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楠带着夏鸣绕过半座山前往后方的水潭处。
海水已经退去,水潭周围和其他被淹过的地方一样杂乱不堪。
潭边的石头东倒西歪,四周的树木也断裂一大片。
沉淀了几天的潭水倒是清澈,一眼能看到底部的碎石。
“夏鸣,这种藤蔓可以吗?”
突然听见楠叫他名字,夏鸣还有些不习惯。他顺着楠的声音看去,就见楠站在一棵大树上,正拿着一种藤蔓朝他挥手。
“我看看。”夏鸣大步走到树下,楠把手里的藤蔓往下丢,夏鸣一把接住。
这是一种绿中带红的藤蔓,藤身柔软,他刚触碰到藤蔓时,还以为接住了一条蛇。
这触感,比他小时候玩的假玩具蛇还要真实。
夏鸣一只手握住一端,分别向两边用力,藤蔓被拉得很长,却没有断。
“这种可以吗?”楠跳到树下,手里还拿着两根同样的藤蔓。
“我再看看。”
手上扯不断,他将藤蔓一端踩在脚下,一端往上拉,绳子“嘣!”一下断成两半,连带着夏鸣也往后倒。
楠急忙伸手抵住他的后背。
“我感觉韧性不够。”夏鸣站稳身体,看着断成两半的藤蔓有些失望。
“试试这个。”
楠把手里的藤蔓递给他,还是一样的红色藤,但是这根更粗。
夏鸣还是用同样的方法,一只脚踩住,一只手用力。
一顿操作,这根藤蔓经受住了考验。
“你来。”
夏鸣对自己现在的实力有清晰的认知,自己弄不断不行,必须要楠弄不才行。
“调用灵力试试。”他补充道。
“好。”
楠在树上也只用普通力量试过,灵力没试过。
没有用夏鸣脚踩的方法,他只用双手拉扯。
随着力量增强,原本粗短的藤蔓变得细长,红色变浅,藤身开始出现裂口。直到双手完全伸直,藤蔓“嘣”一下断了。
断裂的藤蔓往回弹,夏鸣往后退了一步。
“可以吗?”
楠不确定是否达到夏鸣的要求。
“弄一些回去。我们再找找其他的。”
夏鸣还想再看看其他藤蔓。
可能是这里有一汪潭水的原因,周围的藤蔓种类比其他地方都要多。
两人忙活一早上,最终选定三种藤蔓。
正午的太阳灼得皮肤疼,确定藤蔓后夏鸣决定留下来洗个澡。
下身穿着的兽皮裤上黑的黑,黄的黄,绿的绿。
黑色是蹭到了黑泥土,黄色是蹭到海水退去的黄泥,至于绿色,则是树叶的汁水。
兽皮裤原本的灰色早就看不到,兽毛也全部打劫。
他穿成这个样子,说是去乞讨的都不为过。
不过他好歹还有一条兽皮裤,楠直接穿草裙在森林里上窜下跳,草裙上的叶子没一会就掉个精光。
有时候他还支着个大腚爬树,风光一览无余。也就夏鸣自觉,眼睛都不往他下面看。
水潭周围有很多石头在顽强的矗立着,夏鸣走到地势低矮处,随手拿了一根棍子挖沟。
楠不清楚夏鸣要做什么,但他还是拿着棍子跟着夏鸣一起挖。
直到水沟足够宽,夏鸣才停手。
他找了一块平滑的石板放在阴凉处,然后看着楠。
楠:“???”
“我想洗个澡。”夏鸣的意思很明显,楠可以离开了。
楠懂了,他知道夏鸣的习惯,所以往夏鸣不远处走去,然后学着夏鸣一样挖水沟。
夏鸣背对着他,将兽皮裤丢在水沟下方,用一块石头压住裤子不让它被冲走。
他站在石头上,拿着一片树叶做的水瓢往身上浇水。
他在这边洗澡的同时,楠的水沟挖好了。
他两把把腰上的藤蔓扯掉,直接蹲下身往自己身上浇水。
夏鸣也听到了楠的动静,他知道楠也在洗澡。
说来奇怪,明明以前他也和木他们一起洗过澡,但在楠这里,自己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可能是楠的身材太好吧。
楠自然也注意到夏鸣这边,一是担心夏鸣的安危,怕突然有什么东西蹿出来伤到他。
二是......他眼睛不受控制,总想往那边看。
看着远处发光的人,随着他的动作,身上薄肌线条流畅,清澈的水顺着后颈往下滑落,流过后背,流过丰满处,最后顺着大腿流在石板上。
楠感觉自己越洗越热,身上似乎着了火。
他感觉心头燥热,身上的火都往某个位置涌动。
楠咽了一口水,手上疯狂往身上浇水,连脸上都不放过,恨不得全身浸在水里。
全身已经湿透,但身上还是很燥热。
水浇不灭火,反而是身上某处开始抬头。
楠看着有了反应的那里,又使劲往身上浇水。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原来和杉他们经常洗澡,从来没有过这种反应。
但现在,他发现他看不得夏鸣赤裸,哪怕只是背面。
这种反应从很久之前就有了,只是现在越来越容易有反应。
楠浇水的动作太大,正享受冰凉潭水的夏鸣也被他弄出来的动静吓到了。
他抓过脑袋,就见楠整个人就差扑到自己挖的沟里了。
夏鸣:“......”
如果不用眼睛看只用耳朵听,夏鸣还以为楠身后着火了,而他正在大力灭火。
洗个澡至于这么闹腾?这行为很不楠。
发现夏鸣看他,楠停下扑水的动作。
他扯了扯嘴角,难得多解释一句:“热。”
夏鸣:“......”
看出来了。
这得多热才能把平时沉稳的人搞成这样。
“你注意些,别把水往潭水里灌。”
每天收集露水太麻烦,他打算之后这段时间都来这里取水。这也是他另外挖沟洗澡的原因。
在这种淡水稀缺的地方,能有淡水很不容易,他才不会奢侈的跳就潭水洗澡,然后每天辛苦的接露水喝。
“嗯。”
楠答应的干脆,在挖沟的时候他就知道夏鸣的意思。
他脑袋不动,身体却微微往一边侧。
夏鸣都准备转头继续洗澡,却突然发现楠的小动作。
他不动还好,这一动,夏鸣眼睛往下移,看清楚下方后,他挑了挑眉,而后不再看楠。
年轻人,火气还是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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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海边,原本心情还不错的夏鸣看到远处海鸟叼着的东西,心情瞬间不好了。
那是他的鱼干!!!!
他藤蔓一丢,弯腰捡了一把石子冲上去,石头往空中一丢,还叼着鱼肉的海鸟正中腹部。
它扑棱几下翅膀,连带着嘴里的鱼一起砸落在海滩上。
“我让你偷鱼!”
夏鸣上前按住挣扎的海鸟,手上一扭,海鸟瞬间断气。
他起身检查自己的鱼干,少了一小半,都被这些海鸟叼走了。
夏鸣踢了一脚地面的海鸟,“吃了我的鱼,我就吃你。”
他提着海鸟去海边处理,刚转头,又有海鸟朝鱼干冲来。
夏鸣:“!!!”
这么嚣张?!
他立刻捡了一把石头,来一只打一只。
天上下起了羽毛雨,陆续被打掉三只海鸟后,其他海鸟才退去。
楠接过夏鸣手上的海鸟,熟练的提着去海边处理。
夏鸣则把他们带来的藤蔓挂阴凉处风干。
“我们还要砍一些桴木。”
他觉得楠昨天砍的桴木不够。
“我一会去砍。”楠提着处理好的海鸟走过来。
“我昨天想了很久,我俩都没做过木筏,所以很有可能会沉筏。”
夏鸣只见过木筏长什么样,自己动手做还是第一次,
“这样吧,待会这些海鸟的胃留着,我们再抓一些体型大一点的兽,将它们的胃吹胀。”
他想给这些兽胃充气,万一木筏沉了或者散了,这些充气的气囊还可以坚持一下,充当救生圈。
“好。”楠一口答应,想了想又道:“划水的木板也要准备。”
“对!”夏鸣把船浆都忘了,要不是楠提起,他们到时候怕是要用手划。
要真这样,这得划到猴年马月?
以防自己想得不全面,他又问楠:“你再想想还差什么?”
楠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他也只是远远见过天牝域的部落用木筏,自己没近距离看过。
“那就先这样。”
海鸟的肉并不好吃,也不难吃。
肉很柴,嚼得夏鸣腮帮子疼。
有螃蟹配着吃,所以剩下烤好的鸟肉夏鸣打算将它做成肉干。
楠吃饱后去砍桴木和抓兽。
夏鸣拿着骨针,将兽皮缝在一起,凑出他记忆中帆的模样。
看着旁边挂着的干兽皮,他顺手给楠缝了一条裤衩。
兽皮没有鞣制过,有些发硬,质感不好但甚过光着腚。
楠很高兴的换上新裤衩,干活的动作都利落许多。
两天时间过去,桴木已经晾晒干。
带回来的三种藤蔓也风干了,夏鸣一一尝试,最终选择最开始找到的红色藤蔓。
绳子打个死结,然后两根绳子一上一下交叉着缠住桴木。以防桴木散架,夏鸣隔手掌宽的距离就绑一圈绳子。然后再中心位置绑一根竖着的桴木,将兽皮帆绑在上面。
为防止木筏上的东西掉落,夏鸣再木筏四周多垫了两根桴木,然后用兽皮袋将准备的食物装好,一一绑在木筏上。
充满气的兽胃也绑在木筏下方,拴的活结,遇到危险的时候方便扯下来。
两人从早上起来就开始捆绑木筏,到下午太阳落山前,木筏终于做好。
木筏不大,大约是一米八x两米的宽长,和睡觉的床差不多大。
前些日子抓的海鲜早就吃完,这几日都是吃海岛上的兽肉补充能量。
夏鸣想到夜晚可能需要火光,于是连夜做了几把火把,方便夜晚照明。
他围着木筏转了一圈,食物已经装好,淡水也准备充足,火把,绳子,气囊,还有两把长矛,确保东西全部备齐,他才安心回到住处。
夜幕降临,夏鸣从腰间包里掏出一个蓝色龟壳。
这个龟壳是退潮后,他在一处低洼处捡到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蓝得这么纯粹的海龟。
只可惜海龟已经去世,夏鸣秉持不浪费原则,将龟壳留了下来。
从巫的传承中,他学会了占卜,只是不精通。
每年只有部落举行觉醒仪式时,他才会占卜仪式举行时间,其余时候,基本不用。
这一次没有办法,他和楠已经迷失方向。
唯一确定的就是身处天牝域,可天牝域这么大,他们该往哪里走?
夏鸣想到了占卜。
在前往中域前,他也为部落下一次觉醒仪式举行时间占卜过。
每年百试百灵的占卜,这一次却没有结果。
这意味着下一次觉醒时间未知,或者第二年不适合觉醒。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放心离开白木城前往中域。
看着广袤无垠的大海,他将四颗兽骨丢进龟壳,然后双手握住龟壳上下左右晃动。
火苗跳动,夏鸣松手,四颗兽骨落在地上。
他眉头紧皱,低着头破解占卜结果。
没一会,眉头松开,将龟壳和四块兽骨收进包里。
“怎么样?”楠凑了过来。
“往那边走。”
夏鸣指着身后的方向。
他询问生的方向,占卜结果告诉他往后方走。
夏鸣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但与其自己瞎选,还不如选择相信自己的占卜结果。
“好,那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楠对夏鸣深信不疑。
或许是要离开海岛了,楠和夏鸣都睡得不沉。
夏鸣翻来覆去,楠也睁开眼睛看着天空。
“夏鸣......你睡了吗?”
他知道夏鸣没睡,所以试探的问了一句。
“没。”夏鸣双手担在脑袋后,也睁着眼睛看天上的星星。
他回应过后,又是一片沉默。
楠没再开口。
“跟着我这么久,你也猜出了什么吧?”夏鸣想着反正都睡不着,不如聊会天。
“你和阳的事?”楠最先想到的就是阳。
虽然夏鸣什么都没和他说,但他心里清楚,夏鸣那么执着找阳,说明这人对他非常重要。
“嗯,他是我哥。”
夏鸣很信任楠,所以决定将事情告诉他。
楠闻言看了夏鸣一眼。
“我最开始不是白木部落的人,是首领把我捡了回来,巫救了我。”
夏鸣想起了当年的事,还是很庆幸是白木部落救了他,而不是橡部落。
“那年,我才五岁。”
“那一次我伤得很重,差点没活下来。”
“是你胸口处的伤吗?”楠突然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