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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浮生重启录 > 第2章 银镯上的莲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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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刻正攥着带血的黄金,站在宁采臣的客房门前。

夜叉的命令在耳边嗡嗡作响,腕间银镯却烙着母亲临终的温度——他昨夜修补经卷时,我看见他行囊里露出半截桃木笔,笔杆上的刻痕,分明是父亲教我习字时的“慎独”二字。

“公子可是来此借宿的?”

推门声惊落砚边玉兰,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比鬼藤更颤。

他抬头时,我猝不及防撞进一双眼——清冷却温热,像春阳化雪,与十年前母亲握我绣绷的手一样,让我这具鬼身竟泛起暖意。

他起身行礼,袖中玉佩轻响。

“止戈”纹在烛火下流转,与父亲留给我的半块严丝合缝。

“在下宁采臣,”他瞥见我指尖的黄金,目光骤沉,“姑娘手中物……血腥味太重。”

我慌忙将黄金藏入袖中,银镯却在此时滑脱,滚到他脚边。他弯腰拾起时,指腹抚过镯上磨损的莲纹:“家母临终前,也戴着相似的银镯。”

声音忽然轻下来,“她说莲开并蒂,是心有牵挂的人才能绣出的纹样。”

牵挂——

这个词像燕赤霞的剑,劈开我十年封禁的记忆。

母亲临终前未说完的“去寻你舅父”,父亲狱中寄来的断笔,还有井底那具戴着银镯的白骨——原来我从未忘记,只是被夜叉的腥风灌醉了心。

“公子收下黄金吧。”

我强行扯出笑,将夜叉的标记推过去,血腥味却让我喉间作呕,“寺中夜冷,可换些炭火……”

他却后退半步,从行囊中取出半幅焦黑的符纸:“三日前在山脚下,有位道长说寺中有邪祟,教我将符纸浸在墨里。”

说着指向案头砚台,清水已泛出淡淡朱砂色,“姑娘指尖的青痕,可是被鬼藤所伤?”

我猛地缩回手。腕间交错的血痕在月光下显形,如同夜叉刻在我魂灵上的契约。

他眼中闪过痛惜,竟与父亲当年看见我被墨汁染脏袖口时的神情无二:“姑娘若信我,”他翻开《劝善文》残页,“我父亲曾与聂御史同窗,常说御史千金绣的并蒂莲,能让顽石生暖……”

“住口!”

我突然尖叫。

父亲的名字像雷劈在残垣,震得我魂体几乎透明。

夜叉的笑声从梁上滚落,鬼藤已顺着门缝爬向宁采臣脚踝。

他惊觉有异,将我护在身后时,我看见他腰间玉佩与我父亲的半块相触,竟发出清越的凤鸣——那是当年父亲为门生特制的“止戈”佩,唯有心怀善念者,方能让玉音不哑。

“他们都要死!”

夜叉的青面撞破窗纸,利爪直取宁采臣咽喉。

我本能地扑过去,袖中黄金却在此时脱手,滚入鬼藤深处。

宁采臣趁机将浸过符纸的墨汁泼向夜叉,焦臭中,我看见它腕间闪过与我银镯相同的莲纹碎痕——原来这妖怪,正是用我们的执念织就牢笼!

“小倩,接住!”

宁采臣掷来桃木笔,笔杆上“慎独”二字灼灼发亮。

那是父亲的笔,是母亲的莲,是我十年未敢触碰的初心。

当笔尖刺入夜叉眉心,它的嘶吼化作万千白骨的呜咽,而我腕间银镯,终于在剧痛中恢复了完整的莲纹。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与书生渐渐熟悉起来。

他告诉我,他叫宁采臣,是来此求学的书生。

他每日都会在寺中读书,而我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他会对着玉兰树背诵《诗经》,说这树像极了我提起的家中旧景,说\"有美一人,婉如清扬\"该配这样的月光。

一日深夜,我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情感,来到宁采臣的房间。

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修长。

我鼓起勇气,轻声说道:\"公子,小倩愿以身相许,只求公子能带我离开这苦海。\"

话一出口便想起母亲说的\"女子贞静\",却又觉得此刻的自己早已残破,唯有这具皮囊还能做筹码。

宁采臣却正色拒绝:\"卿防物议,我畏人言。姑娘切勿如此,我等应坚守本心,不可做那违背道义之事。\"

他的话语虽然严厉,但眼中却满是关切。

停顿片刻,又从箱底取出幅旧画,画中女子执绣绷而坐,正是他亡母:\"家母临终前曾言,世间最珍贵的是'清白'二字,我助姑娘,不为其他,只为此心光明。\"

我愣住了,心中既羞愧又感动。

羞愧于自己的唐突,感动于他的正直与坚守。

在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像他这般,面对美色诱惑,依然不为所动,坚守自己的原则?

我向他道出了自己的心愿:希望能脱离夜叉的掌控,归葬故里,重新做一个清白的人。

他郑重点头,说定要找到我的骸骨,让\"聂小倩\"三个字能刻在族谱上,而非困在黄泉路。

夜叉很快便发现了我的异常,它愤怒地咆哮着,威胁着要将我和宁采臣一同吞噬。

槐树在风中发出裂帛般的声响,夜叉现形时,背后竟浮现出无数白骨手臂,每只腕上都戴着相似的银镯——原来它吞噬的,都是如我一般被执念困住的女子。

\"你以为他是你的救赎?\"

它甩动鬼藤抽向宁采臣,\"他不过是下一个死在你手里的蠢货!\"

关键时刻,一位侠气道士燕赤霞出现了。

他手持宝剑,目光如炬,浑身散发着正义的气息。

剑穗上系着半块\"止戈\"纹玉佩,与宁采臣的那半正好相合——原来三日前宁采臣遇见的,正是追踪夜叉多日的燕赤霞。

\"此妖以执念为饵,专噬善念!\"

燕赤霞掷出剑袋,\"收了它的骨笛,便能破其幻境!\"

燕赤霞与夜叉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剑光闪烁,雷声轰鸣,整个兰若寺都在颤抖。

我躲在一旁,看着夜叉用骨笛吹出幻象——宁采臣看见亡母垂泪,我看见父亲怒目而视,却听燕赤霞大喝:\"心若不动,魔从何来!\"

他的剑砍在夜叉腕间,竟露出我熟悉的银镯碎纹,原来这妖怪本就是无数女子的执念所化。

最终,正义战胜了邪恶,夜叉被燕赤霞击败,灰飞烟灭。

消散前,它不甘的嘶吼中混着无数女子的哭声,我腕间银镯突然完整如初,泛着温润的光。

宁采臣在寺后找到我的骸骨时,玉簪三截正对着北斗方位,仿佛在指引归乡的路。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身边是焦急等待的宁采臣。

窗台上摆着新折的玉兰,燕赤霞站在门口,手中托着个青瓷瓶:\"你骸骨葬在向阳坡,银镯系在棺木上,这是还阳的引路香。\"

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还阳了,重新成为了一个人。

触碰到自己的指尖,有了真实的温度,不再是虚幻的鬼体。宁采臣告诉我,是燕赤霞道长用仙法助我还阳。

他看着我,眼中满是喜悦:\"小倩,你终于回来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

他展开一幅新绣的绢布,正是当年母亲未绣完的并蒂莲,针脚间夹着片玉兰花瓣,\"在你骸骨旁找到的,大概是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后来,我与宁采臣结为夫妻,过上了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我孝敬公婆,持家有道,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新生。

每当我在绣绷前坐下,他便会在一旁研磨,墨香混着玉兰香,恍若回到那年谷雨。

腕间银镯叮当作响,提醒我这不是梦——从\"鬼\"到\"人\"的转变,让我深刻地体会到,善念真的可以超越生死。

昨夜整理宁采臣的书箱,发现他一直带着那半块\"止戈\"玉佩,和燕赤霞的半块合在一起,正是父亲当年送给门生的信物。

原来命运的丝线,早在父亲种下善念时便已缠绕,让我在黄泉路上,终于等到了那个愿意为我重绣人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