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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冒头,何大清弓着背从后院慢慢蹭出来。

手里的烟袋跟着步子一晃一晃,烟锅子上还沾着黑黢黢的烟灰。

走到小厨房门口,他扯开嗓子“咳咳”两声,大早上的,这动静在院里格外响。

何雨柱听见动静,他撩起围裙擦了擦手,围裙上还沾着油点子:“老爷子起这么早?腊肉炒面马上就好,我给您端过去。”

何大清往门槛上一坐,烟袋锅子在青砖上磕得“咚咚”响,碎落的烟灰混着晨光里的浮尘。

他眯着眼往屋里瞅了瞅,压低声音道:“我是不放心莉莉,她肚子里可揣着咱们老何家的根儿。”

“嗨!”何雨柱转身颠起铁锅炒面,铁铲敲得锅沿叮当响,“还没去医院检查过呢,莉莉还跟没事人似的能跑能跳的。您老就别操心了!”

话音未落,何大清抄起烟袋杆就往他小腿上敲,竹杆在晨光里划出道虚影:“小兔崽子!你懂个啥!”

“得得得!”何雨柱跳着脚躲开,端起冒热气的面碗往他手里塞,“腊肉管够,您边吃边念叨成不?”

何大清被香气勾得咽了咽口水,嘴上还硬气:“就会拿吃的堵我嘴!”

可烟袋杆已经搁在一旁,呼噜呼噜扒拉起面条来。

这时,刚用凉水洗完脸的雨水,带着水珠的麻花辫甩得生响,人已经蹦进厨房,脆生生喊了句“爹”!

何大清眼角笑出褶子,伸手刮了下她鼻尖:“疯丫头,跑慢点!”

何雨柱正把炒面往大碗里装,头也不抬喊:“雨水,拎上暖壶去早餐铺打豆浆!今儿没熬小米粥。”

雨水凑到灶台边,盯着油汪汪的面条直咽口水,眼巴巴拽着何雨柱衣角:“哥!你可给我留一碗腊肉多的面。”

“小馋猫,就你事儿多!”何雨柱笑着拍开她的手,“麻溜儿去!早餐铺排队人多,晚了连渣都没了!”

雨水“哎”了一声,抓起暖壶就往外冲,辫梢上的红头绳晃得人眼晕。

何大清瞅着闺女背影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念叨:“还是我们家雨水懂事听话!”

何雨柱一边擦灶台一边笑:“老爷子您这可太偏心了!我一大早起来忙前忙后,雨水就打个豆浆,咋就她最讨喜?”

何大清端起碗,呼噜呼噜扒拉两口炒面,白了他一眼:“你小子会做饭是本分!雨水嘴甜又贴心,能一样吗?”

何雨柱笑着摇头,转身继续收拾厨房。

雨水拎着装满豆浆的暖壶低着头飞奔回来,到了中院门口时,脚下生风差点和出门买早点的许大茂撞个满怀。

她惊呼一声“哎呀大茂哥,你走路看着点啊,吓了我一跳!”话音未落便拎着暖壶一溜烟跑开了。

许大茂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气得脸都绿了:“这丫头差点撞了人还倒打一耙,跟他哥傻柱一个德行!”

里屋的 门帘“哗啦”一掀,于冬梅挽着松散的发髻走出来,绯红还没从脸颊褪尽,身上那件蓝布衫裹着窈窕身段,连走路带起的风都透着股慵懒劲儿。

于莉轻手轻脚跟在后头,捂着嘴憋笑憋得肩膀直颤。

她时不时拿眼角瞟向姐姐,突然凑近两步,压低声音故意拖长声调:“哎哟——昨儿晚上折腾到大半夜,今儿还有力气起来呐~”

尾音打着弯儿,像根细细的丝线,在晨光里缠得人耳根发烫。

于冬梅耳尖“腾”地烧起来,反手就往妹妹胳膊上掐:“小妮子嘴越来越损了!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两人打闹着进了小厨房,和正吃面的何大清打招呼:“爸”“大清叔”。

何大清笑容满面回应,话虽沉稳,嘴角却压不住地往上翘,连带着脸上的皱纹都跟着漾开。

何大清笑容满面,浑浊的眼睛仔细打量着于莉,烟袋杆轻轻点了点地:“莉莉,平日里得注意身子,别总由着性子折腾。”

于莉立马挺直腰背,认真点头,睫毛扑闪着笑道:“爸您放心!我现在每天早睡早起,连凉水都不碰了。”

说着朝站在一旁的姐姐于冬梅挤眉弄眼,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

于冬梅轻轻摇头,唇角噙着笑,伸手替妹妹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她对着何大清恭敬地唤了声“大清叔”:“叔,您快吃面,腊肉凉了就不好嚼了。”

何大清笑着对于冬梅点了点头,姐妹俩便笑闹着端起瓷盆,洗漱去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雨水脆生生的喊声:“我回来啦!大家快来喝豆浆!”

随着话音,提着满满当当暖壶的雨水,辫梢上的红头绳还在轻轻晃动,已经蹦蹦跳跳进了屋子。

何雨柱接过暖壶,壶身还带着雨水掌心的温度。

正巧对门佟志家“吱呀”推开斑驳的红漆门,他扭头对妹妹说道:“雨水,端两碗炒面给对门的佟志家送去。咱们得尽尽地主之谊。”

说着又转身冲何大清眨眨眼,“老爷子您还不知道吧,对门新搬来的,论起来还和咱们家沾亲带故的!”

何大清刚要往烟袋锅里塞烟丝的手顿住,浑浊的眼睛瞬间亮起:“哦?还有这事儿?快说说!”

“对门佟志的媳妇文丽,是我小婶婶徐慧珍的表妹!”

何雨柱边说边用围裙擦了擦手,“您说巧不巧?这下可算亲上加亲了!”

何大清“啪”地一拍大腿,烟袋杆在膝盖上敲出清脆声响:“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缘分!走走走,丫头。”

他催促着已经装好两大碗油亮炒面的雨水,“我和你一块过去认认门!顺便瞧瞧咱们这拐弯抹角的亲戚长啥样!”

雨水“咯咯”笑着系紧围裙带子,鼻尖还沾着面粉:“得嘞!爸您慢点儿走,别摔着!”

父女俩一前一后往院门口走,何雨柱望着他们的背影莞尔一笑——这一大早的,可真热闹。

何大清拄着烟袋杆,跟着雨水深一脚浅一脚地跨过门槛。

晨光斜斜洒进院子,文丽端着铜盆正要往水池边走去洗漱,忽见迎面走来的何大清和雨水。

文丽微微眯起眼,笑着扬声问道:“哟,两位邻居这是……有啥事儿?”

“弟妹好!”何大清抢先笑着打招呼,烟袋杆在掌心轻轻敲打,“我是隔壁老何家的,听说您和我家慧珍沾亲,特意让丫头送两碗面来,尝尝柱子的手艺!”

雨水早把面碗往前一递,露出两颗小虎牙:“嫂子快尝尝,腊肉可香了!”

何大清佯装板起脸,烟袋锅子轻轻点了下桌面,眼角却藏不住笑意,半嗔半笑地说道:“这是长辈!没规矩!”

文丽见状赶忙摆摆手,眉眼带笑地打圆场:“嗨!我们昨天说好了,各论各的!”

雨水也跟着晃了晃脑袋,辫子梢跟着俏皮地抖动:“就是就是,嫂子快吃,甭听我爸的!”

正巧佟志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攥着搪瓷缸,看见面碗忙不迭搓手:“这多不好意思!快进屋坐!”

何大清刚在八仙桌边坐下,烟袋杆就指着墙上的相框唠开了:“要说这缘分可真奇妙!慧珍那丫头……”

他将烟袋在桌沿上磕了磕,火星簌簌掉落,“看着柔柔弱弱,做起生意来比爷们儿还利落。

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进货砍价、待客留客,样样透着精明劲儿,谁见了不竖大拇指?”

雨水蹲在门槛边,小心翼翼地逗弄襁褓里的佟燕妮。

小婴儿粉嫩嫩的小手胡乱挥舞,时不时发出“咯咯”的轻响,雨水被这可爱模样逗得眉眼弯弯,听到父亲夸张的语气,更是忍不住抿着嘴直乐。

墙根下的丝瓜藤正顺着竹架攀援,贾张氏坐在自家门槛上择菜。

瞥见何大清和雨水端着冒热气的面碗进了佟志家里,手里的豆角“咔吧”被捏断半截:“好哇!有油水往外人碗里送,咱们这些老邻居连口汤都喝不上!”

泛黄的菜叶被她狠狠摔进竹筐,惊得趴在墙根的野猫弓着背窜开。

蹲在一旁抽烟的贾东旭抬起头,鼻头上沾着煤灰,眉头拧成个疙瘩:“就是!傻柱结婚前,三天两头给咱家送吃食。

现在倒好,有了媳妇忘了旧情分,对咱们家的心思可没以前热乎了,转头对新邻居倒是大方得很!”

话音刚落,正半倚在藤椅上照看小当的秦淮茹猛地转身,孩子突然发出委屈的啼哭。

她下意识拢了拢衣襟,目光带着焦急:“妈、东旭,你们少说两句!何大清那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犯不着为这点事儿得罪人!”

贾张氏抄起围裙擦手,她扯着嗓子喊:“我怕他不成?”

可声音抖得厉害,腰板挺得笔直,肩膀却一个劲儿地缩着,看着外强中干。

“您就消停会儿吧!”

秦淮茹急得跺脚,晒得半干的被单在风里哗啦作响,“隔墙有耳,别到时候惹一身麻烦!”

贾东旭缩了缩脖子,嘟囔声混在风里:“明明就是偏心……”

棒梗挎着弹弓正要往院门外跑,听见贾东旭的话,猛地刹住脚。

他转头把弹弓往肩上一甩,眼神里满是怒意。

脖子涨得通红,他扯着嗓子喊道:“就是!现在傻柱有好吃的也不给我了!以前总给我留好吃的,现在全便宜外人了!”

秦淮茹赶紧跑过去,拽住棒梗胳膊,一边拍了拍他后背,一边软声说:“别瞎嚷嚷,得叫何叔!”

棒梗梗着脖子不服气,弹弓带子在肩头晃荡:“他都不把我当回事儿了,还叫什么叔!”

贾张氏扯着嗓子帮腔:“就是!凭啥咱们老贾家要受这气?以前傻柱上赶着讨好,现在倒拿咱们当外人!”

贾东旭瓮声瓮气接话:“小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没见他送过一口吃的!棒梗说得对!”

秦淮茹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掠过贾张氏跳着脚拍大腿的不依不饶,又扫过贾东旭闷头附和时扬起的烟灰。

她攥紧衣角,盯着儿子涨红的小脸,生怕棒梗被这两人带偏,往后再闯出什么祸事。