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恭喜恭喜!”
听到朱由检有子了,张书缘虽然是高兴,但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说出了后世的贺喜之词。倘若有其他大臣在场的话,必然是对他嗤之以鼻,因为他说的话太没水平了,这怎地如何也要对皇帝道一句“龙种降世,国祚绵长”之类的话。
“这殿里就你我承恩三人,这套就免了吧。”
听着小哥的恭贺之词,朱由检是笑意盈盈的摆了摆手。
“对了小哥,除却凤儿孕子一事外,你那产业该如何整?还有那佛郎机国总督的事儿,你是什么看法?”
一屁股坐到床沿儿,朱由检是好奇的看着他。
“陛下产业之事,我打算以朝廷的名义开设一间“惠民坊”专程发展我大明境内的民生产业。”
看着坐了过来的朱由检,张书缘揉着眉心,想了想便就道出了自己的计划安排。
“惠民坊,这个名字不错。不过眼下只有一个煤炉这可行吗?”
“陛下,饭要一口一口吃,眼下我朝局面刚刚稳定下来,多的事不宜做,而且眼下马上要入冬了。所以这第一要务就要帮百姓们过冬。所以我打算用煤炉作为打开市场的突破口,然后大肆收购江南的棉布制成棉衣,配合煤炉销售!”
而此时的棉价大约是0.32两白银(陕西华州物价记载),算上运输到北方的成本,怎么着也能合到每斤值一两银子左右。
虽然一两银子对于广袤的百姓来说,有点贵,但要是把价格算到那煤炉之中,想来百姓们就应该就能接受了,而且再加上批量采购,那棉花成本或许还能在降低些。
“那这岂不是要做赔本买卖?”
一听这话,朱由检就不乐意了。
“陛下,你想想若不这么干,那百姓们有几个能买的起的?只怕买完了煤炉,就没有能力买棉衣了。”
“况且,我还制定了两个价格,赔本买给百姓的那部分折损,我是无论如何要从那些个贪官污吏那边给弄回来。”
张书缘是坚定的开口,他可没忘了自己给这煤炉定的价格。
先前他与王夫之定下的价格是,装有刻板的山岳炉售五十两,黑铁炉售五两,分别针对两个目标群体。
这说实话,这件事早在上个月就应该办了,可谁曾想到蒙古战事告急,他又跑去了蒙古,以至于这件事拖到了十一月。
可能有人会问,崇祯办不了此事吗?抱歉他是办不了一点,因为他刚开口就会被群臣冠上个与民争利的帽子。
“既然如此,那朕就放心了。”
见小哥是制定好了安排,朱由检就笑的更开心了。
“对了,那关于佛郎机人和宗室的事儿……”
“陛下,宗室的事儿我是真帮不了一点,这事儿得交给你来弄,总之我们要的是钱和田。至于王尊德上奏的贸易一事,我倒有些想法。”
这一说起葡萄牙人,大明是很憋屈的,因为葡萄牙人在嘉靖年间取得了澳门的永久定居权利,后来更是成立了澳门议事会开始管理葡萄牙社区的自治,每年只需给朝廷五百两白银作为地租银。
而在前些年(1623年)朱由校又跟葡萄牙人正式签订了租借条约,于是澳门就有了总督,更是接管了澳门修筑城防的权利,完全就当作是自己领地在发展了。
对于葡萄牙国的历史,张书缘记的不是很清楚,只大概记得此时的葡萄牙国王好像是费利佩四世,正处于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之下,同时他又面临尼德兰与英国的挑战,内政上好像也有点问题,但究竟是什么问题,他就记不清楚了。
不过,对于哈布斯堡王朝,他倒是有很深的印象,因为这王朝是涵盖了大半个欧洲,曾统治过神圣罗马帝国、奥地利、匈牙利、波希米亚、西班牙、葡萄牙、墨西哥以及意大利的多个公国!
我们再说回来。
“哦?有什么想法?”
听得此言,朱由检顿时就冒起了金光。
“陛下,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佛朗机人眼下正有两个对手,两个对手分别是与他隔海相望的英格兰王国,东北方向的尼德兰王国,重要是的是我记得他好像弄不过这两个国家。”
“所以,我想借此贸易的机会跟他做一笔交换,我们以低价出售他所需要的东西,甚至还可以派兵支持他战斗。而我们要的则是他葡萄牙的火器技术和造船技术,若是他不答应,那我们不妨可以跟他打一仗,正好还可以借此收回澳门、台湾等岛屿!”
张书缘是思量着开口,脑中尽是在盘算如何达成这个想法。
众所周知,大明的海军即等于没有,可朝廷没有不代表民间没有,他大明可还有一群海盗呢,若是能以利诱郑芝龙、汪直等人归降,那海军不就有了吗?
“小哥想的甚好,若是那马士加路也同意,那我大明就可重拾远洋了。”
“没错。”
“诶,小哥,你跟朕讲讲那个什么英格兰……”
两个人统一了想法之后,朱由检便就询问起了西方国家的事。
但奈何,由于西方历史中的混乱关系,以至张书缘在前世时就没怎么去看过,只是知道个大概轮廓。
但不管怎么说,他相信,只要郑芝龙等海盗愿意归附,那他就不怕跟西班牙人撕破脸!
别问,问就是你西班牙有多少人能到大明?
聊了一夜,次日寅时,他二人便一前一后的上朝去了。
王承恩刚宣完“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张书缘还没开口,便见到了王与胤启奏。
王与胤字百斯,济南新城(今山东桓台)人,于两个月前中进士,被朱由检封为了庶吉士,授湖广道监察御史。
看了眼这新秀,张书缘便就感到了一阵恶意,因为他这个人乃是文人出身,不用想就大概能猜出来他是那个党的人,不是浙党的人,就是东林党的人。
“启奏陛下,臣王与胤上任湖广两月,巡查十五府一百一十县,发现我朝户部尚书横征粮米以至我百姓怨声载道,故此,臣恳请吾皇暂停赈灾事宜,缓解我湖广百姓之饥。”
“确有此事?”
“臣已收五十七县县令手书请陛下明察,另外臣还发现温尚书之属下欺压佛郎机之传教士,易使我朝火器研究受阻。”
面对坐在皇位上的朱由检,虽然王与胤是有些胆颤,但还是听从了背后大佬的意见来搞温体仁。
“给朕呈上来!”
见他说的确有其事,朱由检便就严肃的命王承恩去取王与胤手中的奏报。
结果一看,朱由检当即就便拍在了龙案上。
“放肆,刘廷元何在,为何没有收此奏疏?”
“启奏陛下,臣日夜梳理并未发现司部有任何湖广之官员上奏……”
刘廷元也麻了,这王与胤是疯了吗,搞温体仁也就算了,怎么连带自己也被搞了。
没办法,谁让他刘廷元是执掌通政司呢,任何奏报都得要经过他那里才会送到朱由检那里。
“哼,来啊给朕将温体仁叫回来!”
“不可陛下!”
正当朱由检发怒马上要就犯那急躁的毛病时,张书缘就赶忙站了出来。
“张阁是何意?难道你不见下官之奏?”
“呵呵,王御史本阁见到了,但仅凭几张纸就能叫停我朝之赈灾事宜?陛下臣张书缘启奏,此事应当查明后再办!”
“嗯,张师傅所言有理。”
见小哥站出来了,朱由检这才回过了神来,心道差点被气懵了。
“陛下,张阁所言有误,如此大事乃当机立断之要务,若等查明再办,倘若民生哀怨生出祸端该如何?老臣以为还是先将温尚书给叫回来吧。”
见朱由检要站到张书缘那一边了,韩爌与方从哲旋即就对视了一眼。
“这…此事先暂且留置吧,王御史朕命你时刻关注湖广之事。另外曹伴伴即刻派人进驻湖广!”
“是,臣遵旨!”
见皇帝实在不想动温体仁,韩爌等人也没着急这一时半刻,因为那个坑温体仁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的。
“诸位爱卿,可还有奏?”
“臣有奏。”
听到这话的一瞬,张书缘赶忙抓住机会站出来说“惠民坊”的事儿。
果然,随着他这话一出,百官就发起了反对,那说辞还是老一套,不是与民争利,就是陷吾皇于不义。
“诸位大员,这官商一事自古有之,且不论古时如何,但我朝眼下就有官盐售卖。这又如何能称得上与民争利?”
“陛下,臣以为张阁此言乃缪谈,官商之事古已有之不假,但历朝历代焉有直取小民之利呼?”
一些都察院的老臣是纷纷开口,完全就不想今时今日,依旧是拿着老一套来说事。
“您是陈御史吧,那古时历朝有我朝之形势?眼下天象异变,旱灾不断,百姓们本就食不果腹,倘若我朝再不开设助民之事,岂不是要让他们冻死?”
张书缘是与这群老家伙互喷,一点都不拿他们当回事,只有韩爌等人没有开口。
在他们看来,这件事可有可无,反正又不是在他们地盘(南方)里开,这弄不好自己还能进去掺和一脚捞点银子。
“够了,都勿要在说了,惠民坊一事,朕已有计较。先于京师、山西、陕西三府开设,至于是否与民争利且看张师傅制定的售价如何。”
朱由检知道,此事事关民怨,若开办的好那他就暂且不用操心今年冬季再有民变了,若敢有人阻挡,那他就不介意举起屠刀了,反正李若莲已经就位,就等他掌握这些人的烂事了。
“启奏陛下,臣拟定炉火为两品,一品为山岳售价五十,二品为黑铁炉售价五两,且臣于半年前在山西范家矿场拟定煤球一策,粗略核算京畿煤炭售价当定为每斤三百文。”
随着朱由检出声了,一众大臣便就闭了口纷纷看向张书缘。
“启奏陛下,张阁所言的确是为民福着想,可眼下我朝并无多少钱粮,臣粗略估算了一番。今年秋时两场战事,外加偿还两次兴宝之后,我朝国库仅剩六十余万两,一旦遭遇突变便将再无转圜之余地了,故此臣以为张阁所奏,我朝实难支付坊市之本金。”
听到张书缘的臣奏,身为次辅的毕自严便就琢磨了一番。
“嗯,朕心中有数,那既然如此,此“惠民坊”一事就劳烦张师傅想折筹集款项吧……”
见守财奴道出了余额,朱由检细细一想也确实如他所说那样。
这两月前又是赈灾,又是造枪且两次派兵蒙古,再加两次用兴宝借粮于民间,估计那库里的白银应该是见底了,所剩的银钱应当只有那折合成白银六七十万两的黄金了。
别看着这五六十万两是很多,但对于大明来说却是犹如大海中的一滴水,弄不好今年冬天还得要救济穷苦的百姓过冬。
“臣遵旨。”
而张书缘早就是门清了,想也不想便应下了此事……
散朝之后,文渊阁值房内,韩爌等一众大臣是纷纷夸奖他张书缘善待黎民百姓,竟不惜一己之力筹措三省之坊市本钱,虽然好话是说不少,但却没一个人打算给他支持。
别问,问就是夸你可以,要钱免谈。
对此,张书缘早已是心中有数,在忙完了手中的事后,就去找小英国公了。
无他,此事只有这个人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