禅杖里,还找出了一张银票。
足足一千两。
如此数额,显然不是正途所得。
游僧招认,是太后所赐。
“奴才知道的就这么多。至于之后太后欲行如何,奴才就一无所知了。”
眼见那大师自认是招摇撞骗的游僧,在场众人皆惊呆了。
太后为了对付皇上这未出生的孩子,居然已经做到了这般地步。
若不是证据确凿,人证物证皆在,她们差点都上当了……
萧熠又是一脚,直接踩在了一个已经招认的慈宁宫小太监后腰上。
小太监立马也开始当众指证。
“太后噩梦的事是编的,就是为了栽赃安贵嫔。”
“小佛堂之前的怪状也都是舒答应偷偷弄的。”
“慧儿的事也是假的。她的腿是故意摔断的。慈宁宫的水井早就被封了。没有什么鬼魅,就是故意编的谣言!”
“太后还让咱们把谣言传出去,传得宫中无人不知,以此来对付安贵嫔。皇上明鉴!”
指证一波波,太后胸中也全是怒火。
她该上哪儿说理去?
她确实想弄死唐宁安和其胎儿!可她还没动手呢!
小佛堂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有唐宁安和唐静舒知晓。
现在唐静舒半死不活,没法开口。唐宁安胎儿没了,这脏水全落在了她的头上。
她未实行的计划反而成了证据。
她即便否认,也毫无意义。
面对乱七八糟,不断堆叠的证据,没有人会相信她!
哪怕这次她是真的无辜!
她何尝不知,萧熠这是想要借机将自己踢出局去?
太后还在努力强撑。
看能不能撑到唐静舒醒过来,看老族那里会不会想到办法转圜,看还有没有别的变数?
可太后尚未等到她想看到的,却是暗卫来到萧熠身边,来了句,“李嬷嬷已经全招了。说都是太后指使。现正在写认罪书!”
太后的天,彻底塌了。
在场即便是一众老族女眷们,也都开始深呼吸。
谁不知道,李嬷嬷是太后最器重的手下。她这一招认,这次太后只怕难了……
可谁又会知道,这个讯息——是假的!
李嬷嬷到晕过去时,也不肯招认。
但此时萧熠释放出这个信息,却是让太后,慈宁宫的下人们和那些老族女眷们都信以为真了。
“母后累了吧?不如先回寝宫休息?”萧熠眼神冷漠,面无表情,步步紧逼。
“哀家不能走。哀家不走!皇上,你我母子确定要走到这一步?”太后深知,自己若不在,那些帽子怕是更得胡乱扣来。
她这一走,再想回到人前,怕就难了。
“朕要细审一众人等。母后涉及其中,避嫌理所应当。”
萧熠看向恒王,“皇叔,朕所言可有依据?”
恒王立即上前,当众搬出了大乾律法,要求太后退离避嫌,以免落个妨碍调查的嫌疑。
萧熠一挥手,太后身边已经围来了多个太监。
那些老族贵妇们张了张口,却不敢说什么。这个时候,但凡开口,都容易被打成同谋吧?
就这样,太后直接被“请”去了后边寝宫。
萧熠则在正殿主座坐下了。
“今日事的所有原委,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在场你们任何人,若有话说的,可当众与朕说,也可私下跟朕说。
可以是检举,可以是表忠,也可以是作证,只要是实话,皆可从轻发落。有些人,可得抓住这次机会。否则万一被查到什么,祸及什么,休怪朕下手不留情面!”
萧熠这话说完,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最不识相的,是立马跳出来的嘉妃。
这女人,竟是已经目空一切到这种地步。
“皇上,臣妾既累又饿,皇上体恤臣妾,能否允臣妾先行回去休息?”
嘉妃已经厌烦透顶。
不就是一个宫女的胎儿?
又不是太子!
没了就没了!
至于吗?
至于要闹得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陪着一起吃苦折腾吗?
一个个都吃饱撑的。
她想走很久了,可算是等到了皇上回来。
憋了半天,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
她含情脉脉看去,却发现空气突然尤其之静。
随后,萧熠将恒王妃刚端来的茶水突然泼了出去。
热茶袭面,嘉妃直接愣在了原地。
“就你累和饿吗?”萧熠对她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冰冷表情。
“朕今早到现在,一直在赶路!朕比你累!朕的上一顿饭还是今晨所用,朕比你饿!谁不想休息?你以为就你想?朕还刚失去了一个孩子,你即便不为朕难过,也但凡有些怜悯心呢?”
今晚,注定是个任务艰巨的不眠夜。
他个皇帝都没口出怨言!
今晚,注定是他可以削弱老族势力的一晚。
甚至可能是完全改变朝堂局势的一晚!
何其重要,可她却一点都看不懂。
萧熠失望。
就连与自己赌气,刚失去一个孩子的宁安,都知道宁可委曲求全,也要他这个时候得想办法利益最大化。而不是做那第一个蹦出来托他后腿,只想自己显摆的蠢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