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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三载,他夙兴夜寐,每日不过睡两三个时辰,眼底的乌青早已成了常态。

可即便如此,国库依旧空虚,西北战事吃紧,朝中党派纷争不断,兄弟们的暗流涌动更让他如芒在背。

搁下笔,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案头的一封密报上。

那是暗卫刚送来的关于林芸近况的折子。他指尖微动,终是展开细看。

“林氏于城东购地筹建胭脂作坊,已试制出三款新品,色泽持久,香气清雅,肌肤水嫩……”

读到此处,他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丝弧度。这女子总能给他惊喜。

从会员制到织布机改良,再到如今的胭脂水粉,她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奇思妙想。

更难得的是,她行事果决却不贪心,懂得权衡利弊,连十三弟都对她赞不绝口。

“四哥,这林姑娘若为男子,必是治世能臣。”

胤祥的话犹在耳边,雍正眸色渐深。

起身踱至窗前,雍正望着漆黑的夜空,思绪却飘回了后宫。

重生以来,他对男女之事兴致寥寥。

皇后乌拉那拉氏端庄贤淑,却过于刻板;年贵妃娇艳温婉,却一心笼络圣宠;齐妃跋扈;熹妃虽聪慧,却总带着几分算计。

至于其他格格侍妾,更是连面容都记不真切。

前世他子嗣稀薄,今生亦无意纠缠。可偏偏,一个商户女闯进了他的视线。

“她倒是不怕朕。”

想起那日量体裁衣,她分明认出了螭纹玉佩,却佯装不知,眼底的狡黠像只狐狸。

还有她泡的茶……雍正喉结微动。

那茶水入喉,疲惫顿消,连每日训练留下的旧伤都舒缓许多。

暗卫查了许久,却寻不出茶叶的特别之处,只能归咎于她的“手艺”。

“林氏,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正沉思间,苏培盛轻声禀报:“皇上,十三爷求见。”

“传。”

胤祥步履匆匆,眉宇间带着几分凝重:“四哥,江南八大布商联名上书,抗议新式织机‘扰乱市价’,还煽动匠人闹事。”

雍正冷笑:“跳梁小丑。”他早料到有人会阻挠,却不想这些人竟敢公然对抗朝廷。

“臣弟已命人控制局面,但……”胤祥犹豫片刻,“他们背后恐有八哥的影子。”

“老八?”雍正眼神骤冷。 他凝视着跳动的烛火,思绪忽然飘回前世。

老八胤禩的面容温润如玉,笑意下藏着刀锋,朝堂上步步为营的算计,最终却落得圈禁至死的结局。

他曾亲手写下“阿其那”的朱批,将一母同胞的兄弟钉在耻辱柱上。此刻想起,指尖竟无端泛起一丝凉意。

这一世,老八还虽未被圈禁,但也并不老实。

这几年,他们借着盐税、漕运等事宜屡屡生事,如今竟将手伸到了纺织业。

想来只要是他想干的事情,他们就要极力反对。

“党争误国……”他低声自语。

当年老八结党营私,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触了帝王逆鳞。

如今江南布商抱团抵制新机,与昔日八爷党的手段何其相似?

他们以为靠银钱串联、煽动罢市便能胁迫朝廷,却不知这龙椅上坐着的雍正,最恨的就是这等蠹虫!

他猛地攥紧案上的密折,眼底寒意骤深。前世对老八的雷霆手段,今生亦不会变。

若有人敢阻新政,便是自寻死路。

“继续查。”雍正语气森然,“若证据确凿,朕不介意再清一次蛀虫。”

胤祥领命退下,殿内重归寂静。雍正摩挲着扳指,想起林芸曾说的话——

“衣服算什么物以稀为贵?天下百姓连粗布都穿不起,他们凭什么拦着别人过好日子?”

当时她眉眼凌厉,像一把出鞘的剑。

与记忆中老八虚伪的仁善截然不同。

“或许这世间,真有纯粹为国为民之人。”

雍正松开手指,端起旁边的茶杯,茶水早已冷透,但他心中却犹如一团火。

思绪忽又转到今日暗卫的另一条消息:谢玉频繁出入林宅,名义上是谈生意,眼神却总黏在她身上。

雍正眸光一沉。

谢家是皇商,谢玉表面谦和,实则野心勃勃。

他接近林芸,恐怕不止为了首饰图样。

更可恼的是,那日林芸送他出门时,谢玉竟敢直呼她“芸娘”!

“区区商贾,也配?”

指节叩在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雍正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在为一个女子的称呼动怒。这情绪来得莫名,却让他胸口发堵。

若她知晓朕的身份,可还敢这般从容?或许她早就知道了……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又被压下。

他享受现在的相处:她不知他是帝王,言谈间毫无谄媚,甚至敢反驳他的提议。而他也难得放松,不必时刻端着天子威仪。

可谢玉,他不该再出现了。

“苏培盛。”雍正突然开口。

“奴才在。”

“去私库挑几匹云锦,再选一套红宝石头面,明日……”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替朕送去林府。”

苏培盛垂首应了声“嗻”。

眼角余光却悄悄瞥向雍正帝的背影。皇上方才那一瞬的停顿,他听得真切,他语气里藏着一丝罕见的犹豫,甚至还有几分他从未在这位铁血君王身上见过的柔软。

退出御书房后,苏培盛沿着宫墙疾步而行,心里却翻江倒海。

他在雍正身边伺候多年,深知皇上性子冷硬,即便是对后宫嫔妃,赏赐也向来是公事公办,何曾亲自过问过送什么料子、选哪套头面?

更别提那“林府”二字从皇上口中念出时,尾音竟微微上扬,像是含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云锦……红宝石……”苏培盛暗自嘀咕。

云锦是江宁织造进贡的珍品,连皇后一年也只得两三匹;

那套红宝石头面更是稀罕,据说是前朝宫廷匠人所制,皇上平日连年贵妃讨要都未松口。

如今竟要全数送去给那位林姑娘?他不由想起半月前皇上微服回宫后,罕见地对着折子走神,朱笔悬在半空,墨汁滴污了奏章都未察觉。

当时他还以为是朝政烦忧,如今想来,怕是与这林姑娘脱不了干系。

转过回廊,苏培盛脚步一顿,心底蓦地透亮,皇上今日吩咐时,眼底那抹暗芒,分明是压着情绪的!

他伺候主子这些年,早学会从眉梢眼角的细微变化揣测圣意。

皇上提起“明日”二字时,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了三下,那是他心烦意乱时的小动作;

可说到“林宅”时,唇角又无意识绷紧,像是既想见那人,又强自按捺。

“这位林姑娘,怕是要搅动风云啊……”苏培盛叹了口气,加快脚步往私库走去。

他得仔细挑拣,既要彰显天家气派,又不能太过招摇,毕竟皇上至今未表明身份。

想到此处,他突然一个激灵:若那林姑娘真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自己这番差事办好了是功劳,办砸了……

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