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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腐沼边缘与机械神谕

“锈火前哨”无法久留。猎犬的覆灭瞒不了多久,血腥味和失踪人口很快会引来麻烦。天刚蒙蒙亮,林七便抱着依旧包裹严实的光茧,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悄然离开了这个混乱的巢穴,再次没入无边无际的废土。

根据酒馆老板的情报和混沌心熔炉对危险区域的感知,他避开了“哭泣峡谷”,选择了向东北方,朝着被称为“腐沼”的广袤污染湿地方向行进。那里环境极端恶劣,深渊污染严重,变异怪物横行,但也意味着磐石和圣殿的势力难以深入,是天然的藏身之所。而且,“净颅教团”在那里的活动,也让他产生了一丝警惕和…兴趣。

废土的跋涉枯燥而危险。龟裂的大地逐渐被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淤泥取代,稀薄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和生物质腐烂的甜腥。扭曲的、覆盖着粘稠苔藓的枯树如同垂死巨人的手臂伸向灰暗的天空。浑浊的水洼中不时泛起诡异的气泡,水下隐约可见巨大而扭曲的阴影游弋。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深渊污染与核辐射共同孕育的畸形温床。

林七步履沉稳。混沌甲胄隔绝了大部分环境伤害,圣剑之瞳的冰冷意志则驱散着试图侵入意识的污秽低语。他怀中的光茧依旧稳定,翠绿的生命光晕在腐沼灰暗的背景下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坚韧。他能感觉到,叶清瑶的生命本源在母树凝露的滋养下,如同沉睡的火山,正在缓慢而坚定地积蓄着力量,那层枯竭的坚冰正在融化。

数日的跋涉后,腐沼的边缘已近在眼前。前方的景象更加骇人:一望无际的、翻涌着墨绿色泡沫的粘稠沼泽,水面上漂浮着巨大的、如同肿瘤般的紫色菌类。扭曲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着锈蚀的金属残骸。空气中强烈的辐射读数让普通人在此停留超过一小时就会器官衰竭。

而就在这片死亡之地的边缘,一片相对“干燥”的、由巨大扭曲金属板构筑的废墟上,出现了人为活动的痕迹。一些锈蚀的管道被改造成了简陋的住所,中央的空地上竖立着一个用废弃机甲零件和骷髅头堆砌而成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诡异祭坛。祭坛周围,几十个穿着破烂、身上镶嵌着粗糙机械义肢、眼神狂热而麻木的人影正跪伏在地,对着祭坛上一个闪烁着幽紫色光芒的、形似大脑与齿轮结合体的全息投影顶礼膜拜。

“赞美万机之灵!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净除污秽,拥抱钢铁!颅献神座,魂归机神!”

狂热的祈祷声混合着机械运转的嗡鸣,在腐沼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净颅教团!一个崇拜所谓“万机之灵”、追求舍弃血肉之躯进行“机械飞升”的极端教派。他们视深渊污染为必须净除的“污秽”,却又疯狂迷恋机械的力量,行为偏激而危险。

林七隐藏在远处一片巨大的、覆盖着粘液的金属残骸后,混沌星云状的瞳孔静静观察着。他的目标并非这些狂信徒,而是祭坛上那个幽紫色的全息投影——那东西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计算感,与深渊污秽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不适。酒馆老板说他们在挖东西…跟深渊有关?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轰隆——!!!

距离教团营地不远处的腐沼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大地剧烈震动!墨绿色的沼泽泥浆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淤泥、腐殖质和无数扭曲骸骨构成的腐沼巨像缓缓从泥潭中升起!它没有明确的五官,只有两个燃烧着幽绿色魂火的巨大窟窿作为眼睛,散发着滔天的污秽气息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它似乎被教团的祈祷仪式或某种能量波动所惊扰\/吸引!

“污秽!亵渎万机之灵的造物!” 祭坛上,那个幽紫色的全息投影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判意味:“净除单元!启动!净化污秽!扞卫神谕!”

跪伏的教众如同被注入了狂热的鸡血,纷纷从地上爬起!他们身上简陋的机械义肢发出过载的嗡鸣,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紫光!他们抓起身边各种简陋的、闪烁着能量光芒的武器(焊枪改造的能量枪、旋转的链锯、喷射腐蚀液的管道),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如同潮水般涌向那刚刚爬出沼泽的腐沼巨像!

一场疯狂的、血肉与污秽造物的碰撞瞬间爆发!

教众的攻击如同雨点般落在腐沼巨像庞大的身躯上!能量束在淤泥表面炸开焦黑的坑洞,链锯撕开腐殖质,腐蚀液滋滋作响!但巨像的躯体由无数骸骨和淤泥构成,伤害对它微乎其微!它只是随意地挥动由骸骨和岩石构成的巨大手臂!

轰!轰!

如同拍打苍蝇!每一次挥击都带起腥臭的泥浪!被击中的教众瞬间化为肉泥,连带着他们身上的机械零件一起扭曲崩碎!惨叫声和金属撕裂声不绝于耳!

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净颅教团的狂热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林七冷眼旁观。他对双方的死活毫无兴趣。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祭坛上那个幽紫色的全息投影上。当腐沼巨像出现时,那投影的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进行着高速的计算。当教众被屠杀时,投影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反而将一道更加凝练的幽紫色光束射向腐沼巨像的核心——那两团燃烧的魂火!

嗤——!

幽紫光束击中魂火,并未造成明显伤害,反而像是某种…扫描和解析?

“目标…分析…高浓度污秽聚合体…核心能量结构…不稳定…弱点…骸骨脊椎第三节…能量过载…可引发…链式崩溃…” 冰冷的电子音在全息投影中响起,如同下达神谕!

紧接着,投影的光芒猛地扩散!一股强大的精神指令瞬间覆盖了所有残存的教众!

“神谕已降!目标弱点:骸骨脊椎第三节!献上尔等的忠诚与能量!引爆它!为万机之灵献上这污秽的祭品!” 电子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残存的教众眼中紫光大盛!他们不再无谓地攻击巨像的其他部位,而是如同自杀式炸弹般,疯狂地、不计代价地冲向巨像那粗大的、由无数脊椎骨拼接而成的脊柱!他们将身上所有能过载的能量核心、炸药包,甚至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导体,将狂暴的能量狠狠灌向投影指示的“第三节脊椎”!

轰!轰!轰隆——!!!

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在巨像的脊柱上炸开!狂暴的能量瞬间过载了那脆弱的连接点!腐沼巨像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痛苦咆哮!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构成脊柱的无数骸骨在能量冲击下开始崩解、错位!污秽的能量循环被强行打断!

巨像的动作变得僵硬而混乱,攻击变得毫无章法!虽然依旧能拍死靠近的教众,但威胁大减!

“就是现在!神选者!执行最终净化!” 电子音再次响起!

祭坛后方,一个一直沉默站立、全身覆盖在厚重、布满尖刺和管道的暗紫色动力装甲中的身影动了!这装甲造型狰狞,如同机械与恶魔的混合体,散发着远超普通教众的强大能量波动!它手中握着一柄缠绕着高压电流的巨型动力链锯斧!

“为了万机之灵!” 装甲内传出沉闷的电子咆哮!神选者动力装甲背后喷射出幽紫色的火焰,如同炮弹般冲向因脊柱受损而动作僵直的腐沼巨像!目标直指那两团燃烧的魂火!

巨型链锯斧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啸,狠狠劈向巨像的头颅!

林七的眼神微微眯起。这个“净颅教团”比他想象的更诡异。那个全息投影,绝不仅仅是精神领袖那么简单!它更像是一个冰冷的、高效的战场分析AI!而它指挥教众自杀式攻击、精准找出并重创巨像弱点的战术,冷酷高效得令人发指!他们在这里挖掘的东西…恐怕与这种“机械神谕”的能力有关!

就在神选者的链锯斧即将劈中魂火的瞬间!

异变再生!

腐沼巨像那燃烧的魂火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绿光芒!一股强大到令人心悸的污秽精神力场瞬间爆发!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横扫而出!

“警告!高能精神冲击!超出计算阈值!” 祭坛上的全息投影发出刺耳的警报!

首当其冲的神选者动力装甲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装甲表面的能量护盾剧烈闪烁,瞬间破碎!驾驶舱内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沉重的装甲被狠狠掀飞出去,砸进远处的泥沼中,溅起巨大的泥浪!

残存的教众更是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子,瞬间成片倒下!七窍流血,大脑被狂暴的精神冲击彻底摧毁!

连远处的林七都感到一股强烈的精神震荡波袭来,混沌心熔炉自动运转,圣剑之瞳的冰冷意志如同利剑斩断侵入的污秽意念,才堪堪抵挡住。

腐沼巨像发出胜利般的咆哮,虽然脊柱受损,但核心魂火未灭!它挣扎着,试图重新凝聚力量,将剩下的蝼蚁碾碎!

祭坛上的全息投影光芒剧烈闪烁,似乎在重新计算,但显然,巨像的爆发超出了它的预案。

机会!

林七眼中寒光一闪!他并非要救谁,而是那腐沼巨像爆发出的强大污秽核心,对混沌熔炉来说,是极佳的“燃料”!而那个坠入泥沼的神选者动力装甲…或许能提供关于“净颅教团”和那个投影的线索!

他不再隐藏!身影瞬间从藏身处消失!

下一秒,他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腐沼巨像那巨大的、燃烧着魂火的头颅正前方!混沌之刃·归墟断念瞬间在他手中凝聚成型!暗银色的刃身流淌着冰冷的圣剑符文,刃锋燃烧着金紫的深渊之火!

“你的核心…归我了!”

《混沌裁决·归墟斩》!

林七双手持刃,对着巨像头颅中央那两团熊熊燃烧的幽绿魂火,带着斩断一切的意志,狠狠劈下!

嗡——!!!!

一道极致的暗银色光线撕裂空间!精准地斩入两团魂火的核心连接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仿佛灵魂被强行剥离、能量被瞬间抽干的湮灭!幽绿色的魂火如同被浇灭的蜡烛,瞬间黯淡、溃散!腐沼巨像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然后如同失去支撑的沙堡,轰然崩塌!重新化为一堆散发着恶臭的淤泥和骸骨!

林七的身影悬浮在半空,混沌之刃归隐。他胸膛的混沌熔炉印记爆发出强大的吸力!巨像溃散后逸散出的庞大污秽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被疯狂吞噬、转化!熔炉的运转瞬间变得澎湃有力,之前战斗和逃亡的消耗被迅速补足,甚至隐隐有了一丝精进!

他目光转向神选者动力装甲坠落的泥沼。那里,厚重的装甲半埋在淤泥中,驾驶舱位置严重变形,冒着黑烟。林七降下身形,混沌之力涌动,如同无形的大手,将沉重的装甲从泥沼中硬生生拖了出来。

他走到变形的驾驶舱前,覆盖着混沌甲胄的手掌按在舱门上,空间切割之力微吐。

嗤啦!

厚重的舱门如同纸片般被切开。

舱内,景象惨烈。驾驶员的身体被变形的金属结构挤压得不成人形,早已死亡。但吸引林七目光的,是镶嵌在驾驶员残破头颅上的一个幽紫色金属装置,以及旁边一个闪烁着微光、似乎还在传输数据的加密数据板。

林七取下数据板和那个诡异的金属装置。数据板屏幕碎裂,但核心存储模块似乎完好。那个金属装置入手冰凉,带着微弱的精神波动,接口处还残留着与大脑神经连接的生物组织痕迹。

“神经链接接口…脑控装置?” 林七眼神微凝。这或许就是教众被控制的关键!

他收起战利品,最后看了一眼祭坛方向。那个幽紫色的全息投影在巨像被斩杀、神选者陨落后,光芒迅速黯淡,最终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净颅教团全军覆没。腐沼边缘重归死寂,只剩下淤泥翻滚的汩汩声。

林七抱着光茧,带着新的疑问和收获,转身没入腐沼更深处翻涌的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