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庭,他的父母婚姻很失败。
从霍常山很小很小的时候,放学回到家,听到的永远都是吵架的声音,父亲冷漠,母亲猜忌,两个人从来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
在他十岁那年,父母终于离婚了,结束了十二年的婚姻。
再后来,他父亲就出国当了国际医生,母亲离婚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他,将他丢给年迈的爷爷奶奶。
他见证了婚姻最不堪的一面,对所谓的爱情和家庭,早已失去了信心。
他觉得自己骨子里流着和他们的血,他无法承诺给任何人幸福,也不想重蹈覆辙。
他这样的人,不该招惹宋盈盈这样明媚、热情的姑娘。
可是,心却不听理智的指挥。
从她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那一天,他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童年时光的阴霾,因为她,多了一缕阳光。
分开的这些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少年时的那个小太阳,直到她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霍常山才明白,他的心里,始终没有忘记宋盈盈。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开始变得很矛盾,既期待宋盈盈下一次的出现,又反复告诫自己,离她远一点。
渐渐的,他发现自己会在宋盈盈连续几天没出现时,下意识地站在窗户口看她是不是在家。
会在看到她出现后,因为自己的冷漠,而迅速暗淡下去的眸子,心里有些不忍。
他知道自己喜欢宋盈盈,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他都无法抗拒宋盈盈。
对于他而言,宋盈盈就像是一团温暖跳跃的火,而他生活在黑暗的世界太久太久了,本能地想要靠近,却又害怕那火焰会因为他而熄灭。
心里的种种矛盾,让他在面对宋盈盈的时候,态度越来越别扭。
这天傍晚,霍常山因为一个疑难病例讨论,下班比平时晚了些。
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到宋盈盈蹲在马路牙子边上,低着头,拿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拉着什么,背影看着有些孤单。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是他,眼睛瞬间亮了,立刻站起身,可能是蹲久了腿麻,身子晃了一下。
霍常山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女孩子身上的温软,男人掌心的滚烫,两个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霍常山先反应过来,刚要松手,对方直接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然后龇着牙,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霍常山!你终于下班了!我都等你快一个小时了!”
霍常山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别开视线,语气僵硬:“你等我做什么?”
“你忘了,今天你生日啊!当然是陪你过生日。”
宋盈盈仿佛没察觉到他的抗拒,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生日蛋糕,“我特意坐车去城北那家西餐厅买的,好贵啊,不过可香了,你尝尝看,好不好吃。要是好吃,下次我生日,你请我去吃蛋糕,怎么样?”
霍常山看着蛋糕,再看看眼前女孩被晚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颊,和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心脏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软得一塌糊涂。
他张了张嘴,那句习惯性的“不需要”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拒绝她,推开她,似乎变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内心天人交战。
理智在咆哮着让他离开,如果再往前一步,面对的说不定就是深渊,可他看着宋盈盈的眼睛,路灯昏黄的光线勾勒着她的轮廓,女孩子眼里有紧张,有期待,还有一丝丝委屈。
他见过宋盈盈泼辣、刁蛮、热情的样子,却无法抗拒她委屈可怜的眼神。
霍常山垂眸,他认命般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了蛋糕。
动作有些僵硬,却终究是接下了。
“谢谢。”
他低声说,声音沙哑。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宋盈盈瞬间喜笑颜开,等了一个多小时,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在听到他说‘谢谢’之后,都值得了!
“不客气不客气!”
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那我们回家吃吧?我还买了菜,还有酒呢,稍微喝一点,不打紧吧?我昨天特意问我妈怎么煮长寿面,要是煮得不好吃,你可不能嫌弃,我第一次做饭给别人吃呢,你的荣幸。”
霍常山捧着那个装着奶油蛋糕粉色盒子,被宋盈盈半推半拉着,有些僵硬地跟在她身后,往公交车站走去。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今天,他的生日。
连他自己都几乎要忘记了,没想到这个傻姑娘却记得。
回到霍常山住的地方,宋盈盈熟门熟路地打开灯,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你先坐一下,我去煮面!”
她兴致勃勃拎着刚才在路上买的菜,钻进了厨房。
霍常山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宋盈盈的厨艺……
十岁,父母离婚的时候,他尝过一次,那一次他直接食物中毒被送到医院抢救。
这丫头估计是不记得了。
他放下蛋糕,脱下外套挂好,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厨房里,宋盈盈正对着那一小袋面粉和几个鸡蛋发愁。
她回忆着母亲电话里的指导,小嘴嘀咕道:“水面比例要合适,揉成光滑的面团。”
“怎么样是合适啊?一碗面,一碗水?啊,不对水太多了!”
宋盈盈惊呼一声,两只手上沾满了面糊。
她之前在电话里面听她妈妈指导,明明挺简单的,但实际操作起来完全是另一回事。
她慌乱地拿起面粉有往里面倒了许多,结果面粉四处飞散,呛得她直咳嗽。
霍常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脸狼狈的宋盈盈,短短两分钟的时间,她就把厨房搞成了战斗现场。
看着她手忙脚乱,脸上、围裙上都沾上了白扑扑的面粉,有些滑稽又……有点可爱。
霍常山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
“你别笑!”宋盈盈看向他,小嘴不高兴地噘着,然后把手里的面粉一丢,赌气道,“不弄了。”
“我没笑你。”
霍常山原本是想让她别折腾了,出去吃也行,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个人住了这么多年,他忽然有些贪恋这一刻的温馨。
“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去洗把脸。”
霍常山挽起袖子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