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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髓重狱深处并非想象中熔岩炼狱,而是由亿万根垂天而下的玉髓晶柱构成的寂静森林。这些半透明的巨柱内部流淌着粘稠的赤金色髓液,正是最精纯的烬髓本源。空气里没有灼热,只有骨髓深处传来的尖锐嗡鸣,每一次震荡都让暮湮右臂的烬脉纹路如活蛇般扭动。
他正踏在一根断裂的玉髓柱上。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上方是倒悬的玉髓剑林。七日前踏入此地时,他尚需以湮瞳左眼的“观虚”之力才能勉强捕捉髓流的轨迹,此刻赤金色的灵脉长河已在周身奔涌,如怒龙盘踞。
“来了。”暮湮低语,左眼瞳孔深处旋转的漆黑湮涡骤然加速。
寂静被撕裂。头顶三根百丈玉髓柱毫无征兆地爆开,髓液并未飞溅,反而凝成三柄缠绕着灰白熵雾的巨剑!剑锋未至,暮湮脚下的断柱已无声化为齑粉——这是熵魇圣宗长老级人物才能施展的“熵雾腐剑”,以烬髓为媒,却裹挟着湮灭万法的熵力!
**烬脉奔涌**。暮湮右臂的赤金纹路猛然炸亮,整条手臂瞬间琉璃化,皮肤下奔流的不是血液,而是熔融态的烬髓长河!他不退反进,迎着当先一柄熵雾剑一拳轰出。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只有法则被强行熔断的“滋啦”锐响。赤金琉璃拳锋与灰白剑尖抵死相持,湮灭熵雾疯狂侵蚀着烬髓,后者却以更狂暴的姿态反卷而上,如熔岩吞没冰雪,硬生生将那柄法则之剑烧熔、吞噬!
“炁无涯的走狗,只敢藏头露尾?”暮湮冷笑,左眼湮瞳幽光一闪,视线穿透重重玉髓屏障,锁定数百丈外一根巨柱顶端扭曲的阴影。
“圣主神威岂是你能揣测?双生孽种,此地便是你烬脉化灰之冢!”阴影发出金属刮擦般的嘶鸣。另外两柄熵雾剑凌空交斩,灰白剑气纵横切割,所过之处空间留下久久无法愈合的黑色裂痕。更有无形的熵魇真言在暮湮识海炸开:“**骨成沙!髓作尘!**”
剧痛瞬间攫住全身,仿佛每一寸骨骼都在真言下崩解。暮湮闷哼一声,七窍沁出血丝,右臂奔涌的赤金长河也为之一滞!
**双生之力,破妄!** 生死关头,湮瞳左眼的漆黑旋涡骤然扩张至整个眼眶,一股冰冷死寂的吞噬之力轰然爆发。侵入识海的熵魇真言如遇无底深渊,被那旋涡强行撕扯、吞噬!与此同时,右臂烬髓长河发出龙吟般的咆哮,赤金光芒暴涨,强行稳住濒临崩溃的躯体。他双手虚抱,赤金烬髓与左眼溢出的漆黑湮流竟在胸前交融,化作一道缠绕着毁灭电光的赤黑长矛!
“破!”
长矛脱手,无视空间距离,瞬息洞穿那扭曲阴影所在的玉髓巨柱!阴影发出一声凄厉非人的惨嚎,连同巨柱轰然炸裂。无数玉髓碎片裹挟着赤金髓液与灰白熵雾,如一场毁灭之雨倾盆而下。暮湮沐浴其中,右臂烬脉贪婪地吸收着散逸的玉髓精华,赤金色泽愈发深邃凝练,奔流之音竟隐隐化作江河澎湃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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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尚未落定,整个玉髓重狱的核心突然剧烈震动。所有流淌的髓液瞬间凝固,又在下一刹齐齐腾空,向着狱底最深处汇聚。一座由纯粹玉髓本源构成的王座从深渊中冉冉升起,王座之上,悬浮着一顶流淌着七彩髓光的冠冕——玉髓王冠!
就在暮湮指尖触及王冠的瞬间,异变陡生!
王冠内蕴藏的浩瀚烬髓本源,如决堤天河般冲入他右臂烬脉。前所未有的膨胀感几乎将他撕裂,赤金色的灵脉长河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透体而出,在他身后显化成一条横贯虚空、奔流不息的赤金大河!长河之中,无数细小的熵烬碑虚影随波沉浮,每一次浪涌都带起湮灭与创生的气息。
**轰隆——!**
观虚境巅峰的壁障在这沛然莫御的烬髓长河冲刷下,脆如薄纸,应声而破!暮湮的气息节节攀升,稳固在观虚之巅。左眼湮瞳深处,那只属于“原初熵兽”的古老烙印骤然清晰了一瞬,冰冷的目光仿佛穿透重重界域,投向熵烬海的最深渊。
“呃啊——!”一声不属于暮湮的痛苦嘶吼突然从王冠内部传来。一道极其微弱、却精纯阴毒到极点的炁魇真言印记,在玉髓王冠被完全炼化的刹那,如毒蛇般顺着烬髓长河反噬暮湮神魂!
“炁无涯…寄生印记!”暮湮瞬间明悟。这玉髓王冠既是重狱核心,亦是炁无涯布下的寄生之种!若非他双修之力根基已成,此刻已被这印记夺舍!
**湮瞳烬脉,镇!** 左眼湮涡逆转,化为吞噬一切的黑洞;右臂赤金长河倒卷,如熔炉焚天!两道本源之力死死绞住那道炁魇印记。印记疯狂挣扎,幻化出炁无涯模糊的九转湮瞳虚影,冰冷的意志跨越时空降临:“找到你了…双生体…”
“滚出我的神魂!”暮湮怒吼,身后奔涌的赤金长河猛地一缩,所有力量凝聚于右拳,拳锋之上,一点极致的赤黑光芒亮起,那是烬髓与湮灭之力被压缩到极致的体现!
**噗!**
拳落,印记崩!炁无涯的虚影发出一声闷哼,如烟雾般消散。玉髓王冠彻底化作一道温润流光,没入暮湮眉心,在他额前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七彩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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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暮湮踏出玉髓重狱时,等候在外的族老暮千熵瞳孔骤缩。眼前的少年周身气息圆融内敛,身后却仿佛背负着一条无形的赤金长河,奔流之声隐隐可闻。更让他心惊的是,暮湮额间那道七彩髓痕深处,竟有一丝属于“烬墟经”第八重的寂灭道韵在流转!
“烬髓成河…观虚巅峰…”暮千熵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干涩,“你竟在重狱中触及了‘烬墟’门槛?”
暮湮尚未回答,右臂烬脉纹路却毫无征兆地剧烈灼烫,赤金光芒不受控制地爆发,竟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赤金锁链,“锵”地一声裂空而出,直刺暮千熵面门!其速之快,其势之凶,远超暮湮自身掌控!
“族老小心!”暮湮惊喝,全力压制右臂暴走的烬脉。
暮千熵枯瘦的手掌闪电般探出,指尖缭绕着灰烬般的符文,精准地捏住锁链尖端。锁链疯狂扭动,发出不甘的铮鸣,最终缓缓消散。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重狱出口死寂一片,唯有烬髓长河在暮湮体内奔流的低沉轰鸣。
暮千熵看着少年因竭力控制力量而微微颤抖的手臂,又望向锁链袭来的方向——正是千烬宫祖脉核心所在的“寂烬渊”。他布满皱纹的脸在重狱幽光下晦暗不明,缓缓道:
“看来…圣主的触须,伸得比老朽想的还要深。这玉髓王冠里的‘礼物’,怕只是开胃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