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为什么”林川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们的王爷太多,规矩也太多,陇右王、西梁王,我们都打过交道……大人是哪里的”
图巴鲁目光警惕地问道。
“我们在铁林谷。”林川笑了笑,“既不归陇右管,也不属西梁辖制。”
“铁林谷”图巴鲁想了想,摇摇头,“那是什么地方”
“西梁山往东两百里……快到青州了。”林川说道。
“啊,青州,以前去过。”图巴鲁笑起来,“青州的杏花村,很好喝。”
“杏花村”林川从旁边战兵手里拿过一个酒囊,抛了过去:“尝尝这个。”
汉子接住水囊,拔开塞子抿了一口,顿时眼睛亮起来:“好酒!”
“比杏花村如何”林川问道。
“更烈,更火辣,像米脂的婆姨!够劲儿!”
汉子咂着嘴,脸上的拘谨彻底散了,露出商人特有的活络。
“哈哈哈哈……”林川大笑起来,“再给你瞧瞧我们的铁器……铁蛋!”
说着朝王铁蛋递了个眼色。
王铁蛋“噌”地拔出战刀,一刀劈向旁边的石头。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石屑飞溅,那石头竟被一刀劈成两半。
“好刀!”图巴鲁忍不住低呼一声,“我、我能摸摸这刀吗”
王铁蛋把刀递过去,图巴鲁双手接过,指尖轻轻抚过刀身,从刀柄到刀刃,一寸寸摩挲。
刀刃锋利如新,连个豁口都没有,显然是上好的锻法。
“这是你们打的铁器”他的目光亮了起来。
“没错。”林川点点头,“如果有时间的话,返回的时候,去一趟铁林谷如何”
“去!一定去!”图巴鲁忙不迭点头,“我们往漠北送货,回来得二十天,返程时必定登门拜访!”
“随时恭候。”川笑着抱拳,将那袋酒塞到他怀里,“这酒送你了。”
“多谢大人!”图巴鲁又惊又喜,双手接过酒囊,紧紧抱住。
他转身返回车队,不多时又骑马回来,怀里抱着一卷雪白的皮子,双手捧着递过来:“大人,这是刚收的白狐皮,毛厚绒密,草原夜里凉,正好给……给夫人挡挡寒。”
他目光飞快扫过秦砚秋,又赶紧低头,显然是看出了她在林川身边的分量。
“多谢了。”林川接过狐皮。
这商人倒是眼观六路,懂得投其所好。
不愧是商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竟然能看出秦砚秋在这里的地位。
一旁的秦砚秋本就没睡着,听着他们说笑。
此刻被图巴鲁一句话点破,脸颊“腾”地红透了,慌忙往火堆后面缩了缩。
而战兵们听到“夫人”两个字,都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
商队的驼铃声消失在夜色里,林川示意众人收拾行装。
战兵们动作麻利,熄灭余火,捆好行囊,不多时便重新整队出发。
一路奔波,从月上中天到日头偏西,草原的景致渐渐变了。
远处出现了连绵的毡帐,像一片种在绿地毯上的蘑菇。
“大人,前面就是血狼部大营了。”王铁蛋喊道。
话音刚落,哨塔上的武士已发现他们。
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划破长空,呜呜咽咽地在草原上回荡。
不多时,一队身着黑甲的骑兵疾驰而出,迎了上来。
领头的百夫长大老远认出王铁蛋,放松下来,抬手示意血狼卫们收起弓箭。
“是铁蛋兄弟!”
“是我!”王铁蛋朗声应道,“我家大人来给大酋长瞧伤!”
百夫长眼睛一亮,立刻拨转马头:“快!禀报阿茹居次!”
他命一名手下赶回去报信,剩下的骑兵则分列两侧,让出一条通路。
“雷霆使来了……”
队伍还没踏入营地范围,消息已像野火般散开。
无数道目光从毡帘缝隙、帐篷门口探出来,老人和孩子好奇地张望着,而很多血狼卫武士则紧张了起来,难掩心中激动。
他们亲历过夜袭黑狼部大营,永远忘不了风雷炮车在草原上炸开的场面。
爆燃的火光比闪电还亮,震耳的轰鸣比雷声还响,黑狼部战马和武士被炸上了半空……
这哪里是人间的武器,分明是天神动了怒,降下的雷罚。
一个能代长生天执掌雷霆的使者,谁见了不害怕!
林川自然不知道自己在草原人心目中已经有了这般印象,他远远看见几匹马从大营中飞奔而出,最前面的是匹白马,马上女子身穿白裙,正是阿茹公主。
“大人”看到林川,阿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川放慢了缰绳,冲她笑起来:“昨日二狗回去,说了大酋长受伤的事……这位是谷里的秦医官……”林川侧身指了指怀中的秦砚秋,“这位是铁林谷的秦医官,医术很好,我带她来看看,或许能帮上忙。”
秦砚秋被他半揽在怀里,只好轻轻点头,朝阿茹致意。
阿茹望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模样,眼眶一热,鼻头瞬间酸了。
二狗昨日才回铁林谷,今日林川便已赶到,这两日路程,马不停蹄也要跑断腿。
她知道草原的路有多难走,更明白这份情谊有多沉。
“林大人……”她刚要开口,身旁的巴图尔已翻身下马,脸色虽还有些紧绷,却郑重地冲林川行了个草原礼:“多谢林大人,多谢秦医官。”
他先前在铁林谷养伤,也一直是秦砚秋帮他治疗,自然知道秦砚秋的本事。
可毕竟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很难对铁林谷有什么好感。
如今铁林谷帮血狼部大败黑狼部,又在得知大酋长受伤的消息后,连夜赶来帮忙。
他也终于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戒备。
“时间宝贵,咱们就别那么多客套话了。”
林川摆手笑了笑,“大酋长在哪”
阿茹连忙点头,掉转马头,引着众人往大营深处奔去。
马队紧随其后,蹄声密集,一时间尘土飞杨。
林川一边跟在阿茹后面,一边打量着四周。
这座大营比想象中更庞大,连绵的毡帐从脚下一直漫到天边的坡地。
后世的人,恐怕很难想象这种场景。
不少毡帐都是新搭起来的,穿的服饰也略有不同,显然是刚合并进来的小部族。
如今血狼部的人口,已经超过两万了。
打败黑狼部以后,血狼部已经成为草原上仅次于苍狼部的存在。
苍狼部如今态度不明,那些新归附的小族更是墙头草,稍有动荡便可能倒戈。
而且黑狼残部还没有完全被剿灭。
要说大局已定,还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