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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烛火跳动,映照着秦济沉思的脸庞。那份要求生擒耶律休哥的密谕已经发出,但他心中的思虑并未平息。战场瞬息万变,一道来自千里之外、基于猜测的死命令,很可能会成为束缚前线将领手脚的枷锁,甚至可能葬送战机,徒增伤亡。

前朝旧事如警钟在秦济心中回响。隋炀帝杨广三征高句丽,一道道脱离实际、严苛僵硬的圣旨,将百万大军葬送在辽东的惨痛教训,史书斑斑,犹在眼前。他深知,身为帝王,坐镇中枢,纵有万般智虑,也难及身处前线的统帅对瞬息万变的战场了如指掌。

将信任完全交付给选定的统帅,给予其临机决断的最大自由,方是取胜之道。尤其,当这位统帅既是他的股肱之臣、国之柱石,更是他的结义兄弟、皇后的亲弟弟时,这份信任更应毫无保留,重逾千钧。

想到这里,秦济再次提笔。这次用的不是明黄的诏书,而是普通的素笺。他的字迹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兄长对弟弟的推心置腹:

“元朗吾弟(赵匡胤字)亲鉴:

前闻捷报,兄在汴京,心甚慰之。弟运筹帷幄,将士用命,方有此破竹之势,直抵妖巢。北疆百年之患,或将由弟亲手了结,功在社稷,兄与有荣焉。

关于耶律休哥之事,前谕所言‘务必生擒’,乃兄思虑再三,有所疑虑。此人老成宿将,智勇双全,非等闲可比。耶律擎能舍生取义,护主突围,足见忠义之心难泯。而休哥地位尤在擎之上,反甘为妖妇爪牙,其中必有非常之故!或受胁迫,或中邪术,其隐情若解,或可动摇敌之根本,免我士卒无谓之损。此乃兄之猜想,亦是心中难解之结,故望弟留意,或为破局之机。

然!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战场之上,风云激荡,呼吸之间胜负易手。兄虽居庙堂,亦深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理。前朝炀帝殷鉴不远,千里掣肘,徒令三军涂炭,功败垂成!兄岂愿效此愚行?

弟膺元帅之重,肩三军之命,亲临战阵,洞察秋毫。山川之险易,士气之盛衰,敌情之真伪,皆在弟胸中丘壑!兄远在京师,所闻皆隔数重,岂敢以臆测之念,强令弟行止,置万千将士性命于不顾?

兄之心意,尽付八百里加急中的四字——‘君可自取’!

是攻是守,是擒是杀,是缓是急……凡此军机决断,兄皆托付于弟!弟当以战场实情为唯一依归,以最小代价速定北疆为根本之旨!临阵专断,不必事事请旨,更无需拘泥于兄之猜想!纵使耶律休哥力战身亡,只要大局可定,妖妇伏诛,兄绝无半分芥蒂!兄信弟之忠勇,更信弟之智略!

京城安好,皇后亦甚挂念。兄在汴京,静候吾弟踏破上京,缚妖凯旋之佳音!

兄 秦济 手书”

秦济写完,仔细封好,盖上自己的私印,唤来曹正淳:“此信,以最快的速度,最隐秘的渠道,务必亲手交到赵元帅手中。此乃兄寄弟之家书,非关朝旨。”

……

送出这封信后,秦济打算到后宫曹倩那里,之前他的父亲曹彬战败,好像把她吓坏了,就算去找了樊婕妤谈心也不好使,经常闭门不出,接到皇后的报告后,秦济打算实地考察一下,顺便告诉她她兄长曹玮立大功的事情。

所谓有无相生,长短相形,秦济和他的时代在影响着穿越者,穿越者也在影响着他和这个时代。

在江筠的各种灌输下,秦济的观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之前尽力照顾嫔妃的心情就是很好的佐证。

如果按照秦济之前的观念,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不当这个嫔妃有的是人当,那这个后宫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但是秦济不知道的是,曹倩真正闭门不出的原因不在前线父兄,而在他这个皇帝。

在樊婕妤那里谈过话后,她得出了秦济是穿越者的错误结论,用半桶水的观星技能让她一直在纠结这件事情,所以才关起门来研究自己的观星技能。

皇帝要来的消息早就通过内侍传达到了曹倩的宫里,即使此刻曹倩再不想看到秦济,她也得打起精神来整装接待,万一今天皇帝心情不好,她再犯一个御前失仪的罪,那不和沙僧一样了吗?

“美人,陛下快到门口了。”宫女的声音带着担忧在门外响起。

“知道了。”曹倩的声音有些发飘,她最后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脊背,仿佛即将奔赴的不是迎接圣驾,而是上刑场。

她带着宫人迎至宫门处。当那抹朱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曹倩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几乎是凭借着多年宫廷礼仪刻入骨髓的本能,盈盈拜下,声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却仍能听出的颤抖:“臣妾……恭迎陛下圣驾。”

她的头垂得很低,视线死死盯着秦济的靴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那张熟悉又让她感到无比陌生的脸。身体在宽大的宫装下微微发抖,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那份失控的恐惧。行礼的动作标准却僵硬,如同提线木偶。

秦济的目光落在曹倩身上,心中疑窦丛生。眼前的曹倩,妆容精致,衣着得体,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惊惶和强装的镇定,与她平日里截然不同。这绝非仅仅因为父亲战败的悲伤。她的恐惧太真实了,真实到仿佛面对的不是她的夫君、她的皇帝,而是某种……洪荒猛兽?

虽说有伴君如伴虎的说法,但她这个样子像是见到了真老虎?

“免礼。”秦济声音放得比平时更温和,试图缓解她的紧张,“脸色怎如此苍白?可是身体不适?”他伸出手,想扶她起身。

曹倩却像是被火烫到一般,身体猛地向后瑟缩了半步,才惊觉失态,慌忙又跪了下去,声音带着哭腔:“臣妾……臣妾该死!陛下恕罪!臣妾只是……只是昨夜观星,未曾睡好……”她语无伦次,眼神慌乱地瞟向秦济伸出的手,又迅速垂下,仿佛那手带着致命的诅咒。

秦济的手停在半空,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这种避之如蛇蝎的反应……太反常了。观星未曾睡好?这理由在她身上本也寻常,但结合她此刻失魂落魄、恐惧异常的状态,就显得格外牵强。她到底在怕什么?怕自己?这个念头让秦济心中更是疑云密布。

他收回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原来如此。星象玄奥,也需劳逸结合,莫要太过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