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在身后发出垂死的呻吟。阴火爆炎珠掀起的暗红毒焰,如同巨兽的胃囊在疯狂收缩、碾磨,将赤阳州主炎烈那熔岩般的咆哮死死封堵在塌陷的乱石之后。每一次沉闷的撞击,都让狭窄的矿道剧烈震颤,簌簌落下的碎石和滚烫矿尘如同赤红色的雨。
楚灵犀仅存的右脚深陷在灼热的矿屑里,每一次拖动都像踩在烧红的铁蒺藜上。断踝处早已失去知觉,唯有断骨摩擦的钝痛和失血的冰冷顺着脊椎向上蔓延。后背炎烈留下的焦黑掌印如同烙铁,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灼痛。癸枭的火毒虽被千机引强行压回经脉深处,却在脏腑间蛰伏,伺机反噬。她眼前阵阵发黑,滚烫的岩壁成了唯一的支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硫磺味和喉间翻涌的血腥气。
不能停!那堵死的碎石墙挡不住炎烈多久!
她咬破舌尖,剧痛换来一丝清明。仅存的左手死死抠进岩壁滚烫的缝隙,指甲崩裂也浑然不觉。单腿发力,拖着身后蜿蜒的血线,在蜿蜒陡峭向下的矿道中亡命跳跃。断脚处喷溅的鲜血,在灼热的地面烫出滋滋作响的血色脚印,又被不断滚落的矿尘迅速掩埋。
矿道越来越窄,岔路如同迷宫。空气灼热得仿佛要燃烧,硫磺和金属熔炼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身后,那封堵的碎石墙方向,传来岩石被极致高温熔化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以及炎烈压抑着无边暴怒的、野兽般的低吼!
他快出来了!焚岩化铁的力量!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楚灵犀几乎停跳的心脏。前方矿道陡然收束,尽头是一面布满凿痕、散发着高温的赤红岩壁——死路!
天要绝我?!
就在楚灵犀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的刹那——
咻!
一道微不可察的破空声,带着冰冷的锐气,擦着她的耳际掠过!一枚三棱透骨钉,通体幽蓝,毫无声息地钉入她前方死路岩壁的一道不起眼的裂缝中!钉尾剧烈地颤动着,发出高频的嗡鸣。
嗡鸣声落,那面看似浑然一体的赤红岩壁,靠近地面的位置,一块半人高的巨石竟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比矿道内更加阴冷、带着腐朽水汽的风,猛地从洞内倒灌而出!
生路!
楚灵犀濒死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狠狠刺中!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伤痛!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这暗门为何出现,是谁出手!仅存的右脚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透出阴冷气息的洞口亡命扑去!
就在她身体扑入洞口的瞬间——
轰隆隆——!!!
身后封堵的矿道彻底炸开!赤红的岩浆混合着被焚化的岩石流,如同决堤的火山洪流,裹挟着炎烈那熔岩巨魔般的恐怖身影和焚尽八荒的滔天怒焰,狂暴地冲入这段死路矿道!灼热的气浪如同实质的墙壁,狠狠撞在楚灵犀的后背上!
“噗——!”她眼前一黑,口中鲜血狂喷,身体被巨力狠狠拍进阴冷的洞口,翻滚着撞在洞内湿滑的岩壁上!后背那焦黑的掌印如同再次被烙铁烫过,痛彻骨髓!体内被压制的癸枭火毒如同被投入滚油,轰然反噬!
洞口,那块滑开的巨石在熔岩洪流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迅速变得赤红软化!
“快走!”一个沙哑、急促,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在楚灵犀头顶响起。
一只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猛地抓住她破碎皮甲的后领,粗暴地将她瘫软的身体从湿滑的地面拖起!楚灵犀模糊的视线只来得及瞥见一角沾满黑灰油污的粗布衣袖,和衣袖下那只布满陈年烫伤疤痕的手背——是那个送药的狱卒同伙?!
来不及细想,她如同破麻袋般被那人拖拽着,在狭窄、潮湿、向下倾斜的天然岩缝中亡命奔逃。身后,巨石彻底融化的刺耳声响和炎烈狂暴的咆哮越来越近!灼热的气浪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摄!
“这边!”沙哑的嗓音在黑暗的岔道前响起。拖拽她的力量猛地转向,钻进一条更加狭窄、布满滑腻苔藓的缝隙。楚灵犀的身体被岩壁刮擦得皮开肉绽,断脚处撞在突出的石棱上,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不知在黑暗曲折的地缝中穿行了多久,身后的灼热与咆哮终于被厚重的岩层阻隔,渐渐远去。拖拽她的力量也慢了下来。
前方,隐约有水声和微弱的光线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