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那叔叔连道三个好,端起杯子跟李云皓碰了一下,俩人都是抿了一口,没说一劲儿就把酒喝干了。
“你们几个小孩可真是太客气了,本来就是听你们在聊瑞丰,才想跟着聊聊的。”
“说到这个了,我们才是想问您呢,依照您的人生阅历来看,今天瑞丰宣布上市这事儿,您觉得咋样?”
“这……”
说好的来聊呢,这咋还卡壳了。
宁川解围道:“没事,您觉得有啥想说的咱就聊聊,没啥可聊的咱就吃菜。”
宁川伸筷子夹了块年糕,炸货上桌还没吃呢,先让他炫两口。
“嗨,酒都喝上了,跟几位也透个底,瑞丰经营至今29年,我在瑞丰就干了27年。”
这……么老的员工啊。
那这不是他家大长老吗。
周娜摆摆手指头凑宁川耳边小声道:“瑞丰78年就营业了呀。”
“反正比我岁数大。”宁川同样小声地传回去。
那这不是废话吗,肯定是比宁川岁数大的。
“不信给你们看。”
那人还以为宁川他们说小话是不信他说的,赶紧从包里掏出张退休单来,里面夹了本退休证。
上面工龄算得清清楚楚,只不过92年往前只有视同,没有社保。
单位一栏倒是清清楚楚写了瑞丰的全称。
后来再说有新招的司机基本都迁到分公司下管理了,这能一直在总公司到退休的,还真是干了不少年头的老员工。
“这您收好,丢了可了不得。”
宁川赶紧把证件递回去,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收好为妙。
可说呢这缘分,出来填口肚子都能碰见他们家的长老。
“等于您这二十来年就一直在瑞丰做司机,也没说换换职位。”宁川抬头问道。
对方抿口酒道:“别的也干不了,没那个文凭,就开开车挺好的。”
老叔是年轻时候开大车的,还当过班长,岁数大了跑不动了才在城里头跑跑同城。
他知道这帮小年轻都好奇那新货车。
但可惜了,那车只有几个装了充电桩的站点才分到手,他是没见过,以后估计也见不到了。
“听其他同事聊天说是挺好的,踩油门就走,也不颠,车里车外都挺安静的。”
是啊。
宁川擦了擦自己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
之前瑞丰淘汰那批老自动挡咣里咣当都快散架了,那可不是比那个强点吗。
“挺好就好。”
只要正常驾驶,司机也能适应,那就怎么都行。
“小许总这些年一个人拉扯着公司也挺不容易的,反正我们这些员工是挺感谢他的。”
公司越来越好,带着他们这些员工的福利也越来越全面。
“如今瑞丰上市,对于小许总来说也是迈出了人生当中很重要的一步决策,于情于理,我们这些老员工也是支持他的。”
老叔这左一个小许总,右一个小许总。
宁川没咋听过这称呼,愣是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说的是谁。
哦,原来是他家小澜啊。
“那抛开情理呢?”
“抛开情理还剩啥?那不啥也不剩了。”对方咯咯笑道。
看得出来老叔对瑞丰这个原公司还是挺满意的,也是,都退休了,就算有点啥不满也都释怀了。
不过即便如此,能在员工心中留下这般口碑也是很不容易的了。
“先别聊了,你舅来电话了。”
李云皓打断宁川的说笑,把手机抛给他。
宁川接过电话开口道:“怎么了蓉儿。”
许书澜:?
什么东西?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屏幕确定是打给李云皓的。
“你们还在一块呢?”
“在外边吃饭呢,你又不给我们管饭。”
许书澜扶扶额头,他忙一下午,没顾上宁川他们,等想着给这俩崽子喂饭的时候,他们都跑了。
“在哪呢?我过去找你。”
“那你得走过来,我看一下。”
宁川报了个地址,就把手机还给李云皓。
不知道这两人又聊了两句什么,反正一会儿就都知道了。
老叔见宁川他们一会儿还有朋友过来,就赶紧聊了两句准备收尾。
“没关系的,人您也认识,天挺黑的了,您又喝了不少,一会儿让他给您送回去。”
“不用不用……我认识?”
老叔先是拒绝宁川的好意,后来才反应过来这话中的味儿来。
他认识?
宁川怎么能知道他认识呢,难道还是个明星不成?
瑞丰就在省电视台边上,开车五六分钟吧,就是街里这个吃饭的时间停车费劲,得停到附近的停车场去。
许书澜姗姗来迟,人有包袱了,还知道戴口罩了。
“哎呦蓉帮主,我碰到你家一个九袋长老。”
许书澜刚来啥都不明白,但并不妨碍他教训宁川一顿。
“哇……好疼。”
差点给他左胳膊撅折了让他当杨过。
这事儿许书澜又不是没干过,更委屈了。
宁川抓着周娜的衣服嘴里咕咕哝哝小声念叨,也不知道是在抱怨还是在骂人。
“给您老添麻烦了,这是我外甥。”
“没有没有,我们刚才聊的挺开心的。”
许书澜摘了口罩,老叔才认出他家领导来。
嗨,谁知道呢,宁川蓉儿蓉儿的称呼着,谁能琢磨得到。
也是奇了,人退休了,竟也是跟大领导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老叔刚开始还有些惴惴不安,但一想到在座几人的态度,也是释然了。
难得,这样的身份下能有这样的心态,果然人家能成功都是有道理的。
炸炸店的小四人桌应该也没想到能挤下这么多人吧。
周娜看许书澜这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便主动问道:“吃过饭没有?”
“还没。”
她推推宁川,“你赶紧去给你舅买碗面,他饿一天了。”
打闹归打闹,给他舅饿死了可还行。
宁川赶紧起身外面摊上要了碗糊汤粉。
“谢谢。”
热腾腾的糊汤粉拎来,许书澜打算跟宁川冰释前嫌,暂时和好。
宁川同意了,“木嘛”一声嘬在他舅脸蛋子上了。
许书澜:?!!
别说许书澜了,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许书澜手心擦完脸又用手背擦。
真恶心啊,这死小孩。
归根结底,总结出一句话来。
“你要死啊,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